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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有不同心思各怀
能够成为师姐,一直以来是七十六的梦想。可惜回春长老自她入派后的几次拜师会上皆未收徒。五师叔是这样跟她解释的“清缈峰最优秀的弟子已经在你师尊座下了,再招收实在是没必要。四寒会给三师姐养老送终。”一边吃着桂花糕一边渣滓横飞,实在没有说服力。
而且,师尊会死吗?五师叔告诉她“是人都会死的,所以才会修仙。”
站在山门外,七十六沉思。既然师尊会死,那不如再多些个师弟师妹一起披麻戴孝吧,总不能比二师伯那里还要冷清。
“苏师妹回来了。”青年背着个小竹篓正要下山。
瞧着来人面如土灰,丧气极致。七十六真心关怀:“吕师兄是被二师伯逐出师门了?”
历经赵西阴时冷不热摧残的如令长老三弟子觉得苏螺此话分外扎心,他可是兢兢业业从未犯错。师尊骂他那是一回事,毕竟如令长老谁都骂。但是将他逐出师门——难道苏师妹觉得他很差劲?
“不至于此。”吕瑕尬笑。可能师尊是真的觉得他不成器才会多骂他几句吧。
凑到吕瑕跟前:“二师伯这次还收徒吗?”
天天被骂不成器。如令长老目前并未觉得有人能够继承他的衣钵,也并不觉得大徒弟能够担当长老大任,无时不想找个有天分的抬为大弟子。吕瑕肯定:“收啊。”
看来必须得让师尊多收几个。没有发言权日常瞎操心,苏螺这才问道:“吕师兄是要去哪儿?”
无奈:“为师尊采药。”
二师伯什么时候喜欢药草了,还是病了?想不通,即便是病了,她师尊那里有药不是。
吕瑕不曾想过如令长老竟会此般幼稚。水邪医自从上了山就一直没走,近期隔三差五不知自哪儿寻了珍贵药草便往回春长老处送,所以回春长老近来心情还算不错。他倒是没看出来三师叔心情很好,不过他师尊既然说了那便是吧。
他以为师尊传音让他过去是有什么急事,匆忙放下手中的活儿灰头土脸的就过来了,谁成想刚进门就被个竹篓砸在脸上。如令长老满脸嫌弃,只留下了一句话“挖的药草若是比不过水狐令,就不用回来了。”
“似乎是与水邪医的草药较上了。”明明自己已有意会,但不能言明。何况他的猜测也不一定为真。
门外汉哪里比得上正经大夫,苏螺觉得如令长老纯属闲的。“那就祝二师伯好运了。”
哪里是祝师尊好运,明明是该祝他好运。有苦难言,吕瑕叹息了一声。不出意外,他是回不来了。
御笔而行,白衣终于是见识到了。当然,以前也从未听说过。虽然确实比云端飞毯要快,速度与御剑也差不了多少,但是跨坐在笔杆上实在是难看的紧。
羌叔绝踩着把掉了漆的木剑看着前后而坐的二人,第一万次不忍直视。点绛肯定没想到,它一代神笔竟然有日沦落为两个毛头小子的坐骑。
被羌叔绝打量着,白衣实在是不好受。“羌少主,要不你也来坐坐?”
“不必。”肉疼,羌叔绝悲痛欲绝。“它果真是选错主人了。”
“叶仙长平日也是御笔?”就算是叶相卿这般神仙风采的人坐在这上面也很难仙气飘飘,路上遇见个熟人岂不“掉价”。白四寒不解,就算像羌少主这般御把孩童玩的木剑也好啊。
叶相卿垂眸:“不是。”
“君臣有专作出行的流风剑,这是第一次。”羌叔绝真不知道叶相卿今日是抽的什么风。
或许只有叶相卿自己知道了。身后的人太过虚弱,又怎能经得起颠簸。
见到云下的绿色壶状小岛,羌叔绝终于松了一口气。总算不用再看着点绛受屈了。
叶相卿落的地方不是碧壶岛市集,不是天陵屿门外,也不是专作迎宾的乾門厅,而是令羌叔绝倍感欣慰的云升公主房前。
他表弟这是体贴他?羌少主激动之心溢于言表。可以少走几步路了。
听到门外有动静,司空翘出来瞧。面前的三个男子各有千秋,中间的红衣孩子却是一眼就引人注意。
“姑姑。”
羌叔绝问好,云升公主没理他。
“母亲。”
叶相卿出声,司空翘这才回了神。
“我朋友,能否在派中住下?”
竟然交到朋友了,当真是稀奇。司空翘怎会阻挡儿子走出自我走向阳光,自然答道:“就住你院里吧。”
君臣公子没介绍过人,所以连人家名字都没有与母亲说。叶相卿意识不到,白衣只好自己上了。
“晚辈白四寒见过云升公主。”
礼数周全,堪称完美。
羌叔绝没安好心:“姑姑您知道的。就步柔儿与君臣的亲事,那位白公子便是白贤弟。”
微微眯眸,望向羌叔绝。云升公主含笑:“姑姑知道。”
声音温柔,却一下击溃羌夫尽肚里的坏气儿。他什么心思,怎能瞒得住聪慧过人的云升公主。可是自小便被公主姑姑拿捏的死死的。
其实司空翘原先是打算拿羌叔绝练手的,好为以后有了孩子育娃做打算。没想到叶相卿却不给她这个机会。不过倒是省了心,叶君臣自小乖巧懂事,哪像羌夫尽调皮捣蛋着实难训。
对于云升公主知道他,白四寒也不稀奇,反正他是臭名远扬。但看在叶仙长的面上即便是讨厌他,也总不能现在就扫地出门。
“四寒喜欢吃什么,伯母晚上做。”
以为自己听错了,羌叔绝难以置信。能享受云升公主下厨待遇的恐怕只有叶椋那个小丫头了,连君臣都未被如此优待过,他白四寒这是给姑姑下药了?
