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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
清晨第一缕光线明晃晃地透过窗户打在两个人交织着的手上。
两个人的生物钟一向准时,只是今天任以舟比池暻先醒一会儿。
这是个平常到不能再平常的星期二,除了刚考完试后的如释重负,和平时并没有什么不同。
任以舟眯了眯眼,适应了下还没亮透的早晨稀少的光,想要抬起手揉揉眼睛,却发现自己的手被池暻的胳膊压住了。
他瞬间清醒了。
自己...自己昨天,跟他睡一起了?
窗外是还没有亮透的天,卧室里仍然阴沉沉的,几缕窸窣的碎发慵懒地散在池暻额间,一只手露在被子外面,五指修长,骨节分明,任以舟被他拽着,能感觉到他的手温度刚好,暖暖的。
任以舟这辈子跟除了自己的亲人第一次牵手,居然是在这样的场景下,还是跟自己的老板。
这已经不能用荒谬来形容了。任以舟觉得自己简直像活在一个颠三倒四的梦里一样,也许醒了,自己的一切就会步入正轨,也许现在的一切只是假象,也许自己还是那个要为了自己后半生最起码的生活苦恼的丧父少年。
也许真是场梦吧。
池暻可能感受到了自己身旁的动静,侧了个身,睁开了眼,也许是清晨还没有喝水的缘故,嗓子十分沙哑:“早。”
“嗯。”任以舟有些别扭地应了一声。
池暻闭上眼懒懒地笑了笑,随口问道:“几点了?”
任以舟拿起床头上的手机,扫了一眼:“六点。”
池暻“嗯”了一声,虽然已经醒了却没有起来的意思,侧过身子来对着任以舟,一只手搭在了盖在任以舟身上的被子上。任以舟皱了皱眉,看着他:“该起床了。”
“再睡会儿。”池暻慵懒地应到。
“你自个儿睡吧。”任以舟抬起手把身前那只大爪子拿开,自己踩着拖鞋下了床,他觉得自己脸颊有些发烫。
可能是今天太热了吧。
窗外的四月的风顺着窗户的缝隙吹进来,拂过任以舟的后背,他结结实实地打了个寒颤。
嗯,果然太热了。
手机这时在床头柜上适时地响起。
任以舟坐在床沿上,抓过来一看,发现是王强给自己发的短信。
自己来这边了这么久,居然忘了给王强打一通电话,于情,大伯给他这么多的照顾,他早已把大伯当成自己的亲人,就算是来别的地方上学,自己也应该打个电话报平安,于理,这份工作是王强给他找的,也应该给他说一声工作状况。
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任以舟自知理亏地点开了短信对话框。
王强:小舟,那边怎么样?还适应吗?好久没来个电话,我很担心你。
任以舟眼底划过一丝温柔,想了想,打字回复道:我很好,很适应,不用担心。
发了过去之后,任以舟把手机放回了床头上,顿了顿,转过头去对上池暻正在盯着他后背看的眼睛。
任以舟在接触到那灼灼有神的眸子后垂下睫毛,犹豫了片刻后说道:“下午我请假回家一趟。”
“好啊。”池暻对着他笑了笑:“我跟你一起。”
任以舟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去干什么?”
“回家啊。”池暻一脸无辜地盯着他。
“滚。”任以舟低骂了一句,彻底清醒了,没有理会池暻那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踩着地板站了起来。
时间照常流逝,洗漱吃饭上学,跟着还不是很熟的同学们打着自己不习惯的交道,但好在同位安静,老师还都算和善,后边的人也没有搞出什么大的动静。
很快就到了下午。
任以舟找陈邦德请了一下午的假,只说是自己家里有事情。陈邦德虽然一直对这个孩子有些偏见,但还是依照规矩给他写了请假条,布置了作业,然后嘱咐他一句注意安全。
任以舟淡淡地应了一下,就回到教室抓起书包离开了。
踏出校门后他走向车站的脚步顿了顿,犹豫着要不要给池暻发个消息,但是计算了一下现在的时间,应该马上要上课了,虽然池暻上不上课没差别,但任以舟还是好心地没有去打扰他。
靶台的路离这不算远但也不算近,坐车差不多一个小时的路程,基本上就是任以舟坐在车上发一会儿呆的时间。
先是路旁的一排不算茂盛的杨树映入眼帘,接着是成片地土地上抽穗扬花的小麦,中间夹杂着几根杂草,一直没修的土路上坑坑洼洼的,任以舟坐在车上跟着小土坑上下颠簸。
这才是他熟悉的,应该在的地方。任以舟心知肚明。
从车站往西走两条路再拐一下就是他大伯的家,自己的家只跟他隔了一条路,去找王强再回家看看只是顺便的问题,可任以舟明显没有回家的意思。
他这次回来什么都没带,只背了个书包,身上还穿着学校校服。
清扬的风扬起了他蓝白色校服的一角,勾勒出他清瘦的腰部线条。任以舟轻车熟路地找到了大伯的家,刚抬手想要敲门,却又想想到什么似的,犹豫了片刻后把手又放了回去。
说到底,还是大伯给自己找的工作。现在自己在那边生活的很好,回来看看大伯,总不能什么也不带吧。
任以舟懊恼地勾起手指锤了一下脑袋,也幸亏自己现在才想起来这个事情。他回忆了一下附近的商店,因为这里的人能有商业头脑会开个店的太少了,所以附近仅有的商店在自己刚下车的地方。
绕了半天,还是得回到原点。
任以舟撇了撇嘴,心情十分不爽地迈开了腿。
一个穿着房产中介同款西装的男人躲在隔着王强家一条马路的任以舟家里,只要任以舟现在突然掉头回家一看,肯定能把他抓个正着,但任以舟只是毫无察觉地向着商店走去,没有回头的意思。
男人透过窗户看着任以舟的背影,在确定任以舟走远了之后,摸了把脸上即将掉下来的汗,刚才的过渡紧张瞬间放松了下来,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他滚了滚喉结,努力镇定了一下,然后从口袋中摸出手机,颤颤巍巍地拨了一个号码。
几秒钟的忙音后对面响起一道成熟的女声:“怎么样?”
男人又不放心地朝着窗户外面看了看:“走了。”
对面突然沉默了片刻,随即淡淡地应道:“知道了。”
男人吞了吞口水:“这边没有发现什么有用文件,我估计任卫国根本没有威胁你的东西,他可能从头到尾就是在唬你。”男人越说越激动:“他就是个骗子!咱们一堆人都被他耍得团团转。”
女人在那边咬了咬牙,隔着电话都能听到那边上下牙齿轻轻咬合的声音:“我知道了。你可以走了。”
男人听着电话里的忙音,狠狠地把手机塞回了西服口袋。
另一边,女人踩着精心挑选的粗跟高跟鞋,轻轻扣响了王强的家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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