薛宝钗奋斗记[红楼]

作者:初心是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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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甄英莲谎逝归正身


      十八、甄英莲谎逝归正身

      这边夏婆子的事完,宝钗也顾不得其他,守着臻儿给香菱煎药,见那臻儿实在年小不顶事,一会儿忘煎人参,一会浮了汤水,一会碰翻药碗,一会又烫了手,宝钗恨不已,差点就要自己动手,还是莺儿接了去,才好容易煎了药。宝钗欲亲自照顾香菱,但薛姨妈却是不肯,说道:“你一个女孩儿家,是见不得这些事的,没的污了眼,还是乖乖回房是好。任凭她有千样好,不过是你哥哥屋里人,也使不着姑娘照顾她,她也没那么大个福分,倒不如由了她罢了。”

      宝钗听了薛姨妈的话甚为刺耳,来了这世本不想惹薛姨妈生气,此时也忍够了,也不管那么多礼仪,“太太这话很是不该,香菱自小也是父母娇生惯养的,不过没福分被拐子卖了,好容易要嫁个好夫婿,本可安度一生,却不料哥哥强买了来,买来又不知珍养,打骂糟蹋无所不能,这香菱可有一句怨言?后来又来了个狠辣大嫂子,这日子越发没的过,整日的打骂不休,香菱又老实,也不肯跟人诉苦,不过暗自里垂泪罢了。我本说不让她回那屋,但太太总说没那个规矩,当日摆酒请客的做了哥哥屋里人,没得不去伺候大奶奶的道理!如今好容易怀了个哥儿,却又被哥哥这样打了,落了小产不说,这身子骨恐怕也难养过来。我跟她交往一场,她也跟了我些年,这情分二字终不是虚的。太太就依了我,让我看着她吃了药安了身,才算是尽了我的一份心。”于是亲自端了药碗,入了香菱房中。

      薛姨妈不料向来乖顺的宝钗如此做派,倒噎得不轻,细思宝钗的话,又不无道理,她又要忙着着与夏家的人交割财物,便不理会宝钗,径自扶了丫头去了。

      宝钗见那香菱,脸色苍白如纸,本红艳娇嫩的唇尽无血色,眼角还垂着两滴残泪,呼吸微弱,但拳头却紧紧握着,眉间蹙起,长睫毛不安地颤动着,宝钗放了药碗,伸手将她眉心抚平,此时说什么都枉然,她这命到今日这地步,自己也推卸不了作用吧?若自己不是畏缩,不是怕被人识破穿越的身份,守着本分不肯逾越做姑娘的道理,当初硬不让薛姨妈送她回薛蟠房里,她也不至于有了今日!宝钗懊悔的泪顺着脸颊滚滚落下,也不去擦,任由泪湿衣襟。她又握住香菱的手,慢慢松开她的拳头说道:“都是我害了你,当日若不叫你回去,又何须有今日?”她知道香菱是醒来了的,只不肯睁眼罢了。

      等药凉了,宝钗命人扶起香菱,说道:“药来了,你好歹也喝了去,养了命要紧,这话你只记得,以后有我的就有你的,绝不叫人欺负了你去。”可是,她薛宝钗说这话不怕天打雷轰么?事后说这种没的誓言,又有何意义?或许她的本性中早就存着宝钗的薄凉而不自觉吧?总觉得自己穿越而来,要做的事便是摆脱金玉缘,成全木石前盟,可眼前这活生生的血例她为何总要忘记?

