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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是谁的梦
最相识,难相见,华灯璀璨,若梦一场,只是不知,是她的梦,还是他的?
——
刚进入7楼市场部的南近卫,他的心情像是春暖花开,愉悦都尽显在脸上,对着电梯门的银色反光镜,将西服的两边理了理,深深呼吸吐纳,带着满满的信心和动力走了进去。
热情洋溢的一天又开始了,而对于爱情、事业双丰收的南近卫,他的心热着,他的血热着,随时准备付出自己,一步一个脚印,踏入花一样精彩缤纷的明天。
市场部的忙碌较之之前,目标性更强一些,不用等人发号施令,只按照项目指标,给自己定下计划,而后逐步高效率完成,南近卫盯着张贴在眼前的工作计划,活动了手腕,信心十足地开始了一天的工作。
中午时分,南近卫刚将端着杯咖啡从便利店走出,一辆黄色卡车从面前经过,卡车里的年青人朝南近卫挥手一笑。
卡车停在了大厦地下车库的垃圾回收站旁,从车上下来的年青人名苏麦,因南近卫常常帮负责清扫的大婶将垃圾车推下楼去,来往几次,便同做回收的苏麦熟络起来,比起这办公室里淡疏的同事之情,同苏麦算是至交。
南近卫一口气饮完杯中咖啡,丢尽垃圾桶,也转进了车库。
苏麦笑着抬起手,正要同他击掌,忽而发现手心上蹭了些卡车上的黑色石油渍,又见他西装磊落干净,笑了笑,缩了回来,“算了,你这西装笔挺的,别弄脏了。”
南近卫一笑,脱下西服外套搭在卡车护栏了,卷了衬衫的袖口,拎起苏麦的手腕,一掌击了上去,而后径直走进垃圾房,开始帮苏麦搬垃圾。
苏麦笑着,摇了摇头,“都升了职的人了,还这么不顾形象的。”
南近卫将一箱垃圾搬上卡车,“我对自己的形象一向自信,脏了乱了那也是MEN。”说着,抹了抹自己的下巴,朝苏麦一本正经说:“你有没有发现?我其实应该留点胡子,不刮干净的话,会不会更有型?”
“有型?像个颓废浪子,还是油腻大叔?”苏麦打趣他说,而后从车里拿了条脏毛巾,将手稍微擦了擦,才从兜里拿出一叠钱来,“喃,给,上次的钱,那些废旧办公用品我处理了,赚了不少,让你一部分。”
南近卫愣着接过,诧异道:“那些废旧东西值这么多?”
苏麦说:“你以为呢?这大厦里哪一样不是好东西?随便丢块破皮,都得卖个几十!”
南近卫走近卡车,随手将那叠钱扔进驾驶室,而后拉了栏板,翻身上到车后箱,笑道:“难怪你们做垃圾回收的这么潇洒?”
苏麦微怔,“你怎么把钱扔我驾驶座上?”,认真道:“你说你这人!这钱就该你拿,我们回收行业也有行业规矩,懂不懂?”将一桶垃圾递给在车上的南近卫。
南近卫接过垃圾桶,漫不经心道:“我不能拿,给公司知道了,我这算变卖公司财产拿回扣,要丢饭碗的。”
苏麦知道他一清如水的秉性,也不勉强,摇摇头,一边搬运一边说:“你啊,就是太老实了,吃亏的命!这扔掉的东西,谁捡了就谁的,什么叫变卖……”
南近卫替他将最后一桶装上了车,跳下后,拍了拍手道:“总之呢,你可以捡,我不能,你收你的垃圾,我做我的小职员,各司其职,这也是规矩,否则,就感觉怪。”
“白给你的便宜都不要,榆木!”
