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宝钗奋斗记[红楼]

作者:初心是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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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做孽夏金桂被休


      且说那卫府,卫若兰和史湘云拜天地,揭了盖头喝了合卺酒,卫若兰细看娇妻,面如月色如脂,眉目传情,笑靥如花,低头娇羞间惹人爱怜,偷偷抬头撞上的目光中有娇羞也有柔情,卫若兰心中大呼如意,这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娶来的妻子果然是个绝色,他甚至暗自庆幸,父母为他将婚期改在出征前,若不如此他如何能早早得到娇妻?

      那史湘云是新嫁娘,饶是平日爽朗大度,这会子也是娇羞难耐,在卫若兰火辣辣的目光下,头越发低了,新姑爷的面貌刚才喝交杯酒时她也看过的,自是十分好颜色,俊俏风流丝毫不必平日最被人夸道的贾宝玉差,甚至还精神许多。史湘云担了十分的心慢慢放下。得如此才貌夫君,做女子的几个有这样福气?

      卫若兰又看得湘云胸前有一只金光闪闪麒麟,想起日前宝玉所送,岂不跟这个一样?于是吩咐了人找出,与湘云那个一比,却是自己这个更大更有光彩些。湘云见那麒麟,似有相识感。卫若兰明白这是宝玉送给他夫妻二人的礼物,不由感激宝玉之细心。一旁伺候的翠缕看了那两只麒麟,却掩唇笑了起来。湘云知道那丫头定然是想起当然的雌雄论了,却也不道破,嗔了翠缕一眼。回头,与夫婿目光相对,大有知己之意,湘云见卫若兰眼中柔情,转而又含羞低头。卫若兰情动,挥手让服侍的人下去。那一低头的温柔,不过是洞房花烛苦短。

      且说这日后,夫妻二人熟识起来,谈论诗词画道,都互相仰慕其才华,闺中儿女画眉旖旎之乐,自不必绘述。

      自道是,“襁褓中,父母叹双亡。纵居那绮罗丛,谁知娇养?幸生来,英豪阔大宽宏量,从未将儿女私情略萦心上。好一似,霁月光风耀玉堂。厮配得才貌仙郎,博得个地久天长,准折得幼年时坎坷形状。”繁花似锦,闺阁情趣,妇唱夫随,这史湘云坎坷的日子终于到头,配得如此才貌仙郎,夫复何求?

      说不得这冬去春来,新婚燕尔的卫若兰夫妻不得不分离,纵是万般不舍,也要狠心远离,报效国家正是男儿本色,卫若兰受了父亲许多嘱咐,又一再别了娇妻,这才跟着众兵将坐着大船随了那宋真国王子沙萍去了宋真国。战事一开,便是刀枪无语,湘云自是日日在家拜佛念经,为夫君求平安。奈何那相思,奈何那如花美眷,奈何那才貌仙郎!

      且说薛家,宝琴和梅翰林之子梅清之婚事定在春天,等那大兵开拔,京城又恢复平静。桃花儿开了遍,落了满红,黛玉又哭泣着葬了几回花后,薛宝琴的好日子便到了。宝钗忙着帮宝琴准备嫁妆,绣花鞋子缎面等等,又得帮母亲清点嫁妆单子,各色家具,四季衣裳,各色首饰,商铺田产,陪嫁人等,各种东西都需是齐备的。还好当日薛蝌带妹子来京一色都是备好了的,薛姨妈和宝钗不过帮着清点重新核对下就罢了,但也是每日忙的脚不沾地。

      那薛蟠也已经好了,依旧各处访亲走友,说要去南方贩货,但还是想着将宝琴送出门子再走,于是便在京中耽搁下来,那旧时斗鸡走狗的毛病又拾了起来,倒是日日高乐,一切事务都撂手给薛蝌或罢了,偶尔一两次回家,也不过是醉醺醺的胡言乱语。宝钗也总不理他,但也没忘记这金桂之事。话说这金桂越发猖狂,现在见了薛姨妈连礼数都不全,更别说家里挑吃捡穿,打了这个骂了那个了。唯独在薛蝌在家时,便收了性子,时常穿戴花枝招展故意在外书房走几遭,装着以为是大爷回来了,还要去搭讪里面人几句。每这个时候薛蝌都是避之不及,却也总有几回被她拉住,薛蝌也只都灰溜溜跑了的。每看见薛蝌狼狈而逃的模样,金桂又气又爱,气的是这个冤家不解风情,爱的是冤家那俊俏模样。

