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寒

　　“行，你如果想到哪里不对，就赶快告诉我。”赵玲接过了卷宗，那边推门声音响起，还没等韦琊扭头去看，赵岗的声音就传来：“阿玲可有什么进展？”
　　“并无。”赵玲摇头。
　　赵岗手里的卷宗递给了赵玲：“看看吧。”
　　赵玲看到以后还是白了脸色，诧异的看向赵岗：“这···”
　　“很离奇。”赵岗坐下来，看着赵玲。赵玲将卷宗递给赵爽，赵爽并过去跟陆万韦琊两个人一起看，当看到□□掏出来一个玉净瓶的时候，韦琊的脸色就已经绷不住了，在座几个人都是下盘一冷，冷到脸色不正常。
　　死因是被掏空了内脏，只剩下一颗心脏。
　　韦琊半夜是左拥右抱睡的。
　　左边是夜隐，右边是夜枭。
　　夜枭被韦妈妈来回用澡豆刷得浑身冒香气才被塞到韦琊床上。
　　韦琊看着天花板，眼睛直勾勾的。
　　夜隐叹气：“少爷，该睡了。”
　　“我害怕。”韦琊面无表情说道。
　　“不要怕，属下在。”夜枭有点结巴冷硬道。
　　“唉。”韦琊摸了摸自己的眼睛，突然道：“我害怕一切不在掌控中的感觉。失控，是很麻烦的事情。意味着要修补断裂的锁链，和制造新的锁链囚牢。”
　　蔡敏绝不是主谋。
　　真的大头还在后头。
　　韦琊习惯在餐桌上解决三餐，而上职路上还要有加餐。叼着桂花饼的韦琊刚入门点了个到，就跟着赵玲他们再次出门去了蔡府。蔡敏死的卧室只是被抬出去了尸体，血迹等东西一概没动。抬尸体的人也是小心翼翼的脚上套着麻布套子，避开了血迹去搬的。韦琊看着地上诡异的画符，对赵玲道：“下手可以从这个符，但是如果符找不到线索，整个局势会非常严峻。这不是一般的高手能完成的。”
　　“楼佥事说不定可以。”赵爽偷偷在他旁边小声说了一句。
　　韦琊脸色一怔，看了一眼桌子，很快又看向赵爽带着好奇和八卦：“真有那么厉害？”
　　“那是自然。”赵爽冲韦琊眨眨眼，又跟着赵玲去看窗户。
　　刘妈妈是丑时前一刻去叫的蔡敏，那个时候蔡敏已经死亡。接着就赶快去报告了夫人，待到天亮去了顺天府。案发的时候大多数人已经睡了，根据尸检，蔡敏死亡时间大概是刚刚子时。这个时间段大多数人都会进入熟睡，而府内除了两三个家丁还在守夜，并无人员清醒。况且那条蔡敏的狗-狼牙，整晚安静，并无动静。
　　说到这里，赵玲就开始有些头疼。韦琊不知道怎么回事一直在跟蔡敏的狗较劲，靠近两步，呲牙，后退，继续前进，前前后后在哪里试探狗，如果赵玲在现代，就会知道有个词形容韦琊现在特别合适：在挨打的边缘反复试探。
　　“你逗它作什么，老实进来。”赵玲穿堂而过，拉着韦琊把他拉进去。等过了一会儿看不到韦琊了，外面的狗吠声音才停息。
　　“凶手不是从门进来的，距离狗远的地方，悄无声息的进来。能符合标准的是小书房和卧室。书房的窗户前后都有，后面更方面绕过狗，但是从书房到卧室需要走八步，这段距离足够门口的狗看到，所以凶手不是从书房进来的。只能是从卧室。卧室窗户关的很紧，上面经常打扫，所以并无积灰，有点难找踪迹。窗户外面是植物，如果踩了一定会有鞋印和留下的草屑，在窗户边找找试试。还有，凶手用什么画的符？”韦琊看着地上已经变成黑褐色的血迹，眉头夹紧：“用这么残忍的方式杀蔡敏，什么仇恨？凶手一定是个沉着冷静，不显山露水的人。而且童年应该有重大变故，跟苗疆巫蛊类有联系。”韦琊一边用手轻轻触摸血迹，看到有笔刷痕迹，粗细，抬头道：“您看这个笔迹，是不是猪鬃？”
　　“狼毫羊毫比这个细腻，这粗细，和笔刷复杂程度，符合猪鬃。”赵爽蹲下，仔细看了看，将信息记在手里的册子上，面容有些复杂：“你说的跟巫蛊有关系的，我倒是想起来一位···不过这位现在已经致仕，在城郊的院子里养老种花。”
　　“尸体被拆了吗？”韦琊突然问道。
