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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典(四)
“能看得清是怎么回事吗?”我蹲在树丛里,小声问着蠢狼。
“一群……陌生人……”蠢狼用力吸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眉头拧在了一起。
“多了……七十三个……陌生的气味……还有血……”
难道……是附近的山贼?
“你带我避开警戒的敌人,我们先摸过去看看神父和狼叔的情况。”我趴上了蠢狼的背,凑近他的耳朵说道。
虽然隐匿对猎人来说是一门必修课,但潜行可就是另一回事了。同为人类,在夜里感知受限,我可没把握不惊动眼前的敌人。
但蠢狼一定可以,狼人的六感远远地超过人类,是黑夜里最可怕的猎杀者之一。
我紧紧贴着蠢狼的背,能感受到他背上的肌肉正十分有规律地律动着。蠢狼伏低了身体,宛如融进了黑暗一般。他的动作灵巧轻快,明明有着超过两米的块头,却丝毫没有笨重感,反而精密地像是一份完美的艺术品。
进入了状态的蠢狼散发出了淡淡的压迫感,让我有种芒刺在背的感觉。村里更是传来了一阵家畜的骚动声,但却没有一个人注意到蠢狼的潜入。
真是可怕,我贴的这么近也才能隐约感受到一点危险气息。动物能察觉到危险,人却不行,这到底是捕猎的技巧,还是暗杀的技巧?
我心里产生了一点疑问,但又赶紧压了下来,专注于眼前。
火焰熊熊燃烧着,不只是篝火,还有几处被点燃的房子。蠢狼带着我匍匐在火焰照耀下最深的阴影里,像是一个正在寻找目标的刺客。
“混蛋,你们沃尔夫佣兵团想要干嘛?”
这是神父的声音,仅仅从声音里就能听出他克制不住的愤怒。
“神父,不要着急,我们也不想这样的。”站在神父面前的男人一边甩着刀花,一边漫不经心地说道:
“我清楚,这个村子今年的保护费已经缴纳了。但是嘛,我们团长最近攀上了大人物,接了个什么秘密的任务。他为了打点关系,把兄弟们留着逛红剧场的钱全都花出去了。”
“兄弟们也理解他,毕竟呐,能攀上大人物,这点小钱确实不值一提。”
“不过——”似乎是头领的男人夸张地笑了笑,露出了一口层次不齐的牙齿:“也希望您能多理解一下我们,男人欲求不满的时候,会做出什么事情可是难以预计的啊!”
“你们——”神父的胡子仿佛因愤怒而鼓动了起来,强烈的圣光从他身上绽放出来,即使是躲在暗处的我也感受到了几分刺眼。
“嘿,神父,冷静一点,我们是登记在册的‘正经’佣兵团,可不是盗贼。”头领摇了摇手指,接着说道:“我们自然不会对村民做些什么出格的事情,前提是,把我们辛苦保护你们的‘佣金’给足了。”
“兄弟们这么辛辛苦苦保护你们一年,如果你们有点良知,总不能让我们连红剧场都逛不起吧!”
话音落下,一阵阵哄笑声爆发了出来,让神父的脸色更加难看了一分。
真是一群厚颜无耻的强盗啊,打着保护的名义,做着抢劫的事情。一阵恶心感从胃里涌了上来,我默默拿出了左轮,打算一枪终结掉那个让我感到恶心的强盗头子。
“不要那么凶啊,神父先生。虽然我们都不是你的对手,可你只有一个人。真的动起手来,你要怎么保护整整一个村子的人。”见到神父握紧拳头的样子,强盗头子放缓了语气劝说道:
“我们只是要钱而已,毕竟惹怒了您,我们恐怕也得死上不少弟兄来给这群村民陪葬。要么我们都死上不少人,再把钱拿走,要么你们把钱直接交出来,我们立马撤退。”
“您可是信仰希望与光之神的神官,能够和平解决的事情,您难道更倾向于暴力手段吗?”
神父死死地捏着拳头,甚至有鲜血从他的掌缝中流了出来,但他身上的圣光却慢慢黯淡了下来。
“那是村里留着买过冬粮食的钱……”
“办法总会有的嘛!我相信您心里已经想到几个办法了。”强盗头子见神父态度松动了,甚至上前去拍了拍他的肩膀。
“冬天饿死几个人,总比整个村子在今天全毁掉划算,是不是?我们也只是今年有点缺钱,以后还是会和过去几年一样的。”
神父一把拍开了强盗头子的手,沉声道:“希望你们能遵守承诺。”
“放心,我们沃尔夫佣兵团只谋财,不害命。”强盗头子丝毫不在意神父的嫌弃,将刀子收了起来,笑着说道:
“合作愉——”
“嘭!”
“快……咕噜咕噜……”
一声枪响突兀的响起,强盗头子的脖子上突然出现了一个血洞。鲜血咕噜咕噜地从血洞中流了出来,这个强壮的男人用力掐住了自己的脖子,想要阻止血液带着生命力从他的体内流出。可由此导致的窒息,却加速了他的死亡。
“咳、噗……咕……”
他的嘴夸张地张大着,发出了含糊不清的声音。身体则扭动着,仿佛离开了水的鱼。
几名反应快的强盗迅速抽出了武器,向着村里冲去,同时口中大喊着:“兄弟们,和我——”
“嘭、嘭、嘭!”
三声枪响过后,又是三个强盗倒在了地上,其中两个捂着喉咙,发出濒死的呻.吟,另一个一动不动,显然是死透了。
“哎呀哎呀,怎么弄死了一个!”
四发子弹后,所有人都往我藏身的地方看了过来。我带着蠢狼,从阴影里走了出来,大大方方地占据了所有人视线的焦点。
吹了吹枪口的硝烟,我露出了一个邪魅的笑容:“下一枪得注意一点,毕竟我的小可爱有些挑食,死了的人不肯吃啊!”
“你们可要坚持住哦,在死之前让我的小可爱多吃几口肉,不然,这点人他恐怕吃不饱啊!”
“嗷——呜——”
蠢狼非常配合地朝天长啸,一股黑暗到了极点,邪恶到了极点的气势从蠢狼身上迸发了出来。仅仅是感受到,便令人产生了如同经历死亡的错觉。
火光在这瞬间黯淡了下来,仿佛被那道极恶的身影吞没。即使是作出计划,早有心理准备的我,面对着这嗜血、骇人的气息,也感觉到一阵腿软,本能地想要逃走。更不用说,那些只会欺凌弱小的盗贼们。
“是邪教徒,快逃啊!”
强盗们哭喊着逃命去了,不一会就没了踪影。村民们则是自发汇聚到了神父的身后,在神父散发的圣光下,他们才稍微感到一点点的安心。
计划很成功,看来我演技还是很不错的嘛!
我收起了左轮,揉了揉蠢狼的脑袋示意他干得不错。蠢狼则乖巧地坐在我身旁,摇着尾巴,一副邀功的开心模样。
没有战斗力的村民们会成为强盗的人质,所以我稍微思考一下后,便有了这个扮成邪教徒的计划。
强盗们可以用村民的性命威胁信仰正神的神父,但绝不敢对一个邪神信徒产生任何想法。面对比他们更邪恶可怕的存在,恃强凌弱的强盗们只会夺路而逃。
我看着凝视着我,默不作声的神父,理了理衣领,沉声道:“神父啊,一昧地妥协是没有用的,对付暴力,唯一有效的方式就是更强硬的暴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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