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雕]霍都梦

　　霍都学了掌法、轻功，亦听得了些逆运内劲打人家穴位的诀窍和法门，已是再满足不过。
　　他早前当老人是贵人，果真不假，若无他，哪里会得来这之后的一连串奇遇？那一声一声的爸爸竟也喊得不亏。
　　霍都与老人讲得不多，倒是他老人家鲜少同人说话，于是滔滔不绝，把自己近些年来所经历的事情好好给他的好儿子讲了一遍。
　　其中模模糊糊竟谈起华山论剑一事。
　　霍都暗暗心惊，这等江湖大事就连他也听说过。
　　每每华山论剑，中原武林便会评出五个最顶尖的人来称作“五绝”，东南西北中等各个方位各有一绝。金轮法王也曾有意参加，但可惜路途遥远终究作罢。
　　几十年前第一次华山论剑，选出的五位乃是东邪黄药师，西毒欧阳锋，南帝段智兴，北丐洪七公，还有夺魁的中神通王重阳。
　　再后来死的死，出家的出家，个个隐世不出不问凡尘。
　　上一回的华山论剑倒是不了了之，也没听见什么消息，只听说……那西毒欧阳锋好似疯了？
　　霍都计上心头，眼神了无痕迹地从面前正讲得滔滔不绝的老者身上滑过。
　　他高鼻深目，生得不似中原汉人，一手功夫亦有与蛇类相似之处。欧阳锋那可是西域人士，擅毒又爱蛇，住在白驼山上。
　　灵蛇拳，神驼雪山掌……这一通想下来，眼前人究竟是谁不就愈发清晰可查了么？
　　霍都神态恭敬，仔仔细细地听着他颠三倒四的话语，妄图从中找出些蛛丝马迹。
　　“我遇见你之前，倒还碰到了个小娃娃。他当时身中剧毒，为了活命少不得也一叠声地喊我作爸爸。”
　　霍都一怔，“爸爸，这……”
　　“你莫要担心，即便我先些收了个孩子作义子，爸爸心头里也仍念着你的。”
　　“儿子知道，不过，那孩子如今在哪儿呢？”
　　脑子已不大灵光的欧阳锋摇了摇头，道：“当时碰见了一伙我不愿看见的人，他们将我那小儿掳去他们岛上。后来，我想尽办法划船过海好不容易偷偷上了岛，却……却找不着他了。”
　　“他，他竟然被害死了吗？”
　　霍都的第一反应便是如此，欧阳锋亦点了点头，显然也是这个猜测。
　　“那家人恶毒，我不敢和他们硬拼就偷偷下了岛来，再然后，便遇见你啦。”
　　终南山地处内陆，与海倒没有多大关系。想来老人自岛上归来晕晕乎乎不辨方向，乱走一遭才会在四年前碰着自己。
　　只是那孩子，还有岛……
　　这其中情形与杨过所述自己的经历颇有相似。他不也是被叔叔婶婶接去岛上，过得不如意，才又被送来了终南山求道么？
　　莫非……
　　可欧阳锋与古墓派早有过结，他不知自己是否应将老人带去与杨过相见。若那义子是他，自然皆大欢喜。若是不是，唯恐老人发起疯来打伤了小龙女。
　　一时竟然迟疑不决。
　　“好儿子，你在想什么？”
　　“爸爸，我……”他终究还是开口道，“我认识一个小孩儿便是从岛上来的，不知，是不是我那个弟弟？”
　　欧阳锋咋舌，又顿时露出欢喜的神情，“好好好，你快带我去见见！”
　　此时已然入夜许久，杨龙二人近来已不复日夜颠倒的生活，倒不知杨过睡熟了没有。他有意和欧阳锋讲理，可老人家不听。拗不过他，终还是带着他往那处木屋所在去了。
　　夜里静悄悄的，欧阳锋喜不自胜全然不顾什么轻言缓步，走得砰砰直响，等到靠近木屋，已然惊动了小龙女。
　　只见屋中飞出一段白影，上前便与欧阳锋缠斗起来。
　　霍都一惊，连忙喊道：“爸爸，别打啦！这小姑娘是过儿的师父，你莫要伤了她。”
　　杨过这才被外头喧闹吵醒，走出来。
　　“爸爸，爸爸，是你么？我是过儿呀！”
　　欧阳锋与小龙女同时收手，老人上前捧起杨过脸颊仔仔细细地看了一回。见他果然是记忆里那小孩逐渐长成的模样，心中狂喜，张口便是一啸。
　　他功力深厚，就连这啸声也震耳欲聋、深厚绵长，也不知惊醒了多少禽鸟野兽，直在山谷间回荡。
　　“您说，天下有两大奇功，一是九阴真经，一是□□功。您还记得吗，是您教的我□□功。”
　　说着，杨过四肢着地“砰”的一声趴在地上，双手弯与肩齐，口中运气不吐，果真像只□□。
　　欧阳锋见之更喜，手舞足蹈道：“是你，果然是你，你竟没有被害死！好儿子，你那小姑娘师父一身花架子也不知有没有教好你，你跟着我来，爸爸传你绝世神功！”
　　其间套路与相认自己并无十分不同，想来欧阳锋脑子不清醒，也情有可原。只是老人家一见杨过便把自己抛在了脑后，他们父子俩欢欢喜喜地走了，霍都心里要说未感怅惘，那是假的。
　　一声轻笑，将苦涩埋回心底，他一面默念着才从老人那儿得来的轻功口诀，一面漫无目的地走。