      那香菱在宝钗的温言软语中睁开了美丽的眼,只那眼中已是死灰一片,全无神采,她见宝钗亲自喂她药汤,赶紧要下床,挣扎着说:“我是个苦命人,可经不起姑娘这样。”一句话说的七零八落,想来那力气早就耗尽了。

      宝钗按住她,对她摇头,香菱也看见宝钗眼底的诚挚,便垂泪道:“也罢了,我不过挨一日是一日罢了。”宝钗忍了泪,一勺勺亲自喂了她药,又见着她睡去了才离开。

      是夜,宝钗也无心睡眠,眼中一会是金桂那疯癫的眼,一会是香菱面如死灰的哀寂,干脆不睡,披衣起床,拿了本《心经》看去,看了半卷,天也亮了,心也净了。

      “根并荷花一茎香,平生遭际实堪伤。自从两地生孤木,致使香魂返故乡。”菱逢桂,魂返乡,宿命,是也!真的是这样么?宝钗放了经书,拿起纸笔细细筹划了,若香菱能挺过这一关,她一定要救了她的命。

      次日宝钗去见香菱,支开了莺儿等,单独与香菱说话,宝钗说道:“以前的事我也不多说了,只问你一句,如今送你离开,你可愿意?”

      那香菱本死灰般的,当听了这话,急得就要坐起来,哭道:“姑娘这是什么话?我可是死也不离开的!”

      宝钗知道她误会了,“我不是要卖了你的意思,你且细听我说。”宝钗拿了自己昨晚筹划的东西拿给香菱看,一边告诉她自己的意思,那香菱也是个极聪慧之人,宝钗一时间说明完了,她也明白了七八分,思量了半日,却问道:“姑娘可真是个有心计的,居安思危四个字再贴切不过,我虽是个糊涂人,也看出家里和那府里富贵之下的危卵之势,不过这些都不是我这种人该思量的,如今姑娘既说破了这个话,又要我去做那后路之计,我若推辞,姑娘定然说我懒,我若答应,姑娘也看见我这身子骨了,能好起来也是个奇迹了!一切不过是命罢了!”说着又哭。

      宝钗只笑,“你若肯应,便是好了。都说这病心病心医,若能把心思放在我说的事上,替我筹划着些,我便感激不尽了。这病有医有药养着,何愁不好?你且休养着,等病好了,西郊那边的事也都差不多了。可跟你说清楚,到时候你可是要脱籍出户的,可不许背了我的心思,忘了我的恩义。”后面的话宝钗自然是故意说的,像香菱这种存了奴性的女子,若不说些让她知恩图报的话,定然激不起她的心性的。

      香菱果然收了哭,只恨不能诅咒发誓,说道:“姑娘这话可不是叫我不得好死?我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么?今日姑娘这样看重我,我必定舍了这残破的身子,也把姑娘交代的事办好。”宝钗一笑,心道这香菱是有救了。一个人只要有了希望,才有活下去的欲望,若欲望都没了,再好的医生也救不了命的。

      这之后,本一个一心求死奄奄一息的香菱突然就活了过来,药吃了也不吐了,那血也渐渐止了,气色也渐好。因也有个好强的性格,养病之时也不时想着宝钗那些后路大计,这人一旦有了主心骨,便有了自信的活力,低眉顺眼的畏缩劲儿也去了许多,这一切宝钗都看在眼里,心中暗慰。她自然不会忘记自己对香菱的托付,开始着手更重要的事。

      且说那薛蟠自金桂家去后,也没心思在京呆了,带了人去西北贩货,京都这些生意,外面靠薛蝌监管着,但总账都是薛姨妈自己管着,如今年纪大了也越发没精神管,见宝钗越发稳重有主意,索性总账拿了进来总叫她去核算,到最后干脆是放了手。那薛家在京城的店铺金银账簿,便都是宝钗和薛蝌二人掌着。这薛蝌最是敬佩宝钗的计谋心智,凡事总要请教二三,几件事下来,宝钗便安了心,知道他是个妥当之人。

      不过几个月后,京城总揽张德辉要辞家去。那张德辉本是六十开外的人,前些年就要辞了归家,只薛姨妈总说薛蟠不善料理留着他个老人照应,本答应今年过了年就让他归老了的,但薛蟠这一去,京中总事又无人管着,于是又留了下来。那张德辉在薛家一辈子,最是忠诚不过,临去又给薛家推荐了几个后辈有才干之人。宝钗用账簿错误试了几次,那几个分管也都分毫不差地对了出来,并交了公,宝钗更赞张德辉识人之明,于是心中便有了计较。

