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君意

作者:萧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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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分离


      姜十应答的模样不卑不亢,虽说所答不是余棠想听到的,但终归是挑不出什么毛病。

      “无碍,姜十,说句实在话,你可曾想过入朝做官?”

      在听到这个的时候,姜十没有丝毫犹豫,坚定地摇了摇头道:“在下逍遥自在惯了,一入朝廷深似海,官场上的尔虞我诈,在下从说书人的口里也了解一些,深觉复杂,在下深知没有那个智商与精力,实在惭愧。”

      饶是余棠有些严肃地看着姜十,可他却一字一句十分轻松地说了出来,没有一丝地矫揉造作,看上去确实是一副真诚实意。

      “我乃当朝建威大将军之妻余棠,我瞧你身手不凡,因着惜才,所以想问你一句,你可愿意来我殷家军里做事?”

      余棠以为这等名号说出来,姜十定会犹豫上片刻,可谁曾想,姜十仍然十分坚定地摇了摇头。

      “在下独来独往惯了,进到军中,各种规矩束缚着,定然是会不习惯,届时,怕是会辜负了夫人一片好意。”

      余棠略有些惋惜地看着姜十,若真是就这么放走了他,那还是有些可惜。

      随后,余棠又看向了乖巧地站在一旁的殷昭夕,瞧着殷昭夕的模样出落的越发有她和她爹的影子,却偏偏活得如此拘束,全然没有她和她爹的一丝风范。

      这般想着,余棠不由得叹了口气,这让她怎么能够对殷昭夕放心,今天这个事情,殷昭夕不正是吃了不会武功的亏吗?

      “阿娘这是怎么了?”殷昭夕听见了余棠的叹息,还以为是余棠累了,她连忙搀扶住了余棠出声关心道。

      “阿娘没事,小昭,你现在虽然整日处在深闺之中,可一旦俩方战事吃紧,这越国人向来诡计多端,到时候,怕是会千方设法地派人到京城里抓你我二人,阿娘不怕,可是你,我实在是放心不下……”

      殷昭夕认真地听着余棠的话,联想到了今天,她不过是走出了禅房,在这离余棠不远的距离,她都能被越国人抓走,若是没有姜十出手相救,后果将会不堪设想。

      更别说哪一天,假设余棠不在她身边的时候了,说起来,她到底还是给阿娘添麻烦了。

      “这……那阿娘,我该如何是好?”饶是聪慧如殷昭夕,这下子也是没了法子,原以为她只需要学好规矩老老实实呆在深闺之中就好了,谁曾想,这时候还是给阿娘添了麻烦,殷昭夕的心里满是自责。

      余棠摇了摇头,又看向了姜十。

      “夫人可有需要在下帮忙的?大可尽管开口说,在下定当全力以赴。”

      余棠等的就是姜十这句话,她缓缓道:“你可当真?”

      而姜十则是没有丝毫犹豫地点了点头。

      “若是,我想将小昭托付给你,让你带着她去游历天下呢?如何?”余棠的话让殷昭夕猛地抬起了头,什么叫托付给姜十?

      “阿娘?”殷昭夕不明所以。

      “夫人这是何意?在下不解,令媛呆在将军府中,有重重侍卫保护,不是更好不过么?”姜十疑惑地抬起头问道。

      “不,若是呆在府中,对方更是容易下手,防不胜防,有今天这一次,就会有明天第二次,第三次,府中虽有护卫层层防守,但越国人总会想方设法的,倒不如让小昭现在和你一起离开,我对外宣称小昭在家中养病即可。”

      殷昭夕难以置信地听着余棠的话,阿娘竟是要她让以离家来躲避敌国的追捕?

      “夫人……这,可在下与你们初识不久,夫人何以放心在下是个好人?更何况,男女有别,令媛是个好姑娘,在下可不能耽误了姑娘。”

      姜十抱着拳俯首道,一言一语里满满的都是对余棠的劝说,但余棠却好似铁了心似的,她摆了摆手道:

      “既然我能和你开这个口,那自然也是相信你了,姜十,虽然我不知道你的底细如何,可你也说了,你我素不相识,那你为何又要豁出性命去救小昭呢?要知道,对面可有不少的人,各个都是越国派来的高手,你单枪匹马地就这么杀了过去,最后也成功带回了小昭,就这样,我还能有这么不放心的呢?”

      余棠相信自己的眼光,好歹她也是在战场上打过十几年仗的,阅人无数,是善是恶她总还是分得清的,这姜十总不可能厉害到连她都骗了过去,瞧着模样大约只有二十岁出头,若真是这样,那他可真是前途无量。

      “承蒙夫人厚爱,在下定不会负了夫人一片期望,话说回来,不知令媛如何作想,在下觉得,这毕竟关乎令媛自身安危,还是由令媛定夺得好,如何?”

