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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思思
扬程刚刚离开,一行车队便从侧院进入了谭彦的府邸。
车队从西侧院停下后,一穿着翠色衣服的姑娘走到最中间的那辆马车前,说:“小姐,到了”。
片刻后,一身穿素色纱衣的女子轻轻掀开车帘,在侍女的搀扶下,走下了马车。
虽是初秋,但夏日的暑气却还未完全退去,几滴晶莹的汗珠从那女子双鬓间缓落。
侍女看到自家小姐滑落的汗珠,似是感到一阵心痛一般,眉眼间满布疼惜之情。
她立马从怀间掏出一手帕,替那女子轻轻拂去鬓间的汗珠。
“正是日头高的时候,舟车劳动,苦了小姐了”,她一边说着,一边收起手帕。
接过下人递过来的纸伞,准备为身边的小姐撑开,却被那女子微笑着推开了。
那女子一身素衣,也无过多的配饰,举止间,散发着淡淡的柔弱之感,远远望去,似是远离凡尘俗世的一位隐修一般,但在近处端详,却发现她眉眼间透着一股英气,双目坚定有神,使得她原本就轮廓分明的面容更加的立体,似是用刀细细的雕琢出来的一般,看似柔弱,却给人一股不敢轻易冒犯的威严感。
拒绝了侍女撑开的伞后,她提起裙摆,快速的走了进去,进入侧院,行走在花园中的她不觉间放慢了脚步。
园中的亭台楼阁,假山流水,一切都是她喜欢的风格,即便她不能常常来此,园中的一切都保持着她喜欢的模样。
她缓步行走在园中,脚边开着的各色花朵。
不同于都城中其他世家大族花园中的名贵花种,都是一些乡野间最常见的野花。
但不同与乡野间的野花,他们在这里被照顾的很好,许多乡野间本只有一年生命的小花,在这里却活了三四个年头。
原本便就生命力顽强的花草,在这里更是枝繁叶茂,花团锦簇,更有的长得如同小树一般,使人无法相信,它就是那田野间不过尺许的小杂草。
如今正是小野菊盛开的时节,这种花原本就耐旱易活。
多年前她随手从田埂间拔来的草根,扔在了园中的石板路旁,如今,整条石板路的两侧和板间的缝隙里都长满了野菊。
拇指大的金色花朵在太阳光下熠熠生辉,随分摇摆。
她走在石板路上,被小花遮住了半身衣裙。
眼前的野菊深深地吸引了她,她缓缓俯身折下一支野菊,起身时却看到眼前站着一位男子。
看到那男子的瞬间,她眉目间的冷俊刹那间退去,喜悦与激动之情使她瞬间变得温婉可人。
双目中泛着莹莹泪光的她,向眼前的男子奔去,扑入他的怀中。
“哥哥”,她叫了一声,接着又叫了一声,像是无法满足一般,又像是其他的言语无法表达她此刻的心情,她便不停的重复着哥哥两个字。
谭彦将眼前的女子深深的揽入怀中,他想紧紧的抱住她,又生怕自己太过粗鲁,弄伤了怀中的人,便小心翼翼地拿捏着分寸,以至于双臂都微微颤抖了起来。
他轻轻地唤着眼前怀中的姑娘:“思思”。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至亲相拥带给谭彦的温暖幸福之感,使他完全遗忘了时间,只是静静的沉浸在这一份温暖宁静之中,突然一声大哭打破了眼前的宁静。
谭彦和怀中的袁思思回过神来,顺着哭声看去。
只见石板路的另一端,那位身着绿色衣衫的侍女,一边用衣襟擦着脸上滑落的泪水,一边强忍着哭声。
看到抱在一起的兄妹俩分开后,都看着她,原本想强忍住哭声的她,干脆大声的哭着向谭彦跑去。
随后也扑到谭彦的身上,本就个头不高的她,脑袋刚刚到谭彦的跨上。
她便像个小孩子一样抱着谭彦的大腿,边哭边喊着:“公子,小满想你了,小满每天做梦都能梦到公子,小满以为公子不要我和小姐了”。
原本还眼眶微湿的两人,反倒是被眼前的小满给逗笑了。