      这日当薛姨妈去了贾府,薛蝌出门贩货数日后才得回来。宝钗便叫来张德辉,自己隔了帘子坐了不让人看见也不开口,只让莺儿说话,许了张德辉辞归的日子,又许了他许多银钱,那张德辉自然是感恩戴德。宝钗偷看张德辉表现,六十开外,精神健硕,态度诚恳,为人谦谨,于是决定按原计划冒险一试。于是便让莺儿便按她吩咐,布置下去,只说是替家里一个亲戚办事,要他去西郊帮置买些房产田亩,又托付他给弄了一个户籍,因那亲戚身上有些官司,故不许他告诉人。那张德辉向来是个稳妥的人,得了宝钗许多银子,自然是满口答应,并尽心尽力办事,他在京中经营多年,自然有许多的门路,不多时这田地买好了,户籍之事也神不知鬼不觉地备好了。宝钗见了东西,又谢了他许多财物,立马放了他南去。

      张德辉去后,那京都总揽之事宝钗也不托给一人,分交给那四人,两人管账,两人管钱财,再两人轮流着管商铺具体事物。这样虽然也避免不了贪污混乱等事,但也好过一人总揽的好。薛蝌回来,见姐姐把总揽事宜安排如此妥当,自是赞叹不已,也就不再追问张德辉之事。

      宝钗不过一笑了之,但每思之,总恨不能自己托生成薛蟠或薛蝌,也好出去有番作为,如今这样,走到哪里都有丫头奶妈一堆的人跟着,错说一句话多行一步路都有人管着,她能做到如此,已是万分为难了。

      事后,薛姨妈也问起张德辉来家何事,宝钗只说张德辉来家要回与夏家交割财物之事,不料太太不在家,他又焦急,自己便不顾礼节见了一回,但又回说自己并未说话也不曾露面,薛姨妈也就罢了,只一再吩咐宝钗下次不许再冒失,不管多大的事一个女孩子家总不能抛头露面,宝钗诚恳应了。

      西郊的房地就买好了,这时香菱也差不多痊愈,因薛蟠不在,香菱没人折磨,气色也着实不错。这日宝钗摒退了人,拿了甄英莲的身契,房契,地契等递给香菱,说道:“一切都交给你了。”

      香菱一看那契约上写的名字,唬得乱颤,忙跪下,“姑娘,这可使不得,当初说好要买处房产田亩的让我去监管着,不过做日后家计退路,这产业自然是薛家的,怎么能变成我的呢?姑娘这可不是要杀了我?”

      宝钗笑道:“你个呆丫头,若不换了你这个被薛家赶出去的人,哪里算是秘密置的私产了?若还是挂着我们薛家的名号,将来有了事怎么也跑不掉的。所以我当日跟你说,你可不能见财起意,将来把我们都忘记了的。”

      那香菱也就明白了宝钗之深意,深深给宝钗磕了头,哭道:“姑娘如此大恩,我哪里敢忘?别说是私吞,就是我管着,没姑娘的话定然是不敢动一处那里东西的,姑娘就放心吧。”

      “又糊涂了,这些归了你自然是要你亲自处置,哪里能再听我的呢?你自己想想,甄英莲的私产跟薛家有什么干系?”

      要撕掳干净,自然是一点干系都没,香菱马上明白了,又给宝钗磕了个头,才郑重接过契约,“姑娘且放心把!”她眼神澄净,表情凝重,不必再有什么誓言,从脸上宝钗就能明白她的忠心,宝钗含笑点头,香菱看着那身契上的名字,还犹自在梦中,喃喃自语,“甄英莲,甄英莲,从今以后我就是甄英莲了吗?”

      “你就是甄英莲。”宝钗的笑容发涩,这本就是她的真名,甄英莲,真应怜,可是如今却成了自己给她编排身份安排的新名字,悲剧红楼,伤如此!