      且说这宝琴的好日子终于到了,薛家梅家又忙碌了好几日,才婚嫁各定。那梅清也是个京城有名的贵公子,琴棋书画风流俊俏也是极好的,婚后与宝琴的日子倒也融洽,不过姑爷就多了风流的毛病,妾一个个的娶,那宝琴空有绝色容貌又满腹经纶,却也只得夫为妻纲,强笑欢颜做贤妻罢了,待到那年老色衰,更是孤老凄凉。这都是后话,暂且不提。

      只说这日,金桂在家叹气,一会儿怨恨薛蟠日日在外风流不回家,一会儿又拿香菱骂几句出口气,一会儿又神往二爷俊俏模样,想着哪一日勾搭上手,一会儿又害怕自己最近形迹被人发现,一会儿又想起干弟弟夏三好些日子没来……

      那宝蟾服侍金桂十几年,哪里不知道她的心思的?薛蟠是不知哪里去了,薛蝌又不在家,太太又去了贾府,家里只有个宝姑娘。于是偷偷打发了人去请了夏三来。那夏三正赌得起性,今日手气实在是好,赢了一堆的银子,听得是有人请,本不愿来,但一眼瞥见妓女小桃儿那片酥白的胸,便想起姐姐那娇美风骚模样,心一横,推了小桃儿,揣了银子便来了薛家。也不让人通报,直接进了二门,扔了一块银子个守门小厮晨儿,“拿了去吃酒,别在这里碍事!”说着也不让人引着,直接进了姐姐的后室。

      且说那夏三本就是个泼皮,不过被夏婆子认了儿子,那吃喝嫖赌最是在行的,早就馋眼金桂的风流俊俏,若不是家法那一条摆着,他早就动上了,但每每来时虽不敢动真格的,但那手脚嘴巴可是没的停的,尽说些风流话惹得金桂娇笑。那金桂也不是吃素的,哪里不明白夏三的龌龊想法?她自小没父亲,母亲又娇惯,加上天性风流,那些人伦礼法对她来说都是浮云,根本不屑管的。

      这时正值这阳春三月,万物萌动的季节,那薛蟠自有高乐去,金桂空房了十几日,自是难熬,有宝蟾叫了夏三来,她自然是欢喜的。忙吩咐宝蟾备了酒菜,就在那卧房与夏三喝将起来。几杯酒下肚,那夏三便不规矩起来,拉了宝蟾的手就往怀里拉,宝蟾与夏三是早就上手的,拉扯几句便偎了夏三身上,夏三又说:“宝蟾姐姐也喝几盅。”说着便灌了宝蟾几杯下去,说不得主仆三个一起喝将起来,金桂和宝蟾不一样便杏眼红酥,眼神迷离起来,那夏三握着宝蟾的手不知什么时候已握住了金桂,夏三馋着嘴甜甜地道:“好姐姐,想死弟弟了!”

      金桂斜勾了他一眼,“你个没出息的!不过灌了几杯黄汤,就连尊卑祖宗都忘了不成?”嘴里说的严厉,那手可没抽出来,宝蟾会意,假装醉了,说要吐便摇晃着出去了,那夏三趁势就坐近了金桂,夏三举了自己的酒杯到金桂唇边,金桂笑着喝了。两人越发喝得不堪,那身子都贴着身子,唇舌都要缠上了。这边夏三的手已伸到金桂衣襟,两人正要上港……

      这两人哪里知道自己的末日到了?宝钗冷眼看了这么久,夏三每次来家她必定都是知道的,甚至带走了什么她都一清二楚,甚至特意记了本账。宝钗为何这么清楚?这可要从赵平一家说起,那赵平一家都是家生子儿的奴才,宝钗不过敲了他几句,便老实地招了,也退还了分赃的财物,不过宝钗都没要,只说了几句要记着主子恩的话,依旧叫他两口儿当着旧差,就连晨儿都未动。那赵平一家,得了许多好处,又受了姑娘委托,哪里再敢有半点疏忽?不过每次都依着宝钗的主意,任由夏三出入罢了。