两人正说着,一辆黑色轿车停在了不远处,从车上下来一名五十上下的中年人,微胖,穿着格子衫,见他往左走了几步,又回身往右走了几步,最后踌躇在了车旁。
“又是他!老在这附近徘徊,上次在你们大厦门口也见过他。”苏麦疑惑地说。
南近卫也觉古怪,“兴许找人吧,新闻部不少小有名气的人,也有可能是位狂热粉丝。你先忙,我过去看一下。”拍了苏麦胳膊,从车上拿过西服外套,朝那大叔走了过去。
苏麦驾驶卡车离去后,南近卫热心同那中年人询问了几句,本意相帮,那人却只道自己不找人,也不想进去,其他便不愿多说。
南近卫虽觉古怪,但见那人似乎不愿说明意图,也只好作罢走开。
午休的时间过半,南近卫拿着西服外套,白衬衫也蹭了脏渍,一边拍了拍身上的尘屑,一边往天钥湖走去。
湖边的人远远迎了过来,元修蔓走到他跟前,将他从上到下一番打量,轻轻一笑道:“哇!你从哪处洞里钻出来的?弄成这样……”她凑近了些,伸手将他脸上的脏轻轻蹭去。
难得见她这般温柔似水,南近卫望着眼前人,抬手抚过她的发,发丝凉柔滑过指间,芬芳随风,如同这世间的一切都变得柔软。
阳光洒了璀璨在天钥湖里,折射在岸边恋人的脸上,笑容里浮动着淡淡的柔情。
在元修蔓眼里,所有的璀璨,都是冷的,除了眼前这个人,他眼神里的璀璨是暖的。
在南近卫眼里,所有的玫瑰,都不及眼前的人美丽,也不及眼前的人娇贵,她,一定是生长在云层之上的。
……
第二日,西元一号的别墅里,传出一声碎裂的巨响。
“今天,你哪也别想去!马上收拾,去参加酒会!”元墨怒责的声音让门外捧着几件礼服的佣人们怯怯着不敢进入,只站在门口面面相觑着,Nam的脸上满是焦虑。
“今天是我的生日,您应该不记得,至少,这天,我可以是自由的吧?”元修蔓冷声说。
旁边林韦纳轻声对元墨说,“董事长,既然今天是小蔓生日,不如就随她……”
元墨深吸了口气,才让自己静了下来,“过生日是吧?韦纳,通知酒会协办方那边,这场酒会加一个主题,她的生日舞会。”
元修蔓忽觉可笑,不再理会,径直往门外走去。
“拦住她!”堂内响起元墨下的命令。
几名保安快速从门外转了进去……
梧桐树下,南近卫正装英挺,南孝舞红裙飘扬,路过的人也被这对好看的兄妹二人夺了眼球去,频频注目。
白廖的天际渐渐泛黄,偶尔一片落叶轻轻飘下,南卫近从耳边拿下手机,眉头淡蹙,朝南孝舞摇了摇头,“没人接。”
距离相约的时间已经过了一个多小时,南近卫往路的尽头望去,夕阳渐下,暖红的光将整条路晕染了一抹淡淡归离的气息,他对南孝舞淡淡一笑,“小舞,回家吧。”
“哥哥,要不再等一下吧?或许修蔓姐姐有事情耽误了。”
“算了,回去吧。”南近卫眼中晃过一抹失落,转身先一步往回走去。
南孝舞无奈看了眼手上的画卷,转身时,忽而一辆加长车停在了二人旁边,一阵风掠过身后,兄妹二人几乎同时回头。
车门打开,车上走下的人带着近视眼镜,看起来英挺斯文,林韦纳微笑着说,“我过来接你们,上车吧。”没有称呼,没有介绍,来人似乎认识他们,只是那礼貌笑容里带着让人说不上来的奇怪感觉。
“请问,你是?”南近卫问。
“你在公司这么久,没见过我?”林韦纳一只手扶着车门,淡淡一笑,“算了,我是谁不重要,今天是修蔓的生日,我知道你在等她,上车吧。”
南近卫与南孝舞相视了一眼,带着困惑,一前一后上了车。
异常宽敞的车内,南近卫与南孝舞在一侧并肩坐着,林韦纳坐在对面,与南近卫对视时,面上仍端着看似温和的笑意,只是这笑意与那镜框之下的深邃双眸,显得别有一番深意,南近卫自是一清如水,直视对面的人,只满腹疑问地深思不语,车内异常的肃静。
半响,南近卫将目光投向车前方的路,那路通向不知名的地方,他知道元修蔓在那,而他也不禁怀疑,她,到底是谁?