      没几日,又说起香菱的病又重起来,医生来看了说怕是麻疹,唬得薛姨妈等都不敢靠近,连着宝钗也不让去看,只苦了臻儿每日送药请医。不几日,便传说香菱死了。薛姨妈赶紧吩咐人裹了叫远远送到郊区烧了,就连臻儿也不肯留在家里,打发了人卖去了。就连带那两个烧埋香菱的下人,宝钗跟薛姨妈说怕他们身上不干净,连带家人都放了出去,不许再在薛家。

      香菱之死,传到贾府,大家不过几句感慨罢了。倒是黛玉昔日教她诗书一场,又狠哭了一场,宝钗陪她又伤心了一回,这才作罢。

      十九、林黛玉疏财论宿命

      是日,宝钗入大观园与黛玉闲坐,说起近日家中之事,相对感慨。黛玉道:“不曾想薛大哥那样一个豪爽性情之人却受妻之辖制,又不曾想香菱那样一个聪慧女子就这样魂散。这都是命罢了。”

      宝钗也黯然,想起另一个话头,于是说道:“刚才我来见老太太给你送钱,可是你家当日托付给贾府财产每月的分利?”

      黛玉也不瞒宝钗,两人近日已是无话不谈,宝钗就连金桂这样机密难堪之事都肯说起,那黛玉又哪里能藏私?黛玉点头,“不瞒姐姐说,这些家计俗世我向来是不愿意管的,不过是求着活个自在,得个知己罢了。父亲临去前倒是交代许多,但我并不甚在意,这里有老太太、舅舅舅母等照应着,我何须自寻烦恼找那些没趣去钻研?这里一切都有家里和姐姐照顾,我倒是最清闲的草木人儿一个也罢了。至于那些父亲托付给外祖母的物什,我也不计较,不过给我多少便拿着,有些就花费了,有些不过就赏了人,也不值得什么。”

      宝钗却摇头,“道理是这个,我知道你最是厌烦尘世俗物的一个,这些黄白之物最是俗气,只是有个道理妹妹有没有想过,我那大嫂子为何成亲后敢如此猖狂,欺压哥哥目无婆婆的?”

      黛玉奇问:“难道还有经纬不成?我只当那大嫂子天性恶劣罢了。”

      “你又哪里知道。”宝钗也不怕黛玉嘲笑,“实话跟你说吧,不过因为大嫂子陪嫁丰厚,当日我哥哥受了他家的恩,我们家生意也由他们帮衬活了许多,所以大嫂子才那样要强,爬到哥哥和我太太头上了。这可不,大嫂子被休去,带走了当日的陪嫁,我家生意一下子萧条许多,哥哥又不得不带了人贩货去了,这一次可不是去江南,而是去西北呢,那可是个苦寒之地,但凡有点办法,太太哪里舍得让哥哥涉险?都说西北的外族蠢蠢欲动,这说话间又快过了水草丰美夏季,到了万物凋零的冬日,说不得有战事发生也未可知。”

      黛玉听了宝钗这一番言论,她最是才思敏捷,聪慧异常的,哪里能不联想到自己的身世?宝钗见她沉吟,也不催她,只轻轻摇着扇子,大眼睛默默地看着窗外那几杆绿竹,盛夏骤热,又是一年春过夏来秋色冷。

      话说,不几日,贾府便传来老太太病了的消息,薛姨妈、宝钗等都去探视,老太太也不见人,只说是前日晚上贪吃西瓜着了凉,谢了各处的请安罢了。但宝钗看黛玉神色不对,跟了去潇湘馆,细问下才知,原来如此。

      黛玉是每日必哭几回的,宝钗早已习惯,只见黛玉泪光盈盈,头上一根珍珠簪随着肩膀的抽动轻轻晃动着,宝钗搂了她到怀里,“老太太不过偶感风寒,过些天就好了,你又何须如此伤感?”