      宝钗听了夏三又来的消息,便了得时机到了。薛蟠被金桂吵闹得已十几日不是睡外面,就是睡在外书房,晚上只让香菱伺候洗漱,昨天白日金桂来书房找薛蟠,薛蟠不在却堵住了薛蝌,最后又被薛蝌走掉,她自己又不安分每日大鱼大肉的给自己进补,想来她这几日难受的很吧?青春女子独守空房的寂寞她定然是要熬不住了。如果真出了丑事,那就别怪自己心狠手辣,若不出事也就罢了。只要她安分守己,谁又想把她怎么样呢?到底是自己的嫂子。

      于是宝钗吩咐了人去请薛蟠回来,只说是太太病了。那薛蟠是孝顺之人,不管怎样不愿弃了酒肉朋友,但听母亲病了,还是赶紧赶了回来。回来就听说薛姨妈去了贾府,根本没什么病,薛蟠刚想去贾府,见香菱匆匆往屋里去,便唤住,“哪里去?这么匆忙?”

      香菱给薛蟠请安,说道:“宝蟾说奶奶的一个花样子找不见了,叫我去找找。”

      薛蟠一想也该回去看看金桂,若她知道自己回来不进去,又该闹他头疼,于是便回屋,香菱也不敢走,只得跟着。

      不料屋里静悄悄的,一个丫头婆子都不见,偶尔只听见内室调笑声,薛蟠一听不可,再听唬了一跳,怎么有男子的声音?薛蟠此时倒不傻了,轻了脚步向内室走去,那香菱近日只觉得神思恍惚,耳鸣心跳,自是没听见那声音,先着薛蟠进去打开了门帘。

      打开犹可,端是好春色,那夏三正抱了金桂做嘴儿,金桂衣衫半敞开,娇喘吁吁,春色满面,香菱唬得惊叫一声,那薛蟠抽了墙上的佩剑,就向那对男女砍去,骂道:“好对狗男女!我杀了你们!”那金桂机警,掩了衣服就滚到地上,夏三吓得屁滚尿流不得动弹,活生生受了薛蟠一剑,那剑从脖颈砍过,血管断裂,皮开肉绽,顿时血水横流,夏三便一口气没了,倒地而死。那金桂爬起来,杀猪般嚎起来,“杀人了!杀人了!”薛蟠还要杀金桂,只那剑卡在夏三脖子里拔不出来,便弃了剑,抱起一把椅子砸金桂。金桂手快,眼看椅子砸到,一把推了呆若木鸡的香菱前去,香菱扑倒,那椅子便硬生生从香菱后背砸下,只听香菱惨叫一声倒在了地上,不一刻,从下身流出一股股血水,污了半边的地!

      话说这薛家闹得这叫一个天翻地覆,那金桂见了地上一摊子的污血,又被薛蟠狰狞的面目吓得往那炕角爬去,不料手却抓到一片热乎乎的东西,举起来一看,却是夏三热腾腾的血,粘在手上一滴滴地顺着手指滑向手腕,十指柔荑血污狼藉,那叫一个红白相间,那金桂饶是性子火烈,也是养在深闺的小姐,哪里见过这阵势?一声惊叫,头一仰倒到地上,昏了过去。

      宝钗带着莺儿进来时看见的便是这幅场景,那薛蟠还满屋子的找家伙要杀金桂,嘴里喝骂个不休,香菱窝躺在地上身下一片血污,金桂也仰躺着,不知道死活。宝钗见薛蟠血红的眼,扭曲的嘴脸,便知道他气得不轻,于是也顾不得满屋子的血污狼藉,拦住了薛蟠的手,“哥哥,你醒醒,醒醒!你要打人杀人都不要紧,只是自己别一时糊涂做错了事,大嫂子纵有万般过错,也有家族宗法管着,大不了休了便是,哪里真能动手打死了呢?你且放了手,看看香菱如何了,可好?”