车驶进一处如宫殿般的庄园里,沿着两旁花团锦簇的小道,最后停在一处白金色相间的建筑门前,耀目霞光将整个建筑铺了一层淡淡的金,顶层圆拱形的琉璃穹顶折射出五彩的光茫,车门被拉开,南近卫与南孝舞跟在林韦纳身后,步上宽阔的白色台阶,两旁浅池中设有沿阶而上的水瀑,数条如白练的喷泉随着优雅的音乐变幻着、舞动着,沿途见或西服尊容或礼裙娇贵的人谈笑着往里走去,偶有经过的人与前面带路的林韦纳微笑点头以示招呼。
“南近卫?你怎么来这了?这里,可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说话的人正是市场部的吴有法部长。
南近卫怔愣一瞬,立刻点头,同来人礼貌道:“吴部长,没想到会在这遇到您。”
那位吴部长刚要说什么时,却被林韦纳抬手制止,“是我叫他来的。”于是,立刻改为一笑,“噢,原来是林秘书长,那你们聊,我去那边招呼客人......”离开间,若有所思地看了南近卫一眼。
吴部长态度的转变,已让南近卫多有疑问,只是这些疑问,他更觉得自己该去问另一个人。
大堂传来空灵的乐曲,南近卫与南孝舞站在稀稀疏疏的人群中间,举目所及的璀璨之处,除了三三两两举杯谈笑的人,或是那些亭立在托盘中游走的五颜六色的杯盏,并没见到元修蔓。
“修蔓人呢?”南近卫问林韦纳。
“你很快会看到。”林韦纳随手拿过一杯香槟,抬眸朝楼上看去,聚光灯忽然将一圈冷白的光晕投在了出现在通往二楼楼梯口的几人,穿着酒红色晚礼服的女子与身着唐装的中年人在身后两名安保人员的护同下,缓缓拾阶而上至二楼。
南近卫凝视着女子的背影,一直到那背影在二楼转角处侧过身来,才确信真的是她。
旁边林韦纳的声音淡淡叙述地说道:“南近卫,市场部新晋员工,去年7月份入职,所以你还没有资格参加公司宴会,不过,你被邀请了参加修蔓的生日舞会。”举杯笑着对他,“你很幸运。”
南近卫的目光仍停留在二楼之上的人身上,没有理会林韦纳的声音。
二楼之上,风姿如松的元墨接过工作人员递过来的话筒,“今天是公司一年一度的酒会,也是我女儿修蔓的生日,趁着今天这个重要的日子,我宣布一则喜讯,小女元修蔓将于本月30日与星海集团的文少格举行订婚仪式。”
南近卫愣愣望着楼上的人,自入职以来自己虽从未与高层的人有过接触,但是元墨作为董事长,又是数字行业的领军人物,赫赫有名,他自是从新闻、报刊和公司海报上见过的……
“哥哥。”南孝舞轻叫了声,将他无边的沉绪打断。
他自嘲地一笑:“她也姓元,我竟然从没联想到一起。”
仿佛是直觉,远在高处的元修蔓隔着明灿的灯光,竟也发现了楼下人群里的人,目光闪过一瞬的怔愕。
华灯之下,两两相望,看着离自己遥远的人,一时间心中翻江倒海的繁复滋味,星星点点的细碎光影自那挑高的奢华穹顶散开至四周洒下,将一切染得如梦似幻,只是不知,是她的梦,还是他的梦?
