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山林gl

作者:钱串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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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18 章


      结果李琳夕今晚没有回来,沈意一个人泡了方便面吃,她把从小溪捡来的石子儿放在玄关上,调好闹钟,关了灯回卧室睡觉。

      第二天一早,沈意又和大巴车师傅一起挨个去接她团里的十八位游客,把人送去机场。

      “好歹姐妹一场,就这么走了?不送我上飞机?”林沐棠俏皮地望着正要乘大巴车离开的沈意。

      沈意回头对大巴车师傅说了两句,她走下车,大巴车独自开走了。

      “行,我送你去过安检。”她主动拿过林沐棠的行李箱。

      眼看安检的队伍越来越短,就快要到林沐棠了。

      “沐……沐棠,你……”

      沈意刚刚开口,就被林沐棠把话抢了去:“就叫沐沐吧,看你叫沐棠都叫不顺口,还是像以前一样叫我沐沐,就算……你已经喜欢别人了……”最后面的一句话,只有林沐棠自己能听见。

      沈意点点头,已经忘记了刚才自己想说什么。一路无声地排到了队伍最前头。

      “沐沐,以后有时间,带上你丈夫来玩,我介绍你嫂子给你认识。”

      林沐棠“嗯”了一声,沈意觉得自己能猜到她在想什么,但又猜不到她在想什么。

      又沉默了一会儿,林沐棠的行李箱缓缓顺着履带滑入安检机器。

      “沐沐。”

      “嗯?”

      “沐沐,你……”沈意的喉咙总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林沐棠停下脚步,回过身看向她,视线紧紧盯着那张微微开启却又半天说不出话的嘴。她在屏住呼吸,等着她的话。

      “沐沐你结婚我就不来了吧。”沈意生生将那句到嘴边的“你能不能不要结婚”吞了回去。

      她哪里来的资格,哪里来的立场去说那句话,何况现在家里还有李琳夕在等着自己。林沐棠结婚,有自己的家室,将来再跟疼她的丈夫生一个孩子,一家人其乐融融,这正是自己一直都想要看到的不是吗。沈意庆幸自己没有一时冲动将那句话脱口而出。

      “切,我请你了吗。自作多情……”林沐棠的声音越来越低,再也不看沈意一眼,只身进了安检。她走得很快,把沈意扔在安检的门口,为的是不让对方听出自己语气里的哽咽。外面那个人,早在十年前就已经不是她的意意了,她现在是别人的意意。

      “一路平安,沐沐。”沈意站在安检通道旁,对着里面林沐棠的背影喊道。

      ……

      沈意打了个车,听着司机小哥跟着电台小声哼唱的情歌,脑子里忍不住回忆起这几天和林沐棠的相处,时光就像是有刻度一样的放映着每一帧记忆,每一句话都被她拿出来细嚼慢咽,直到最后品不出任何滋味。

      到了目的地,她终于把这味同嚼蜡的回忆,留在了即将开往四面八方的车子里。砰的一声,把放得下的放不下的,统统都藏在了车门里面。

      刚好是午饭时间,沈意走在楼道里,还没想好中午该吃些什么。以前一个人的时候,她会自己做一些简餐或者煮点面条来吃,后来有了李琳夕,一日三餐基本都交给了李琳夕负责,自己早已经习惯了吃现成的。

      打开家门,一阵饭香钻进鼻子里。

      “琳夕,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沈意露出惊喜的神色。

      “嗯回来了,来逮你有没有背着我做坏事~”厨房里,李琳夕一边张罗着锅里,一边背对着沈意说道。

      沈意闭着眼,陶醉地闻着饭菜香味,闻着闻着,鼻子凑到了李琳夕身上:“真香~”

      “沈意我发现你越来越油了,上哪儿学的~”李琳夕把盛好的菜放到沈意手里,示意她赶紧端出去。

      “我放在玄关的东西怎么不见了,让谁拿去了?”沈意故意问着。

      “谁知道你的,”李琳夕露出小女生般的幸福表情,“我倒是收到一份来自玄关的礼物,不知道是哪个暗恋我的家伙~”李琳夕掏出兜里擦得干干净净的红色小石头。

      “是啊哪个暗恋你的家伙呢,多有眼光呢。”沈意凑到李琳夕脸前,看着她,轻声问她:“喜欢吗?”