      那薛蟠被宝钗拉住手,又一番软语相慰,半响才醒悟过来,放了手里家伙,向夏金桂啐了一口,“下流的娼妇!死了也罢。”此时那宝蟾也被带了进来,被薛蟠看见,冲过去一把抓了头发,狠打了几下骂道:“死娼妇蹄子,每日的撺掇你奶奶都做了些什么勾当?这会子去哪里给你奶奶放风呢?”

      宝钗见薛蟠还要闹,直是头疼,刚才闹的动静这样的大,宝钗早料到要出事,早吩咐了可靠的人守住了角门,一个人不让进的,屋里发生的事,外面的人一干不知道。宝钗见薛蟠打够了宝蟾,坐在那里喘粗气,吩咐了莺儿赶紧看香菱如何了,叫了两个贴心的婆子去贾府给王夫人、贾琏和薛姨妈、薛蝌报信,叫快派来人。

      又两个婆子把香菱抬到床上,一个生养过的婆子有些为难地看向宝钗,“姑娘,菱姑娘好像不大好呢。”

      宝钗心头乱跳,已有预感,却又怕是真的,赶紧问:“以你看,到底怎么样了?”

      那婆子见宝钗焦急却作风一点不乱的做派,兼之又情况紧急,也顾不得避讳,“菱姑娘怕是小产了。”

      果真如此!宝钗觉得头一真晕眩,当初就不该叫香菱复进来的,自己不该由着母亲做主,她怎么就有了身孕而一点不知道呢?这个丫头!宝钗扶着莺儿,“医生可是请了?怎么还不来?”

      那薛蟠此时也缓过神来,见香菱躺在床上面色如金,气若游丝的模样,也有些愧意,“怎么有孕了也不知道?”

      宝钗懒得理他,吩咐了那生养过的婆子替香菱解开衣服,看看到底怎么样了,与薛蟠出来,问道:“眼前这样子,哥哥可要听我的。”

      薛蟠道:“不过打死那夏三罢了,我替他偿命就是,又有什么办法可想的?”

      宝钗恨不已,若不是自己身体里残留的对薛家之情,她真不想管这个无法无天的家伙,可是现在叫她任由他去给人偿命,自己又做不到,只说:“哥哥不要说那等丧气话,夏三那人着实可恶,只不该经过你手打死了他,如今他死了,那夏家肯定不肯干休的,屋里的模样,我让人锁了门,不会有不相干的人知道。等事情定了叫人去请夏家亲家母,大嫂子不守妇道连我这小姑子都看了出来的,那夏亲家来了,也定然不敢不认的,姐弟俩那模样能骗人么?还有宝蟾这个现成的活口供,由不得夏亲家不听,到时候只要她写了凭据,拉了夏三回去,给她些银子也罢了,二兄弟那里有素日夏三舅爷拿走家里财物的账目,到时候也一并拿出来。更有舅爷来我家除了晨儿并无人看见,回头就是有风声传出去也可不认的。那大嫂子自然也是不能留的,哥哥不过说她不孝敬母亲,难为人媳,断了夫家子嗣,嫉妒成性,难为人妻,休回娘家就完了。一会儿琏二哥来了,请他做个证人,哥哥就依我说的法子办,这人命官司是不能传出去的,哥哥若再有什么事发生,叫太太后半生如何呢?”

      那薛蟠听的甚为感动,抹了泪对宝钗作揖,“一切有劳妹妹了,都是哥哥不思量才闯了这么大祸事!只不过,还是那句该死的话,若夏三再活一遍我还是要打死的,就是那□□也该打死了算,让夏家带回去算是便宜了。”

      宝钗也垂泪说道:“哥哥知道闯了祸就好,这又不是金陵,这夏家又不是冯家,打死了人自可以逍遥而去,若闹出点什么,哥哥叫太太和我怎么自处?还是按我说的做吧,大嫂子怎么说也与哥哥夫妻一场,也有几分情分的,这种事闹出去我们家脸上也不好看,不是么?”

      薛蟠对宝钗的建议早就采纳了的,不过有不甘心罢了,说话间,守着金桂的媳妇来回说:“不好了,大爷,姑娘,大奶奶怕是疯了!”