      黛玉含着泪道:“姐姐哪里知道内情,都是我不好罢了。”

      “这作何说起?”宝钗奇怪,老太太最是疼两个玉儿的,黛玉怎么惹老太太生这么气,倒病了?

      黛玉勉强收了泪,两眼水盈盈的,脸上神色先是忧虑,接着却是冷笑了两声才说道:“不瞒姐姐说,这府里是真的没法呆了,宝玉每日家的说,道德败坏世风日下,说那些外面的臭男人假仁假义,顶着为国为家的幌子只顾私利,远的不说,就说这府里,又有几个是干净的?”

      宝钗听黛玉如此犀利地说出这番叛逆之语,唬了一跳,忙吩咐莺儿和紫鹃去外间做针线,看着外面鹦鹉儿打架,黛玉顺了口气才缓缓说道:“我前日不过问了句老太太,父亲当日留下的家计将来可都是留给我的,老太太说自然是的,还笑我小孩子家多心。我也不过白问问,也不是要查寻什么。可笑的是,太太第二日就找我,跟我说了许多家计艰难的话,我在他们家每年不过吃穿用些,也不至于吃穷了他们,何必跟我说这些幌子话?怕人不知道我是无父无母寄人篱下的?倒是老太太不知道怎么听说了,找了太太去,两个人说了好久的话,又叫了两位舅舅去。最后还是叫了我,舅舅舅母跟我说,我父亲当日根本就没给我留下什么财产,不过留了些祖上在苏州的几间祖屋还有扬州一些田亩,钱银之事倒也有三二百万,不过父亲亲口许下送给某位上人在江南买园子了。老太太当时一句话没说,我听了也不过是一笑,他们既如此说,必然有他们的道理,我父亲去时我也还小,父亲是未说过那些话的,或许有那些不该让我知道的也未可知。大舅舅一副泰然自诺模样,二舅舅倒是一脸愧疚不敢看我,舅母也慈眉善目,我终究不知道到底是真是假。但不管当日缘由,我林家终于是败了的,无甚财产留下给我,我终究是个白吃白喝的主儿罢了。”

      宝钗的心往下沉,老太太果然不是病了的,这样的大事,林家如此之巨大的财产突然就蒸发了,她居然不知道?还是说贾赦贾政为了讨好某位上人而私自做主偷偷处理了的?就连老太太都瞒了去?宝钗猜测,他们嘴里说的某位上人,是不是太子?如果是太子的话,以那些红学家的研究,这位太子终究是要坏事的,那贾府更处于危机之中了。

      黛玉见宝钗沉吟不语,擦了泪却笑了,“姐姐不必替我担心,我向来都没将当日父亲留下的东西视为我自己的,今日终于说明白了我一无所有,我并不甚失望,不过是心有所感,只叹父亲当日没留下个章程下来罢了。”

      宝钗自然明白黛玉所说的章程,不过是木石前盟,林如海当日为何托付了女儿及家产给贾府,而没替女儿定下这门亲事,这个缘由是再没人知道了的,不过一段公案。宝钗问道:“你且放心,不管怎样老太太定然会给你做主的,虽没有了私产,将来你和宝兄弟的嫁娶自然有老太太拿了体己出来的。既然知道钱财是身外之物,便不必挂念罢了。外面那些男人做些什么,我们是管不了的,不过是求有个好归宿,顺应时代,安生活着罢了。”

      黛玉摇头,“姐姐错了,不说安生二字倒罢,说起来,这安生二字恐怕未必!常言道倾厦之下岂有完卵?尘世的繁华胜景,不过是盛极必衰,衰极必反,历朝大家族,哪里有繁华过数百年的?今日抄捡,明日攀附,后日撵人,听馋言近小人,养刁奴蓄纨绔,哪里是半分世家繁盛之相?我不过是个草木人儿,挨一日算一日罢了。借宝玉一句痴话,不过在时在一起好好过,将来化灰化烟,随他去了吧!”

