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愿

　　也许我早就爱上了理想中的他，盔甲俱全，从不示人真面目。因此在了解到他是平凡人，易怒、性格多变后，我反而觉得失去些什么。
　　除了真正得到他那一刻，之后和他相处的日子太过寡淡，我从未真正地陷入自身情感之中。
　　等到时机成熟。等他爱上我。
　　我就告诉他事实。
　　易碎的果实不可轻易采摘。
　　我们缓慢地绕着院子走，积雪垫在脚下，踩一步就叫一声。人工湖结冰了，我问左如愿：“走湖还是走桥？”
　　“走湖吧。”左如愿恢复了些精气神，甚至看起来有点跃跃欲试。
　　“我们都不能用魔法，不知道结的冰是不是牢固……你真的要穿过去吗？”我有些迟疑，劝说左如愿。
　　左如愿在这件无关紧要的小事上出乎意料的顽固，他拽拽中间连的锁链，坚持道：“我想走湖，咱们走湖吧。”
　　少有一件他能如此坚持的事，过去的左如愿好说话，善于妥协，将自己真正的想法藏在心里，表面同意你的看法，内里暗自鄙夷。他似乎有所改观，是因为没人将知道他的真面目了吗？还是他以为他即将死去，或一辈子困在这里？
　　我将脑袋里愈演愈烈的想法驱逐出去，牵着左如愿小心翼翼走过湖面，他这回不由着我拉他，反而更换身份，先我一步拉着我走过湖面。脚下打滑，我尽量缓步，左如愿却拉着我直接飞了起来。
　　一定有阴谋，他为什么对这湖情有独钟？我开始胡思乱想。
　　“别想了。”他似乎看透我的想法，语气嘲讽：“我小时候就喜欢滑冰，你不喜欢吗？”
　　“我不喜欢。”我鄙夷：“有路不走路，这不合规矩。”
　　“世上本没有路……”左如愿想说出那句至理名言，刚吐出一半儿的话语就被我打断：“我知道了，你闭嘴。”
　　“你好没礼貌。”听他语气有点儿委屈，我抬头看看他，他面无表情，嘴唇紧抿着，把我当敌人。于是我得出结论，刚才的委屈是错觉。
　　我们到了对岸。是个木屋，我和弟弟小时候常来，长大却鲜少问足。他小幅度抬起手臂，用手指指着那屋子，示意要去看一看。
　　我很怀念小时候的安乐乡。就带路，到门前停住脚，看向左如愿。
　　左如愿领会我的意思，去推门，这门他推得开才怪，它六七年没再次问世，这回出场当然要隆重一点。左如愿几次三番推不动。就向后退几步运力准备撞门，我慌了。
　　“等等——”我阻止他，但阻止失败。门开的同时他没收住脚，于是带着我一起滚进了屋子里。
　　不知撞翻了什么东西，声音十几秒没断，倒是没东西打到我。我摔得七荤八素，眼前景物飞来飞去，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然后我就看到放大版左如愿的脸，他一手撑地，支起半边儿身子，另一只手握着我的手，以跨坐的姿势在我上面。而我维持着半起的姿势，默默别过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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