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渊

　　湘心宫。
　　顾霖和陈湘坐在院子里闲聊着，聊到沈初时不由得顿了顿。
　　顾霖微微摇头，“你爹爹太累了，让他好好歇一歇。”
　　陈湘颔首低眉，“阿爹，林子萧他……”
　　顾霖摸了摸陈湘的头，“不要问我们，是你要选择共度余生的人，而不是我们，你要确定你是否想与他共度余生，在漫长岁月里，你都会与他相惜相爱。”
　　陈湘应了一声，眉头皱起，“可是我很困扰，阿爹，什么是喜欢？什么是爱？”
　　顾霖轻声笑了笑，浅声道：“喜欢是放肆，喜欢是渴望拥有，爱是成全，爱是说到做到，爱是双手合十的愿望，爱是甘拜下风，爱是……需要你自己去体会。”
　　顾霖看了眼陈湘不解的眼神，“喜欢是压抑不住心里的躁动，不会无中生有，爱会珍惜你，呵护你。”
　　“爱？是被漫长岁月消磨过后，依旧想要和他在一起。”
　　沈初的声音传进两人的耳中。
　　陈湘起身行礼，“湘儿给爹爹请安。”
　　沈初笑了笑，在顾霖身旁坐下，“喜欢是棋逢对手，爱是甘拜下风，爱是一物降一物。”
　　沈初握住顾霖的手，“不过不论是喜欢亦或是爱，还是要自己体验才能知晓。”
　　顾霖蹭了蹭沈初的手，“怎么不多睡会儿？睡不着了么？”
　　沈初轻声笑了笑，“嗯，醒了就睡不着了。”
　　陈湘想着沈初二人的话，没注意他们的亲亲我我。
　　两人看了眼陈湘，叹了口气，沈初伸手摸了摸陈湘的头，“爱是不一定要厮守，而是只要你好就足够。”
　　陈湘看着沈初两人交握的手，“但这样，不会很痛苦吗？”
　　顾霖笑了笑，“看着心上人爱上别人，与别人成婚生子会很痛苦，但是自己的心上人一切都好，那让我痛苦一生，也无所谓了。”
　　沈初不着痕迹的看了眼顾霖。
　　陈湘应了一声，“我知道了，爹爹，阿爹，不论我做什么，你们都会支持我么？”
　　沈初轻声笑了笑，“我的湘儿不论想做什么，我们都会支持你。”
　　顾霖补上一句，“我的湘儿值得最好的，所以不要害怕，不要逃避，勇敢一点，想做什么就大胆去做，你身后有我们呢。”
　　陈湘感动的连连点头，“嗯，谢谢爹爹阿爹的理解。”
　　顾霖浅浅一笑，“湘儿，但不管你再爱一个人，都不要在婚前，一个人若是真的爱你，他不会舍得在婚前碰你的。”
　　沈初没想到顾霖会和陈湘说这个，愣了一瞬然后道：“我和你阿爹认识很久了，但我也是在成婚当日才……你知道的，湘儿，我和你阿爹成婚这么久，我们做那等子事也是少，你阿爹怕疼，我舍不得。”
　　陈湘面上绯红，羞涩的点了点头。
　　沈初微微摇头，“我们和你说这些，是希望你要保护好自己，一个人若是在婚前就想碰你，不论你再爱他，都不要再爱了。”
　　顾霖顿了顿，“湘儿，若是谁敢婚前就想碰你的话，我不介意手刃了他，不管你爱不爱他，我们都不会允许你和他在一起，懂了么？”
　　陈湘知道沈初和顾霖是在告诉她一些道理，脸上的热意退去，她点点头，“我懂得。”
　　陈湘本来还想说些什么，却见门口进来一个熟悉的身影，顿时闭上嘴面无表情。
　　林子萧张了张嘴，轻声唤道：“小湘……”
　　苏厌寻从林子萧身后勾住他的脖子进来，“哎哟，都在啊。”
　　苏厌寻在顾霖身旁坐下，林子萧被他按在陈湘身旁的位置，“那什么，之前不是说有个上古家族吗？他们手底下有个暗夜阁，有个称号叫天下第一杀手阁，在他们内部的线人传回消息，说他们近来在打算针对天机阁了。”
　　沈初挑了挑眉，“哦？暗夜阁，那就是天魈族了，是老朋友了，上次侥幸让他们的少族主跑了，这次可不能了。”
　　林子萧的身体一僵，“你们对天魈族……有什么深仇大恨？”
　　沈初轻声笑了笑，“倒是没有，只不过这个天魈族老是来找我天机阁的麻烦，让我很烦恼，所以打算给他灭个族。”
　　林子萧抿了抿唇，“不能不灭吗？”
　　他现在内伤还没好呢，怎么跟沈初打，更何况沈初还是他的未来岳父，这怎么打？
　　沈初想了想，“可以不灭啊，但是……”
　　沈初弯眸勾唇，笑容浅浅，“但是林醉，你一个小小的少族主，可以让天魈族永远不来犯吗？”
　　林子萧握紧拳头，他不能，他上面还有他的父亲，天魈族的族长。
　　天魈族里有族长，长老还有太长老和太上长老，林子萧只是个少族主，做不到让整个天魈族都听他的话，永不犯天机阁。
　　更何况天机阁以前还杀了天魈族的长老和太长老，这种血仇，岂能一朝一夕就解决。
　　苏厌寻挑了挑眉，“你就是天魈族的那个少族主？”