      不让她多解释,薛蟠和宝钗已听见金桂声嘶力竭的惨叫声,两人忙去看,那金桂披头散发,抓着一个婆子又打又踢,好容易松了手,自己却往那墙上撞,嘴里还风魔似的喊什么血啊鬼啊之类的,薛蟠忙吩咐人找了绳子捆了金桂,又用破布塞了她的嘴才罢,那金桂风魔下一看见薛蟠就浑身发抖,直往角落里躲,想来是怕极了薛蟠的。

      这厢处理了金桂,薛姨妈、贾琏、薛蝌也家到了,医生也请了来,一边薛蟠引着医生去看香菱,一边薛蝌招呼着贾琏,一边宝钗细细告诉了薛姨妈家里的事,薛姨妈一听,就差点昏过去,宝钗一边按人中一边宽慰,又说了自己的计策,薛姨妈垂泪一边哭一边赞宝钗识大体明事理,宝钗说道:“太太还是别哭了,赶紧找了琏二哥和二兄弟说了实情才是,还要与宝蟾对质,让她到时候与夏太太说清楚事情才是。”

      薛姨妈也知道现在不是哭的时候,难为宝钗一个姑娘家,遇见这样的事处理的这样周全,她这个当母亲的自愧不如,如今要替儿子女儿做的还多,于是赶紧收了泪,去外书房见贾琏和薛蝌。那贾琏听了事情经过,也都惊叹不已,那薛蝌却是一点不惊诧,冷笑道:“早知道会有这一日的,劝了哥哥多次,哥哥只不在意,倒是姐姐是个明理的,前些日子与我说了好些话,让我帮劝着些大哥哥。如今也好,去了这两个心头患才是正经过日子。”

      薛姨妈被薛蝌这么一抱怨,不由替自己的儿子脸红,那薛蝌见婶母不自在,也明白自己言语造次,忙站起伺立着,不敢再言语。拿了那夏金桂平日给夏三的财物账簿,给薛姨妈过目。

      贾琏也看了一遍那些账簿,说道:“有了这个更有计较了。宝妹妹的计策甚好,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只有这么办了才让蟠兄弟不至于有牢狱之灾。如今还需托人去衙里说一声,若无事最好,有事也好有个照应。”

      薛姨妈赶紧说是,着人拿了五百两椅子给贾琏去打点官府那边,不提。只这边派人去请夏家老太太。

      且说那桂花夏家,也是户部挂名的皇商,专经营桂花供奉,皇宫乃至全国富家所摆桂花,一大部分出自他家,当初也是巨富之家。只如今那夏家当家老爷早去了,只余下夏老婆子和一个女儿金桂,夏家又无儿子,前些年才认了个儿子夏三。那金桂嫁给薛蟠之时,夏婆子怜爱女儿由着给了她大部分的家产陪嫁,一年之前合家才搬来京城。不料那夏三最是奢侈成性,又嗜赌如命,也不善经营商务,更何况来了京城这个风流繁华之地?不两年就把个巨富的家败落的不成体统。夏婆子也管不住这个儿子,打骂也不成,只由着他赁卖田产、花田树种,甚至近日连皇家花木买办的差事都丢给了对头。如今只靠着夏三在薛家打些秋风过日罢了。

      屋子里,医生已经诊了香菱的脉出来,那医生连连摇头,“奶奶身子本就虚,不宜受孕的,如今快两个月了,未加保养,血气虚亏,每日神思恍惚,茶饭不思,可是有症候的了。即不受这伤,这孕怕也是保不长的,现在胎儿早下来了,也只开了止血养精的药,若那下红止了,这病便不愁了。”

      那薛蟠懊恼无比,问道:“那若止不住呢?”

      那太医只摇头,“怕是回天乏力了。”

      薛蟠越发长吁短叹,这一天失了妻又没了两个妾,自己又惹得一身烦恼,这烦恼事还要被人知道,贾琏可不是要来做见证的?以后还真不知道怎么出去见人,薛蟠越发觉得羞愧难当,只觉在京城度日如年,这场官司了却几日后,便带着伙计管家等去了西北贩货,算是彻底摆脱了京城这般酒肉朋友。这暂且不提。

      那宝钗听了莺儿来告诉了医生的话,只觉得一阵晕眩,自己到底还是没能救了香菱,命耶运耶?大悲剧背景中,这也是无可奈何吧!湘云嫁了,卫若兰出征了,湘南王子来了,迎春死了,金桂犯事了,香菱小产病危了,下一个又是谁?