      “颦儿颦儿,你这颗玲珑心思,叫我如何说?又如何不疼?”宝钗赞叹着黛玉,她的聪慧是红楼里数一等的,这番见识这番透彻,即使她这个现代人有时候都看不开,而她这样一个小姐看的却如此透,怪道她和宝玉一样心思高远,志同道合,不过都有超越年龄的宿命感,通过繁华看到了这世界背后的悲哀,终归是要走向末路的,不过且高乐着罢了。“既看得如此透彻,何不抽身退步?”

      黛玉诧异看宝钗,“姐姐这话可没道理,别说我们这样人家的女孩子,就算是那些穷人家的女儿,又有什么抽身退步的,到哪日才能自主自在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过是命推向哪里是哪里罢了,我由着我的心,操纵不了我的身,他们操纵着我的身,却管不了我的心,只有这样任由他们胡闹罢了。”黛玉伸出十根葱葱玉指,“这样的手,这样的身子骨,出了这个大宅门,天地之大我能去哪里?哪里又是我的安身立命之地?”

      天地之大,哪里有颦儿的安身立命之地?宝钗听着这样惨烈之语,也不由落泪,这个世道的女子离了家族离了男人哪里是安身之地?不过由着她一颗奔放的心,锁住了人锁不了心,她的思想早超越了这幅残躯,走得更深更远。宝钗明白了,命者,运也!若有一天宝黛分离,他们的精神也一定永远相守着。若能一处化灰化烟倒罢了,就怕连这样的机会都没有。最大的悲剧不是死,而是活着。

      宝黛命运如此,自己何曾不是如此?天地之大,恐怕哪里都无自己安身立命之地,只有一日日虚耗着罢了,将来如何,她真的左右不了。

      转眼来到红楼世界已一年了,这期间宝钗几次提起过离京回家,但薛姨妈都借口了薛蟠未回来不肯走,宝钗也无可奈何,只一日日挨着日子过。那煎熬自是无人言的,虽说宝钗终日看似沉稳冷静,处理铺子账务,管着家,看书做针线,进贾府找姐妹们叙心,但那颗心却一日没能放下,看透后的悲凉不是每个人都能理解的。

      丹桂飘香的日子,宝钗得到一个好消息,朝廷宋真国的战事胜利了,平南将军云泓不过半年多就俘虏了那个弑主自立的权相,恢复了宋真沙氏家族的统治地位。平南将军凯旋而归,而史湘云的夫婿卫若兰安然无恙随军回归。消息传来,全国大喜,大观园也笑声一片,那是因为史湘云来做客了,说起夫婿过两个月就能回来,她那粉嫩的脸立马红透了,但怎么也掩饰不住眼底浓浓的笑意。

      宝钗提了的一颗心放回去了一半,不管怎么说湘云的命运还没开始那后半阙词,云散高堂,水涸湘江的悲惨能拖延一时便是一时罢了。

      又有英莲的信传来,说是张德辉一家已从江南来到,都安置好了,也已买了奴仆,家里一切都好。说是田地的第一年租子已交了上来,也定了几百棵树苗,打算明年种到庄子周围,又有说辟了一大山园子,明年要种上玫瑰。宝钗松了口气,接张德辉一家来是宝钗后来起的意,虽说安置了香菱去西郊庄子,到底她是个女孩子家,平时性格又温顺惯了的,肯定管束不住人,没个男人在这个社会到底不行。那张德辉有两个儿子,三四个小子还有几个孙女,也已是个小康之家,但家族人口众多,都靠他一个人在外经营支撑,如今家去,那将来的活计却是无计,宝钗许了他些田亩人口等,他便答应着带了全家来京,投奔到西郊别院去了。

      宝钗看了信便找了火折子烧了去,到底西郊别院的事先还是瞒着的好。若大厦倾那一日能脱身则可以作为退路,若真脱不得身,那就当成是给英莲今生的一点偿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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