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帆历尽，归来仍是爱你

　　转眼，还有一个礼拜就要期中考试了。顾北和陈默的自习越发频繁，只要赶上下午没课，两个人就会约着去复习，一块吃过晚饭后，再找间教室继续。

　　吃饭之于顾北，是件私密的事情。她需要在一个放松、没有压力的环境里才吃得下。很多时候，吃饭被一部分人当作社交场合，而对顾北来说，这是绝对不成立的。吃饭的时候没话找话、强颜欢笑，对她无异于是凌迟。所以和她一起吃饭的人，一定要是能让她放松的，能够允许她有话就多聊两句，没话，沉默着也不会尴尬，比如许以哲。

　　当陈默第一次提出一起吃晚饭的时候，顾北心里是迟疑的。在安静的环境里一起学习的时候，不说话是正常的，可是吃饭的时候，似乎总要说些话才显得正常。她担心陈默吃饭的时候，跟她讲些硬拼凑起来的话题，甚至是要她找话题。无论哪一种情况，对他们的关系都是有害无益。顾北带着这一丝忐忑，还是跟着陈默去了。陈默看懂了顾北的迟疑，进了食堂便跟顾北说：

　　“你先去买饭吧，我去找个位子等你。”

　　剩下一个人的顾北松了口气，买好了饭，找到了陈默坐下，陈默也很快买了饭回来。陈默给她讲了很多事情，比如每晚男生寝室里的打闹嬉戏，又或是每次收作业前，室友是如何像一群嗷嗷待哺的鹅，扯着嗓子求他交出作业。顾北听过后发自内心地笑，觉得似乎和陈默吃饭也很轻松，自己不用多讲话，陈默讲的事情也是真的有趣。

　　当然，顾北也有不轻松的时候。一次她在前台拿了餐巾纸后回去找陈默，刚走到桌前把纸递给他，便被陈默拽着胳膊一把拉了过去，顾北险些栽到他身上，但左手及时撑住了桌子站稳了，结果还是没躲过后面端汤的女生。洒出来的汤汁在顾北的后背上晕开了一个圈，女生什么都没说就走了。陈默叫住女生：

　　“喂！”

　　女生转过头来，起初一脸敌意。但看到陈默高大的样子，和那张让人难以抗拒的脸，神色柔和下来。陈默似是见惯了女生这样的表情转换，无动于衷地朝她勾了勾手：

　　“过来道个歉再走。”

　　女生一脸失望，道个歉而已。满不在乎地跟顾北说了声对不起，走了。

　　陈默用手拨弄顾北转过身去，一边帮她用餐巾纸吸干衣服上的汤汁，一边叨咕着：

　　“真是没礼貌！”

　　顾北全程都是懵的，不是因为被汤烫到，而是觉得自己的心被猝不及防地撞了一下，避无可避。顾北不知道该如何消化陈默的这一系列动作，整顿饭都没有说过一句话，陈默说什么她也没再听进去。

　　后来还是去送餐盘的时候，顾北背后传来一阵嘲讽：

　　“看你这面条吃的，吃了跟没吃一个样……”

　　许以哲责怪顾北剩了太多。顾北回过神看到许以哲，不耐烦地说：

　　“要你管！”

　　许以哲见顾北身后湿了一片，二话不说就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搭在她身上，还是没忘了损她：

　　“丑死了！”

　　顾北不自在地看了一眼已经站在一旁等着她的陈默，陈默只是微笑地看着他们。许以哲意识到这俩人是一起来的，转头跟她说：

　　“北，这谁啊？”

　　“班上同学。”

　　“哦～哥们儿，我是不是在篮球场上见过你啊？”

　　“可能吧，我有的时候会去打球。你好，我叫陈默。” 陈默仍旧笑着，伸出右手。

　　许以哲跟他握了握手。

　　“你好，我是顾北的发小儿，有机会一起打球吧。” 甚至连名字都没有报，转头又对顾北说：“我说你怎么不跟我吃晚饭。”

　　顾北伸手打了他一下，让他赶快走开，许以哲笑着跳开：“我走了啊，衣服你留着，下次再还我。” 末了还叮嘱了句：“不用洗。”

　　陈默和顾北回去的路上都没再说过话，只是隔了两天，陈默问过顾北一次，衣服还了没。

　　顾北早早地完成了复习，剩下几天看似还在复习，其实都是在陪陈默。陈默已经把工数书过了一遍。但是作业题还没看完，大部分的题，顾北讲过之后陈默都能听懂。有些实在听不懂的题，顾北就想办法让他看到这一类题的解题规律，让陈默背也背下来。

　　隔天就要期中考试了，眼看着教学楼要关门，陈默还有一半的作业题没看完。顾北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自己肯定是要继续陪他看完，但心中一万个不想再去麦当劳回忆起那天的不愉快，心里急着让陈默想个办法，却又不敢提，只好强装镇定陪着他，直到门卫大爷过来赶人。陈默起身开始收拾书包，跟顾北说：

　　“收拾东西，我带你换个地方。”

　　顾北收拾了东西，也不问，就跟着他走。陈默打了个车，带着她到了一个小区里。上了楼，顾北才问：

　　“这是哪啊？”

　　“我家。”

　　“啊？！”

　　顾北转身要走，又被陈默拉了回来，跟着他局促地进了屋，到了玄关，陈默抬起食指放在嘴巴上，示意顾北小点声。顾北心里发慌，虽然不是她自己要来的，但还是莫名地怕在这间房子里见到陈默的爸妈。紧接着，陈默大声笑起来，顾北意识到陈默在捉弄她，真的生气了，转身开门就要走，结果被陈默抓着肩膀拽了回来。

　　“我错了我错了！这是我们家的老房子，没有人住，我们可以在这学。”

　　那是个两居室，一间卧室有床，另一间是空的，陈默说空的那间原本是他爸妈的房间，因为床是新买的，所以就搬到了新家去。顾北看房子里连个像样的学习桌都没有，陈默拿了两个沙发垫铺在了地上，两个人用茶几当桌子，坐在垫子上继续复习。

　　到了凌晨两点，顾北实在是困了。顾北觉得让陈默把作业题都看了不太现实，就挑了几个她觉得会考到的题型，硬撑着给陈默讲完了。陈默看顾北哈欠连天的样子，就跟她说：

　　“你去卧室睡，我看今晚我是睡不成了，困了我就在沙发上躺一下。”

　　顾北答应了，在卧室和衣而卧，一觉睡到天亮。醒来看陈默还坐在那背题，一宿没睡的样子。两人简单洗漱，去楼下的包子铺吃过早饭，紧赶慢赶赶上了考试。过了三天，成绩出来了，顾北 97，是班上的最高分，顾北站在成绩单前向下找到陈默的成绩。

　　他看到应该很高兴吧。

　　顾北想。

　　的确，85分，这对于从小到大一直低分飘过的陈默来说无疑是天降大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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