      “喜欢。”李琳夕往前探了探,挨了沈意的嘴唇一下,去把石头放进了自己私藏的小盒子里。盒子里装得满满当当全是各式各样的小玩意,都是这两年沈意外出回来带给她的,光是红色的小石子,就已经大大小小有七八个了,但她还是喜欢,每一个都喜欢,都用心珍藏着。

      -------------------------------------------------------------------------------

      林沐棠回家后第一件事情就是让她妈妈给她找以前老房子的钥匙。她庆幸他们家那房子一直没卖,虽然租了出去,但备用钥匙和信箱钥匙都在他们家里。

      “找到了找到了沐棠这里呢,这几把都是。”祥姨见林沐棠回来东西都顾不上收拾一心要找老房子的钥匙,还以为她有什么急事。

      “信箱的钥匙是这把吗。”林沐棠拿着其中最小的一把。

      “诶应该是吧,也没别的了。”祥姨也不确定。

      “沐棠,你忽然要老房子钥匙做什么?”林爸爸在沙发上问着。

      “有用,我先出去一下。”林沐棠拿着钥匙冲出了门,完全不管她妈妈在后面叫她先把晚饭吃了。

      ……

      钥匙插.进锁孔,林沐棠试了试,能拧动,是这把钥匙没错。她停下动作,缓缓吸了口气。打开信箱的一刻,林沐棠还是呆住了。

      箱门一开,几百张白花花的明信片泄了闸似的一倾而下。林沐棠脑子里先是一片空白,忽而又不停闪过好多画面。她一动也动不了,眼睁睁由着那些明信片掉得满地都是。

      她原本以为真像沈意说的那样,就几张明信片而已……

      她蹲在地上,一张一张捡起掉落的明信片,一张一张仔仔细细地看着,一个字也不肯漏掉。越看,视线越模糊。

      沐沐,我现在在墨尔本,租了辆车,结果迷了路,开了很久才到酒店,还好酒店旁边有快餐店……

      沐沐,这两个月你过得怎么样,我日本的签证办了很久,现在终于站在秋叶原的地铁站门口了……沐沐,我到京都了,这几天正是樱花开得最好的时候……

      沐沐,普那卡的梯田好美,郁郁葱葱的山林仿佛能与世隔绝……沐沐,我刚刚在寄明信片的路上碰见了一只小猕猴,像你一样可爱,我给它打招呼,但是它没有理我,自己在吃东西,跟你一样,圆圆的大眼睛,一脸气呼呼的样子……

      沐沐,我已经在不丹呆一个月了,过一周准备回家,回去放下一些东西,再添置一些东西,休息一两周,再出发,明信片你都收到了吗,我拍了很多照片,有机会的话真想和你一起看……

      沐沐,我没有回家,直接去了伦敦,这边天气真的不太好……沐沐,昨天我去了歌剧院,票价有些贵,看来要继续呆在这里生活,我还得多做一些兼职才行……沐沐,上周难得天气晴朗,我去公园逛了逛,遇到了一个小男孩,他有一双漂亮的蓝眼睛,可惜他的眼睛看不见。他叫我姐姐,说闻到了我身上的香水味道,他问我天空是什么样子,蓝色是不是天空的颜色,问我树叶和天空哪个更美,他问了我好多问题,就像读书时的你一样。沐沐,我……我们挺久没见了,我挺想你的。

      ……

      林沐棠捂住嘴,却根本控制不住眼泪往明信片上滴。她怕眼泪弄花了沈意的字,拿得远远的,就那么远远地看着,一边看,一边哭。

      哭过了,林沐棠调整好情绪回家。林妈妈一眼瞥见林沐棠拿回来的东西。

      “哪里拿这么多明信片呢,”想起女儿刚才找祥姨拿走了老房子信箱的钥匙,又问,“谁寄给你的?”

      “意意姐。”林沐棠答着。

      “沈意?那孩子没在山区了?”这回说话的是林沐棠爸爸。

      “爸你知道意意姐消息?”林沐棠的声音有一些不明显的颤抖。

      沈爸爸摆了摆手:“都十多年没消息了,也就十多年前,她爸爸走那次,她来我们家坐了坐,后来就再没跟我联系过了。”

      “她爸爸走了?意意姐爸爸去世了?!”

      “都去世十几年啰……”林爸爸“嘶了一声,抬头看林沐棠:”“她没跟你说嘛?”

      “意意姐爸爸走了,爸你怎么都没跟我说呢。”林沐棠略带哭腔的声音有些大。

      “那次你不是在家里嘛,哦你没在家,我想起来了,那天你和你妈妈都没在家,沈意来了还特意问了你,我们俩本来想等你们俩回来吃饭的,结果一个都没等到,沈意为了等你啊,一直到天黑才走,你这丫头,给你打电话你也不接……”

      “意意姐来过我们家,我怎么不知道……”林沐棠自言自语着。

      “爸,意意姐什么时候来的。”

      “我哪记得住那么多。”林爸爸虽然嘴上说记不住,想了一会儿,又说:“就你大学刚毕业那几天,在我们搬家之前。你妈把你从学校接回来,你不是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好些天吗,就那天,你刚出门,没多久她就来了。哼,晚上还把自己喝得酩酊大醉地回来了,要不是第二天我急着去外地开会,那次非把你这丫头皮给剥了不可。”

      林沐棠膝盖软了软,有些站不稳。她没什么力气地自言自语着:“爸,你怎么没留她多坐坐,住几天也好……”

      “我留了啊,她说她买了车票,要去山区,我有什么办法。哎沈意这孩子,怪惹人心疼的,那么小没了妈妈,二十几岁,爸爸也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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