忍俊不禁的谭彦俯下身,帮小满擦去满脸的泪水。
随后和妹妹两个人,一人牵着小满的一只手,离开了花园,回到了她妹妹居住的房间。
用午膳时,小满一边吃饭,一边兴高采烈地向谭彦讲述这三年来,她和小姐所经历的趣事。
虽都是一些令人愉快的乐事,但谭彦却越听越难过。
他能感受到那些故事中妹妹的孤独,身为哥哥,却无法时时刻刻陪伴在她的身边,这让谭彦越发的愧疚。
午膳用过后他便立刻将袁思思拉入了自己的房中。
“思思,哥哥这次受王命而回,是去找一样东西。只要找到那样东西,就可以借此让王上重查当年的案子,你也能够不在隐形埋名,独自生过在城外。到时候,无论哥哥去哪里,都一定会将你带在身边,”,谭彦扶着袁思思的手,激动的说着。
看着谭彦激动额神色,袁思思不禁再次红了眼眶。
他轻轻推开哥哥的手,走到了一边。
眉宇间再次浮现出平日里冷俊的气息,他知道,这些年间哥哥发疯似般的努力,从一个小小的都城禁军头目变为一代战将,成为龙华国四位上将军之一,一切都是为了她。
她转过身,看着谭彦说:“哥哥,这些年间我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委屈。只要有你在,其它的我都不在乎,我可以慢慢等,等到重新做回谭家女儿的那天。哪怕等不到,也无所谓,我只希望哥哥你能好好的,你才是思思最大的依靠,而不是谭家女儿的名分。我想,爹娘在世的话,他们也肯定同意”。
谭彦虽然猜到妹妹会这么说,倘若这些话放在往常,谭彦并不觉得有何不妥,只是今日听到妹妹这样说,他越发的着急了起来。
他说:“可是,如今不同以往,你有了心上之人。而那人还是国都第一才子,倘若不能翻案,那么你便是没有身份户籍的人,又如何能够和心爱之人在一起。”。
听到谭彦的话,袁思思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
哥哥所说的话,她又何常不知道。
一直以来这些便像一个无法跨越的鸿沟隔档在她与那人之间。
没有户籍,以袁思思这个名字生存的她,便如同来历不明的人一般。
按照龙华国的律法,是无法嫁人的。
这一切曾让她无数次的想过放弃这段感情,她也曾数次尝试让对方放弃,可一切似乎都是徒劳,除了换来痛苦之外,却是在他们两个之间增加了更多的羁绊,使两个人越发的无法分离。
看着妹妹微微颤抖的双肩,谭彦心如刀绞,他伸出双手轻轻按住妹妹颤抖的肩膀说:“那一年,你才十二岁,山青雨那个畜生,竟妄想将你据为己有,纳为妾室。几次纠缠未果,狗贼山白竟亲自逼迫父亲将你嫁给那个畜生。父亲不同意,他们竟设计陷害父亲”。
说道此处,谭彦双目泛红,“我亲眼看到父亲被斩,母亲伤心欲绝,随父亲而去。血海深仇,而我却只是一个小小护卫,唯一能报仇的办法便是暗杀山青雨”。
往日的回忆再次涌入心头,“剑门街上,我被他们打到半死,是匆匆赶来的你拔剑刺死了山青雨。是哥哥无能,唯一能做的便只有带你连夜逃出城去。可我连这点事都做不到,刚刚出城不远,就被山家的狗追上”。
说道此处,谭彦通红的双眼,泛出晶莹的光芒,“那一天,要不是遇到珺王,我们早已是刀下冤魂。我做这一切,不光是为了你,更是为了我自己,为了能够报答郡王的恩情。相信哥哥,绝不会让你,一个人孤零零的活在这世上。为了你,为了我,为了死去的父母,我一定会让我们谭家再次光明正大的活在世人的心中。”
听到谭彦的话,袁思思唯一能做的便是转过身,将谭彦紧紧地抱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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