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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一夜惊慌，她思忖着，就算是告诉了华叔和木桃也无济于事。
倒不如——知会一下世子殿下？
南绥蓦然想起那一声透心凉的“下来”，不知为何，抱住姜衍的脖子能让她觉得心安。
分明只是一个才见过三面的人。
“想什么呢。”没等木桃冲进来喊着洗漱，她已经从床上坐起来，开始慢条斯理地收拢挠乱了的头发。
……
意料之中，姜衍依旧早她一步等候在侧院。
“殿下不贪睡么？”
他折了两根树杈，将其中一根分给南绥，“睡够了，今日我与你对练。就用昨天的招式，你先。”
世子殿下总能让人立刻闭嘴。
南绥悻悻地举起手里那根短一些的枝杈，马步微微下蹲后摆开架势：“殿下小心了。”
昨天的招式统共十二个。
她抄起剑开始游走第一个杀招，转身云剑后接一个弓步直劈，出手需要快，动作需要灵活这两方面，她都占优势。
看着枝杈一瞬间直抵姜衍的左肩，而他八方不动，甚至连一个眼神的变化都没有。
他相当淡定地侧开身，右手扬起来“唰——”一下，轻轻松松劈断了南绥自以为绝妙的招式。
南绥扑倒在地上，摔了个狗啃泥。
“不是叫你花拳绣腿，要使对力道。”
这男人淡定地又折了一根榕树枝杈下来递给她。南大小姐做的其实不算差，比中将军家那个人人夸赞其武艺高强的大女儿也高出一个头来。
但南绥今后要面对的不是城里富贵公子哥的吹捧，没有位高权重的父亲做后盾。
她只有一个人。
“怎么使劲儿？”南绥拍拍磕伤了的腿，抬起眼帘询问。
“手腕要手肘配合，”他反手握住南绥的手腕，从她身后围住。
在他的带动下，南绥又一次转动起手里的树枝，随着他的动作再摸索起这套动作。
姜衍使劲的位置与她略有偏差，不仔细很难察觉出差别。正是这一点点差别，才会导致她上一根树杈被劈成两半，而姜衍自己的却完好无损。
几遍练习下来，南绥好似明白了这其中精髓。
“殿下，我们再来一遍。”话语间略略带着兴奋。
姜衍不知何时开始，眼睛直愣愣地盯着她的手看。
“殿下？”
又听她叫了一声，才晃过神来。
“嗯，行。”
两个人相对而立，依旧是南绥先出招——她单手云剑，身姿很有平衡地动起来。随后，一个转剑就奇袭到姜衍面门前。
还是刚才那一招！
而这次不同，姜衍避开了直劈过来的树杈，却也折断了自己的那根木杈。
望向南绥时，眸色也微微不同了——她确实花了心思在这上面，也可是说是难得一见的天才……只可惜。
她看着能跑能跳，浑身活力。实际上，这小身板仅仅是个空壳子。
但凡习武的人都看得出来，南大小姐这身子骨是药坛里泡了十来年才养好的。离开了这些药材，就是个体弱多病的林黛玉。
并且，她骨头已经长成，错过了习武最好的时机。
“练得不错，试试我教你的第二招。”
“殿下，得罪了！”
……
十二招毕，日头还未到正午。
南绥习得这杀招，心下愉快的紧，坐在台阶上一时间口无遮拦，戏谑道：“我兄长学剑谱都花了好些月份，我这悟性，指不定能当上天下第一。”
“天底下第一强高手可是在北匈奴，不见得能见上面。”
“指不定……哪天打仗我就能碰上呢——”
“你想当兵？为什么。”
王公贵族的女儿，人人都为了嫁个好夫婿挤破脑袋。
“哪有什么为什么，我父亲是一方将军，我兄长是他麾下少将，我自然也想踏上疆场。”南绥提到父兄，神色不自觉的暗了些。
想起父亲憨厚的笑声，总是穿着一身盔甲匆匆回家一趟。就算同在晋城里，父亲也住到军营去，两人平日很少见面。
“你不想嫁人。”
姜衍用的是肯定的语气。
“本来……本来也想的。”一顿，好似打开了话匣子，“可是如今，我也算家破人亡，流离失所了吧。嫁人，不如赚钱养家糊口，毕竟还有华叔和木桃。”
她的话说的很奇怪，姜衍有些听不懂。
倏忽间，看南绥抬头仰望的模样，他明白了——若是没有华副将和那个小婢女，南府家眷临刑那日，这位可能会血溅断头台。
“你母亲信里说，你皮实的很，不当如此丧气。”
南绥站起来，笑得分外薄凉，说道：“以前有母亲追着揍我，有兄长替我善后，还有姨娘处处维护我。她们都是好人。”
可是父亲在蒲阳战败，全家倒是在阴曹地府重聚了。
军报上写的含糊其辞，满门抄斩……难不成，她南家世代为晋国出生入死的功绩，还抵不过一场战败？
“不讲了，殿下早早出来辛苦，快回去休息吧。”
南绥面色不好，也不多留下人来用饭。
姜衍府里倒真的还有一堆事儿要办，单单说了句“告辞”。
迈开他的长腿往院门口走去，临出门前，忽然扭头又提到：“近日再有庞杂的人，你都可以来寻我。”
来寻我，我会为你办妥。
她迟疑了一瞬，咬了咬牙，转过身下定决心。
“这、这倒还真有。”南绥迎上他的眼神：“昨日夜里，有人摸到我屋里来行刺，被我躲掉了，但似乎那人是在找东西。”
还真有？
姜衍口中的庞杂之人，原先指的是她那个未婚夫婿和陈家的胖子少爷。
“嗯，我会去查的。”
他说完，就匿身消失在了南府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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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府邸，顾九已经焦急等候了快半个时辰。
见他家殿下形色匆匆地赶回来，立马迎上去，“殿下，夫人来府里找您了，正在偏房里等着……夫人脸色可不太好。”
何止是不太好，简直是来杀人的。
甬王妃辰时就过来了，带着身后一众侍卫丫鬟，气势汹汹的，场面相当壮观。
“我去看看。”姜衍自然料到了是什么事儿能让他母亲亲自过来一趟，“南府昨晚进贼了，你去查一下。”
“殿下！？这遭贼惦记的人家有的是，您还替南大小姐操这个心……”
这连着两天，他还没睡醒，殿下就已经跑到了南府去当什么剑术老师。落下的公务推了整整一张桌子，还不得殿下自己辛苦熬夜才能赶工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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