而梦,该到醒的时候了。
“小舞,我们走。”南近卫漠然转身,举步离去。
怔愕中的元修蔓轻掠裙摆,目光追寻他的背影,飞快步下楼去,身后响起元墨盛怒的声音:“你去哪?给我回来!”。元修蔓回头,冷然一笑,“够了,这台戏您自己唱吧。”
“你是我女儿!”元墨在她身后喝道。
“如果可以选择,真不想做你的女儿。”元修蔓说完,转身欲离去。
“谁都行,那个南近卫不行!!”
“你怎么知道他?”元修蔓回身,诧异地问,“你查了他?”
元墨面色肃沉地对后面的保安交代了句:“把公司车库的录像拿给她看!”
元修蔓接过手机,而那录像中的一幕,正是车库之中的垃圾回收车旁,南近卫从苏麦的手中接过一叠钱……
元墨冷哼一声,“这就是你天天混在一起的人?”,痛笑道:“呵!变卖公司废旧物,简直闻所未闻!我都不知道公司竟招收了这样的员工……”
元修蔓将手机往保安手里一扔,“我不明白你什么意思?”,说罢,转身离去。
“给我拦住她!”身后再次响起元墨的怒喝声。
元修蔓顿了步子,缓缓回身,璀璨灯火之下,眸底黯然,只一瞬间,那黯然神色化作极冷的倔强,“元董事长,没有我这个女儿,你还有两个儿子,我这个不上不下的女儿,你就放过了吧,你当初为了投资款,利用完我妈,虽然她过世了,但是她在天上要是知道你现在又要利用她这个女儿,她真的要死不瞑目的……”
“住口!!”元墨痛怒道,顿时间脸色苍白,伸手扶住栏杆,一个摇晃,险些往后栽倒了去,“董事长!”身后几人见状,慌忙扶了上来。
元修蔓眸色中掠过一瞬的复杂,而后抿灭成一道淡漠的清冷,眼前的一切她早就厌倦之极,早就想逃离了,于是,头也不回地步下楼梯,牵起华丽的裙摆,朝离去的人飞奔而去。
远远看着元修蔓快步走下楼去的背影,靠在一处角落的元修肆轻酌杯中红酒,笑着同房间里面的女人说道,“妈,还是您有办法,知道把这个南近卫弄来,元修蔓肯定沉不住气,要跟元墨翻脸的,少了元修蔓这个挡路的,公司的事就好办多了,剩下那个妓女生的野种,除了整天画那些恶心的漫画,他对公司的经营没太大兴趣,暂时不足为患。”
房内茶座前,坐着雍容贵气的中年女人,纤纤手指挑起细长的银色小勺,缓缓搅动着杯中温热的液体,淡声说:“还是提防着点吧,平日不吱声的畜生,咬起人来都是见骨血的,除了他,还得多留意林韦纳这个人,元墨很重用他,空的时候,多和他接触接触,探探是敌是友,总觉得,这个林韦纳,藏得很深。”
……
南孝舞见南近卫在前面走得匆匆,一边避开眼前三三两两觥筹交错的人群,一边也加快了步子,偶尔被明暗交错的灯光晃了眼,用手遮了遮,眼前、四周皆是那些陌生的男人,她一时慌了神,手上的画卷不慎被人碰落在地,画卷展开,南孝舞蹲下身子,正要伸手去捡,蓦地一双黑亮的鞋子踏了上去,头顶一个沉冷的声音说:“梧桐树下,哪来的落花?”
那声音像带着极致的冷血或阴沉,南孝舞本就对异性有着些许顾忌,此时顿觉头顶一丝麻凉,待她缓缓抬起头时,那脚已从画上离开,只见一黑色背影随着那璀璨灯光晃进了人群里……
看着画上的鞋印,南孝舞微微吐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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