　　他先时因九阴“假”经吃够了苦头，再背这瞬息千里的轻功法门已有意识地摘取择选了。此刻心神不宁，说是练功实则不知在想些什么，不多时，他兜兜转转竟又回了原地。
　　霍都暗笑自己多心，正打算运气于足试验那瞬息万里一番，却忽在花丛间瞥见了一个隐隐约约的人影。
　　那人背对着他，衣袍藏青，头顶又梳着髻子，应是个全真教的小道士。却不知这夜黑风高的，他不在重阳宫里待着读《道经》，跑到这后山上来做什么？
　　他有意瞧瞧小道士在做什么勾搭，当下脚步似猫儿一般，悄无声息地就靠近了那棵树下。
　　“霍都，是你么？”
　　他一惊，险些踩滑，这清脆若碎玉般的嗓音赫然是小龙女。可既然是她，那身前那个低头要亲她脸颊的臭道士又是谁？
　　尹志平？
　　霍都勃然大怒，一股火气登时冲上心头。脚下缩地成寸，转瞬就至了面前，此事从急，来不及取怀中的扇子，直接飞起一脚便踢在了那贼人后心。
　　尹志平当即一口心头血喷出，翻出了个跟头，滚进草丛，挣挣扎扎手脚并用地逃得不见了人影。
　　霍都不知小龙女为何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不再穷追，立刻回到树下查看她的情况。
　　只见她直挺挺地躺在花丛间，面上蒙着那贼道士从身上裁下来的布料。
　　“霍都，你在做什么？”
　　她竟丝毫也不知，只当那人是自己。因是自己，所以……
　　才会如此顺从么？
　　这个没由来的念头，顿时令霍都心尖一酥，就连伸手摘下她眼上布条的动作也颤了颤。
　　“你……”
　　他想问，你还好吗？却见撤下阻碍后的那双本似清泉的眼竟已被春水搅动，娇羞无限，令她不施粉黛也偏生出了惑人的柔美。
　　刹那间，身子便似火烧了起来。
　　霍都从未料想，能从仙子般高洁的小龙女脸上瞧见这样清澈与娇媚共存的风情。
　　“龙姑娘……”
　　一开口便是低哑得可怕的嗓音，霍都分明发现自己已生出别样的心思，却仍扶着她坐起，不自在地说：“你被点了穴吗？”
　　说着，便伸出手搭在她的脉上。
　　他的指尖温热，小龙女的肌肤仍凉凉的。衣袖滑落，那皓月般白皙手腕上的朱砂一点，仿佛溅落心头的一滴血，烫得他生疼。
　　解穴必要伸手按在她身上，霍都耳热眼跳便连动也不敢，只道：“你体内真气有几处郁结，应是我义父点穴手段奇特，只需倒行气息便可冲开。”
　　一声嘤咛，穴道已解，小龙女却软软地向前倒下。
　　霍都忧心她脱力摔在地上，故而未曾抽身，任由她倒在怀中，而脸颊正贴在了他的心口。
　　咚咚——咚咚——
　　他不是第一次如这般揽着她了。上回形式危急，小龙女连命也险些保不住，他自然也无暇感受什么少女体态的轻盈娇软。
　　而今却是不同。
　　墨色青丝上的淡淡的冷香伴着情动萦绕在鼻息，霍都稍一低头，一段雪白的脖颈落在眼里，冰肌莹彻，泛着极好看的粉色。便更觉身躯燥热，口渴难当。
　　小龙女趴在怀里，温顺地似猫，撩人得似误入尘世的狐狸。他终于再也把持不住，迟迟疑疑又准确地朝她颈间了吻下去。
　　唇触到的是一片细腻，好像草原上最香醇的牛乳，品尝过后便再难移开。细碎的吻落在脖颈，肩头，再下移……
　　“霍都……”
　　他正是意乱情迷之时，忽然听见了自己的名字，心头一颤，竟恍然清醒了过来。
　　这一瞧，只见娇俏的面容染着薄薄的红潮，媚眼如丝，其下衣衫绮罗被扯得散乱。
　　他干了什么？
　　霍都惊愕地远离了她。
　　他的心思卑劣龌龊，亵渎了这天底下最纯洁美丽的人。
　　“我……我……”
　　当下觉得自己孟浪无状，再无颜面见小龙女，垂着头朝她的方向拜了两拜，转身便落荒而逃。
　　他只管顺着山道一路急奔，脑子里乱哄哄的什么也想不起。等稍稍冷却情绪、清醒过来时，人却已立在终南山脚下了。
　　登时冷汗一出，更觉惶恐。
　　他轻薄了人家清清白白的姑娘不说，一个大男人反倒失足狂奔，愈发羞愧难当，想再上山赔罪竟更是不敢了。
　　心里一横，索性踏步直往他安插侍卫的住处而去。
　　夜深人静，众蒙古侍卫睡得正熟，忽听院内动静，下意识便当有贼闯入。提着兵刃正预备给那无知小儿一个教训，火把燃起，却见那被团团围住的人影竟是霍都王子。
　　众人见他衣衫凌乱颇有些狼狈，不知山上究竟出了什么事。
　　但霍都面色阴鸷，侍卫们便只管张罗着替他安置下榻，伺候着睡了，什么也不敢多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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