“母亲熬的鱼汤叶椋喜欢喝。”没法直接表达出来,叶相卿觉得白衣应该食补。
“多谢伯母,我不挑食。”见好必收,称呼改口。
圆桌上一本《食录》刚被翻阅完,司空翘满面笑意。这不就用上了。
叶相卿的院子位置偏僻所以寂静甚至有些寥落。要多不多,要少不少,刚好两个房间。
望了眼还没落下的日头,羌叔绝跨过门槛:“我看今日天色已晚,要不我也住下吧。”径直走向从未住过人的客房。“白贤弟,咱俩一间。”
站在叶相卿身旁,白衣懒得也没权反对,毕竟他是客。
“你与我住一间。”
蓦然转首,毕竟离得近不太可能听错。叶仙长一直便是对羌少主爱答不理的,眼下主动邀请,羌少主恐怕得惊喜疯了。
扇子落地的声音引得白衣扭头去看。羌叔绝果真嘴巴张着,迟疑了片刻牵袖想将扇子捡起,腰弯了一半又突然起身。“君臣是与我说话?”脸上明显的怀疑。
“嗯。”虽然很不想,但是不能让他表兄打扰白衣休息。
虽然叶相卿敢邀请,但是羌叔绝不敢住啊。谁知道半夜某人梦醒时分会不会突然下冰刀子,不被扎死也会被冻死。羌叔绝婉拒:“我与白贤弟许久未见,正好夜里叙叙旧。”求助望向白衣。
白衣接收到了,毕竟是好心肠的人,羌叔绝的难处他也大约能猜出来。所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还用想吗,必须得救啊。
“我也甚是想念羌少主,叶仙长的床能睡开吧。”
沉下眸子:“能睡开,三人。”
那还挺大。白衣心思。
不了解屋内的构造,不明白叶相卿误解了他的意思。羌叔绝突然又不慌了。要死便与白衣一起死吧,反正黄泉路上也不孤单。
客房里小小的单人床睡两个人都够呛,能睡三个人的大床当然是在叶相卿的房间。
叶相卿其实知道白衣指的是客房的床,可是他还是故意的曲解。没有人会怀疑君臣公子,因为世人不会相信天之骄子也会有藏在阴暗处的小心思。
心中仿佛有一张爪子在挠,痛一下却又格外畅快。叶相卿从未体会过这般矛盾的感受,发现竟然有些上瘾了,看向白衣的身影有片刻的痴迷。不过叶相卿隐藏的很好。没有人会质疑君臣公子的品性,即便他露出马脚,在众人眼中依然是天神般的存在。
叶君臣沾沾自喜了。
如此没有人味儿的卧房,羌叔绝觉得与客房差不多。“君臣,你也是时候该寻个道侣了。”坐在圆凳上,见白衣盯着屏风架上的相思鸟,启唇道:“连鸟都是只公的。”
白衣见相思鸟一动不动闭着眸子。“它是睡着了吗?”用手指戳了戳相思的小红嘴。
打了个哈欠。“可能就不想搭理你吧。”闭嘴,鼻腔又呼了一口浊气。这只公鸟除了叶君臣谁都不喜欢,就从未正眼瞧过他。可能眼不见心为净吧。觉得身心都舒畅了,羌叔绝又很有精神:“近期修炼可发现内息有何不顺?”
叶相卿摇首,要不是羌叔绝一直盯着他可能就发现不了了。
“我族因承血脉修炼虽快但也极易受阻,近几代虽未出现岔子,但还是谨慎为妙。”
六根清净,戒骄戒躁。叶相卿自小便知道,这是他的师尊洞灵仙君告诉他的。
不再自相思鸟那儿自讨没趣,白四寒也到桌旁坐下:“若是不慎走火入魔会怎样?”
眼皮轻抬,斜眸望向白四寒。“非人哉。”
羌叔绝模样煞有其事,白衣真的相信了。他想的是叶相卿突然杀性大发嗜血成性,不再是谪仙公子。但是人家叶相卿为什么就一定会走火入魔呢?白衣自我谴责,他竟然不盼人家好。
长生阁藏书中有关于扶桑、羌织后人修炼出错的记载,羌叔绝仔细研读过,但是叶相卿没有。在他心中叶君臣应该是不会出现前人之差,可现在羌叔绝不这么认为了。万事有太多变数,白衣可能便是这个变数。
掏出丹药服下,白衣顺了下气。
“白贤弟病了?”
笑脸:“没病,养生。”将药瓶递给羌叔绝:“羌少主要不也吃一颗?”
用扇将药瓶挡住。“不必。”
垂眸将药瓶收起,热流通往四肢百骸。纵使扶桑直言只是寻常仙药,但其药效绝非是天下药修可以比拟。成仙跃神谈何容易,如此荣光萋阳可以轻易放弃。
那人生无执念无所欲求,像他那般的人无论身处何处都能恣意洒脱坚忍不拔。而白衣本就与萋阳是不同的。这世间有白四寒贪恋之物,清缈峰的所有人和事他都无法放下。这次不是萋阳,而是白衣。
修真界数百年无一人晋升,洞灵仙君百里慕虽近半仙终究不是仙。神的力量代表什么,敬畏与颠覆。
三悔啊,你终究是放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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