      且说这薛姨妈,请来了夏家太太,也不多说话,只请了她去女儿房里,那夏婆子一见夏三浑身血污躺在炕上,衣衫还敞开着,金桂已松了绑,却也不敢动弹,衣衫凌乱蓬头垢面地坐在墙角,眼神涣散浑身发抖,夏太太一看就哭着扑了过去,一声儿一声肉地哭起来,又指着薛姨妈骂,“我好生生的女儿,怎么叫你们家作孽成这个样子?我女孩儿在你家过的什么好处?朝打暮骂,嫌她碍眼,如今打成这样,人都不认了!还有我的儿啊,怎么就被你们杀了?这是什么事?你们仗着有个好亲戚,是不是打死人不偿命的?我倒要问问亲家母,我的女孩儿哪里不好了,有你这样作践着,还有我的三儿,又怎生死在你们家了?”

      薛姨妈被夏婆子一句句噎得又不知怎么说起,宝钗在帘外听的清楚,也顾不得礼仪,进来说道:“亲家太太可看清楚了,如今是什么情形儿,还不清楚?我们薛家世代书香门第,还真不知道有这个理儿,哪里有大舅子来姐姐房里这幅模样的?”

      那夏婆子见宝钗姑娘装饰,冷笑着骂道:“好你个世代书香门第,我倒不知道你们家倒是姑奶奶管哥哥嫂子房里的事的!”

      薛姨妈听着不堪,拉了宝钗不让她再说话,“亲家太太,且瞧瞧你女孩儿,问问宝蟾,再说歪话也不迟。”那夏太太哪里管薛姨妈的软语相劝,而是颤巍巍地站起来就要扑薛姨妈厮掳。

      宝钗忙护了姨妈在身后,刚要说话,恰好那王夫人打发周瑞家的来照看,周瑞家的一进门,就见一个婆子指着薛姨妈的脸哭骂,宝钗一脸敢怒不敢言的委屈样儿,便推了宝钗出去,上来说:“这位是亲家太太么?奶奶自己与干兄弟不清白,自己糟蹋了自己的脸面,又连累兄弟丧了命,都是自做孽,跟我们姨太太什么相干?亲家太太还是细想想,带了你家儿子,并你家女儿家去才是!若说不好,我们告了去,说是你们夏家姐弟通奸,打死夫妾害死薛家血脉,到时候不知道谁是没脸!”

      那夏婆子哪里不知道自己女儿的性子?如今看这内室的样子,倒信了几分自己的女孩儿与夏三有什么形迹来,但她最是护短,如今干儿子没了,女儿似乎也成了疯子,她自然是撒泼撒赖,什么都不肯的。周瑞家的也不等夏太太说话,吩咐了人带宝蟾来。

      宝蟾见了自家太太,跪下便哭,“太太救我,姑爷要杀了我呢!”

      夏婆子指了宝蟾骂道:“好个小娼妇,撺掇着姑娘成日家都干了什么?如今舅爷被人给杀了,姑娘也疯了,你不成是个傻子?不知道来报个信儿?任由我们夏家由着人欺负了去?”说着又打宝蟾,那宝蟾本想自家太太替自己做主,不想又挨了一顿打,想着刚才周瑞家的等说的那番话,要自己不说实话,恐怕难活,于是宝蟾哭着躲开夏婆子,“我若说姑娘不好,太太自是不肯信的。可是太太也不亲眼瞧瞧,三爷和姑娘这模样,倒别叫我说出好听的来。”

      那夏婆子听宝蟾这硬气话,越发生气,顺手就给了宝蟾一个巴掌,“好你个小娼妇,等我回头卖了你入窑子才好,这里混说,叫我不打你嘴!”