　　林子萧不敢看陈湘了，只能低头应声道。
　　陈湘其实只是淡淡的看了眼林子萧，没说什么。
　　苏厌寻掩唇打了个哈欠，“那完了，赶巧了不是？”
　　顾霖微微皱眉，看向沈初。
　　沈初微微摇头，摸了摸顾霖的头，“不用担心，一个天魈族而已，成不了气候。”
　　沈初起身，“湘儿，跟我聊聊。”
　　陈湘点了点头，“是。”
　　两人一前一后走到一边，陈湘问道：“爹爹是想问我的意见吗？”
　　沈初应了一声，“你若是心里有林子萧，我可以不动天魈族，你要想好，你若说心里没有他，那你和他的关系，再也不可能和好了。”
　　陈湘心头一震，“爹爹……我……”
　　陈湘握紧了拳头，“我许是没那么喜欢林子萧的，但我也做不到眼睁睁的看着他死……”
　　沈初把陈湘搂进怀里摸了摸头，轻声道：“可你要知道，我曾杀过天魈族的长老和太长老，这是血仇，即便我愿意放过他们，但他们不一定愿意与天机阁和解。”
　　沈初声音轻缓，“林子萧身为天魈族的少族主，他不可能看着天魈族被灭族，届时，你觉得你和他的关系，还可能如此交好么？”
　　陈湘抿了抿唇，“可是，爹爹，我不想看着林子萧去死，他待我很好……”
　　沈初叹了口气，“傻丫头，人活世上，不可能事事如意的，总得有什么东西要舍去。”
　　陈湘眼底充满了纠结，“我不可能叛离爹爹，但我也做不到看着林子萧因为天魈族而死。”
　　沈初没有再说话，只是无奈又宠溺的摸了摸陈湘的头。
　　两人回到石桌旁坐下来，沈初拿过顾霖面前的茶水喝了一口，“林醉，我给你两个选择，其一，让天魈族不要来犯天机阁，或许还有可能和湘儿在一起，其二，与我天机阁交战，但你和我就此结仇，你想娶湘儿，是不可能了。”
　　沈初脸上浅浅的笑容里带着一点无奈，“天机阁和天魈族一旦开战，便只会有一种结果，那就是天魈族灭族，届时不论是天魈族族长，长老，太长老亦或是太上长老，都不太可能活着，你在知晓自己的父亲死于天机阁，不，死于我之手，你觉得你会对我没有仇恨么？你觉得你不会对湘儿产生敌意？你觉得你还会想要娶她么？”
　　林子萧握紧了拳头，抿紧唇角，“我想试试，若是我可以劝动父亲，不再攻打天机阁呢？”
　　沈初点了点头，“如此最好，我也不想看着手底下的兄弟因此产生伤亡。”
　　林子萧深深地看了眼陈湘，起身朝几人行了一礼，“林子萧拜别各位。”
　　沈初摸了摸下巴，“等等。”
　　林子萧回头看向沈初，“九君主还有何事？”
　　沈初捻了颗珠子出来，抬手轻轻一抛，“收好了，你此番回去的任务不轻，这珠子可保你一条性命，危险时候捏碎它，会把你传送到这里。”
　　林子萧握住珠子，“您的意思是，我此番回去会有危险是吗？”
　　沈初笑了笑，“这可说不定，并不是所有当爹的都同我一样宠自己的孩子，你是回去劝你父亲放弃血仇和解的，湘儿若是同我说，我自然就放弃，但你不一样。”
　　沈初微微眯眼，眸子里透着危险，“天魈族与天机阁是百年血仇了，你父亲若是坚持想与天机阁开战，那就做好灭族的准备，你也做好最坏的打算，我很有可能会杀了他。”
　　林子萧紧紧握住珠子，作揖行礼，“多些九君主。”
　　沈初弯眸摆了摆手，“去吧，希望你带来的会是个好消息。”
　　林子萧匆匆忙忙的离开了。
　　陈湘趴到桌上，“爹爹，会是好消息吗？”
　　沈初摇了摇头，“难说，若是你同我说，我会收手，但他父亲不是我。”
　　陈湘的情绪肉眼可见的消沉下来，“爹爹，我很担心……”
　　顾霖心疼的摸了摸陈湘的头，“若不是你，那天魈族便只有灭族这一个结局，阿九已经是在给他们机会了。”
　　苏厌寻看着陈湘这副模样也不好受，无奈的叹了口气，“这样吧，我去一趟，若是他们谈崩，或是面上答应，背着林子萧还是要来打，那我再露面解决。”
　　陈湘担忧道：“小叔一人可以吗？”
　　苏厌寻笑着揉了揉陈湘的头，“放心，他们打不过我，就算打不过，哥哥也不会让我出事的。”
　　沈初轻声笑了笑，“你倒是信我得很。”
　　沈初打了道咒法在苏厌寻身上，“行了，你若是即将有生命危险，这道咒法会把你传送到我身边的，安心去吧。”
　　苏厌寻起身，“怎么觉着你最后一句像是说安心上路呢？”
　　沈初轻笑一声，“除了我，谁还能杀了你？”
　　苏厌寻笑着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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