      姜十瞧出了殷昭夕脸色微变,便善意地提出了这个要求,将决定权留给了殷昭夕。

      “有理,小昭,你觉得呢?”余棠听着姜十的话点点头,眼里对姜十的赞许更甚,她看向了殷昭夕。

      “阿娘,您身子骨不好,小昭若是留在您的身边,阿娘不仅要顾及自己,还得顾及小昭的安危,小昭觉得,不妨就去外边闯荡闯荡,长长见识也好。”

      纵使殷昭夕对离家这件事千不舍万不舍,可是权衡之下,确实离家是一个明智之举。为了给阿娘省去一些麻烦,殷昭夕也只好答应了这个事情。

      “既是如此,那在下也不好再推脱什么了,夫人,这样吧,我们每到一个地方,就托人给你捎封信回来报道,如何?”

      余棠略一思索,觉得可行,便点头应道:“挺好,一来我可以确定你们的位置,二来,我也可以知道你们的安危,只是,信的内容需要斟酌再三,切记不要写得过于直白,万一被有心人半道劫走,那便糟了。”

      姜十点了点头:“在下定将牢记于心。”

      “小昭,俩国开战,少则半年,多则三五年,在外边,可千万要好好照顾好自己,等到大战告捷,消息传遍天下的时候,你才可以回来,记清楚了吗?”余棠说着解开了贴身的钱袋,并将它交给了殷昭夕。

      “阿娘……小昭知道了,小昭一定牢牢记住阿娘说的话,不会给您和爹爹添麻烦的。阿娘,您也要保重自己的身体,等小昭回来。”殷昭夕退了几步,随后跪在了地上,给余棠十分正式地磕了三个响头。

      余棠的眼眶有些发红,但是她忍住了,她将殷昭夕扶了起来:“阿娘知道了,对了,若是路上你们能经过凉州,便去那儿帮我问候一位夫人可好?”

      “夫人您说。”

      “凉州第一富商的夫人,苏晚晚,若是你们见过了她,可要帮我瞧瞧她过得如何了,这些年来,她可从未给我来过一封信,不知到底过得如何,甚是想念。”余棠从手上取下了一个玉镯子,交给了殷昭夕。

      “这是我俩的信物,到时候拿着这个去见她,她应当就会信你们了,好了,也没什么好嘱托的了,这次不宜久留,虽然你们已经解决了一波越国人,但保不准他们还有下一批,为时已晚,你们快些动身出发为好。”

      余棠刚说完,又似乎想起了件重要的事,她将怀里的一枚玉哨子交给了殷昭夕。

      “凭借这个玉哨可以去我们殷家的钱庄里取现银,而且,万一遇上危险的时候,吹响它,方圆几里内,一些退休了的暗卫也会及时出现。不过,这个就要看你的运气了,好了,现在也没什么可说的了,一路走好吧。”

      “好的夫人,告辞。”

      “阿娘,再见。”这下,殷昭夕真的和姜十一起离开在了余棠的视野里,余棠最开始好不容易才忍住的眼泪终于在殷昭夕离开的那一刻落了下来。

      她自认不是一个铁石心肠的人,可在这件事上,确实是这么做是对殷昭夕最有利的。

      方才在禅房里灵隐大师给殷昭夕算的一卦中提到了一句——“命中劫数,全系一人。”

      问及是何人时,灵隐大师只说了一句,全凭直觉缘分。

      再追问时,灵隐大师却摇摇头直说天机不可泄露。而一转眼又发生了这档事情,仔细想想,初见姜十的时候,她对姜十的第一印象却是有些亲切感,可他们又素未谋面,不曾相识,直觉告诉她,姜十可能就是她要找的这个人——一个与殷昭夕命运相关的人。

      于是在只对姜十做了一番试探之后,她就松口将马匹借给了他,果不其然,最后姜十成功将殷昭夕带了回来。

      但愿这一切不只是她的猜测。

      余棠在心里默默想着,随后转身将马牵到了灵济寺的前院,吩咐下人装回马车以后,便登上马车回了将军府。

      却不曾想,今此一别,再见时候,已经物是人非。

      姜十和殷昭夕离开的时候将马留给了余棠,于是只好先徒步来到了京城里。

      天色渐晚,定然是要找一个落脚的点,回将军府是不可能的了,姜十和殷昭夕寻了一处客栈定了一间双人房便住下了。

      为了掩人耳目,姜十吩咐店小二给殷昭夕挑了一套衣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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