      宝蟾越发不干了,干脆抖落出来,“没的叫人羞,太太还打我!姑爷还在家,姑娘就成日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勾引二爷,二爷不答理她,她自己没趣又叫了舅爷来喝酒,喝着又不让我伺候,只内室两个人脱衣摸乳的,好不要脸!如今叫姑爷撞破了,杀了舅爷也是活该!姑娘做的那些事,太太你还有脸打我么?”

      那夏婆子听了宝蟾这席话,羞的满脸通红,欲又打宝蟾,周瑞家的早叫人拦住了,周瑞家的说道:“亲家太太也都听见了,这是你们自己陪嫁丫头说的话,如今这个话传出去可也不好听,亲家太太还是听了我们的好。”

      夏婆子也不敢再撒泼了,着人扶了金桂,自己与薛姨妈等规矩说话,薛姨妈有了周瑞家的壮胆,又有宝钗早先教过的一番话,便款款说了出来章程,那夏家无理在先,又有薛姨妈许的许多银子,再者那夏三也不是夏婆子的亲生儿子,素日又不孝敬母亲只会败财,那夏婆子早就耐烦不得的一个人,也不当什么。于是便写了字条,又有贾家做了中人,夏三的死便是完了。薛家趁晚间找了人将夏三尸首裹了送入夏家,夏婆子也不通知族人,便送到化人场烧了,自是不提。

      且说这金桂,夏婆子本不肯带回家去的,薛姨妈却是不肯,说道:“我家可是不敢再留你女孩儿,这样没公婆、没夫君,淫奔无礼之人,还留在这里是个什么道理?夏太太你还是带回家,好生养着去吧。”

      那夏婆子见女儿双目无神,只是哭泣发抖,也知道留她在薛家也不过是挨日子,还不如带了家去,自己养着,或许还能好了也无不可。于是夏婆子说:“女儿带了家去也可以,只当初嫁妆等物也是要带走的。”

      薛姨妈一听,便看周瑞家的,周瑞家的会意说道:“亲家太太这话就差了,女子嫁人陪嫁自然是归了夫家,况且你家女孩儿被休完全是咎由自取,犯在七出中的,哪里还又脸说嫁妆呢?”薛姨妈自然也是这个意思,到手的财物哪里肯吐出去的道理?

      那宝钗在屋里听的清楚,吩咐了莺儿请薛姨妈进来。薛姨妈现在对宝钗是言听计从,听见宝钗有话说,便吩咐了管家婆子给夏太太和周瑞家的换茶,自己找了个借口出来。宝钗见了薛姨妈便行礼,垂泪说道:“今日这事本不该我个女孩子家的管的,但做儿女的哪里不曾父母想?哪里不顾及家呢?说到底,大嫂子有今日也是她自做孽,可夏三总也是条命,大哥哥也太莽撞了些,不管他们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也该有官府来管,不该草菅人命,说起来还是我们理亏。如今夏家太太虽说是不告官的,但也保不齐哪日穷怕了,又来叨扰,不如就把大嫂子的嫁妆还了回去,由着她有些钱,安度余日也就没甚想法的了。如今我家虽大不如从前,却还有哥哥和二兄弟,有舅舅及姨娘家在京里,互相间有着照应,总不至于狼狈哪里去。太太,思量可是这个道理?”

      薛姨妈听了宝钗这一番肺腑之言,点头赞叹宝钗的大度知礼,虽舍不得夏金桂那大笔财物,但思之又怕夏婆子要不着财物一气之下将来又反复告了薛蟠,闹出薛蟠打死夏三之事,心中便踌躇起来。于是宝钗又道:“太太何不叫来哥哥,问问道理?”

      薛姨妈想来也是,家里的大事将来都是薛蟠的,他当家作主自是应该,于是唤来薛蟠,问其意见,那薛蟠本就是个仗义疏财之人,这些家计小事都不甚在乎的,此时娇妻美妾都没了,心中正不自在,更是懒得理会这个,于是便说:“给了她就是,也没什么!”

      薛姨妈听了薛蟠这话也无可反驳,便出去答应了夏婆子还了金桂嫁妆。薛蟠给了夏金桂一纸休书,夏婆子带着金桂去了。那夏家在京城呆着也没甚意思,不过几日就带了家人等回了原籍。那金桂经此一难,本是疯癫了的,但有一机缘让她重回本性,又引出许多事故,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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