　　“拆？”赵爽有些没懂。
　　“尸体死前是怎样的，蔡敏！”韦琊有些急切，他脑子里有个东西一直抓不住，又有点感觉是非常重要的东西。
　　“这个给你。”赵玲将一张纸抽出来给韦琊。上面工笔细描出蔡敏死的时候摆放姿势和状态。
　　“它像什么？”韦琊抬头，两个眼睛炯炯看着赵玲。赵玲看着纸，又看向韦琊：“佛，参禅打坐。可是这跟小妾身下的画符没有联系。”
　　“他的□□里还有玉净瓶，说明了什么？”韦琊眉头夹紧，无意识的攥着纸：“符···符···佛·，玉净瓶，还有什么？尸体肯定还有问题！”韦琊想起来蔡敏最后的那个笑容，在他脑子里一直出现。他本不喜欢记事情太多，但是那个笑容，他拉着赵玲的袍子一角，把没防备的赵玲拉得一踉跄：“尸体！笑容！那个笑不对劲！”
　　“那是解脱的满足。”刘敬，人称刘快手，专业仵作二十多年，从十来岁就开始跟着做，到现在四十出头，已经成为仵作界传说级大佬。大佬擦着心爱的刀，一边跟赵玲讲道：“这是被折磨后或者是死之前心愿终于达成，才会出现的情况。综合死者头顶那几个大洞，和内脏被掏出，血流情况来讲，死者是内脏被掏，血液流干死的。内脏我找到一部分，在死者胃里，剩下的没看到。”刘敬将布掀开，示意给几位看。自从上次伯府周鸿起尸检没发现问题，被韦琊揪出来之后，锦衣卫就下了大功夫，拍板将柳州的刘快手，传说级别大佬请来坐镇，看起来的确不同凡响。赵爽刚瞥见一抹暗红色就赶快把韦琊的眼睛盖住了。韦琊一愣，然后又把手扒掉：“还想不想找线索了！”
　　“你会害怕。”赵爽又把手档了回去。
　　韦琊继续拍掉：“你这样我永远长不大，无法面对死亡和鲜血，以后我怎么独自办案！”
　　赵玲将赵爽拎过来，带着关切和不确定给韦琊了一句：“你···小心点，很血腥。”
　　韦琊看到青紫色的皮肤和破开的空洞腹腔，第一反应还是鸡皮疙瘩爬满了全身。他忍着毛骨悚然，靠近，慢慢去适应，拿起来棉布去小心的把半片还没揭开的布揭开，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桌子上的尸体，尸体并无太多伤痕只有腹腔一个伤口，带着看到美好的解脱笑容，还有死前写的东西，韦琊伸出手翻看死者胃部，切开的胃里有黏液，血腥的部分内脏，肠子居多。韦琊点了点肠子问道：“大肠里的东西切开看了没？”
　　“未消化完的食物，但是无毒。”
　　“会不会是遇到了刑讯逼供，坦白之后终于能死了才解脱的？”赵爽想了想，跟赵玲讲到。赵玲眉头紧锁：“不排除，但是理由有些对不上。刑讯逼供，伤口呢？全身上下只有胃部一个伤口，致命伤。”
　　“那会不会是，凶手将内脏掏出来，用这种方法来逼迫受害者说出真相···又或者是有什么仇恨？再跟这种奇怪的东西联合在一起····”韦琊想摸头，被赵爽一巴掌打掉：“你的爪子摸了尸体！”
　　“行叭。”韦琊撇撇嘴，洗洗手，将手洗的十分干净，才道：“我觉得他死的不正常，身上线索没找干净，肯定还有。但是跟神相关，会不会一切都虚幻了一些？”
　　这件事终究没讨论出来到底是怎么回事，在赵岗忙得前脚打后脚的时候，崔明亲自上门了。
　　站在赵玲身边的韦琊，看着那个五官端正像极了董存瑞炸碉堡的正义人物，他进门就说出了皇帝的旨意，亲自跑去看了尸体和卷宗，迫切希望能赶快结案，皇帝也高兴，自己也不用紧张。但是看完案宗，崔明的脑门就开始爆青筋：“什么叫巫蛊！什么叫未知符咒！掏干净内脏死的！这种符，问过道士了吗！找过佛经没有！”崔明身边的一个小太监，在崔明身边，悄声了说了什么。崔明眉头一夹紧：“你说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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