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南康一个艾子瑜

作者:李九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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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有半个月,他就要结婚了。
      最终还是自私地给他发去了短信:“我等你到三十五岁,如果到那时你还不来,我就找别人了。”
      离他搬出去也已经过了一周,没有在见过面,也没有回复我的短信,不知道他看了有什么感想。
      好歹也算是部门的副经理了,在他搬出去的那天,还是有很多人来帮忙,忽然的想起很久以前他曾说的那句话:“分吧,分吧,钱和东西都归你,我都不要,只是你走的时候别忘了带走我。”
      可如今,他带走关于自己的一切,唯独不会带走我。
      我坐在客厅的沙发里看着,假装不在意的样子,电视电影上经常演,离别的时候,闲杂人等会自动消失,单留下两位主角。
      可是直到最后一次,所有的东西都已经搬下去了,他要跟过去收拾新房,那些下属又吵着让他请客,我们始终没有单独说话的机会。
      最近他大概在烦着请柬的事,到底要不要给我发一份?
      他就要和别人结婚,他不能期望我笑着说“恭喜,百年好合”太残忍的要求。
      好消息是,同学从很远的海外,坐了几天几夜的飞机外加动车,向导师硬拗过来提前回国实习的申请。
      他是唯一一个知道内情的人。
      在本地工作读研的几个同学听说他到了,都计划要重聚,大醉一场算是接风。他很坚决的打了回票:“谁说我是来参加婚礼的?”他放出话,说很久没有回来,所以拉我当壮丁,婚礼我们两个人都是不去的。说实话,心里面倒有了松了一口气的感觉,不参加说不过去,去了,就等于把自己送过去让人凌迟。
      有人说痛到极至,伤口会痊愈得更快,可是我不敢保证自己能承受得住。
      他从万里之外的海外过来陪我,又将整件事都揽过去,把我开脱出来,因为这个从心底里感激他。
      就这样将一切置身事外,他拉着我在市里转了两天,故地重游。
      他讲他现在改修了心理学,以后就当个心理医生。
      期间我们谈天说地,知道了他这几年的生活,他还是像上学时候一样,比苦行僧还要端正自持的人,大学四年,按时睡按时起,没见过他看过电影,没买过零食,没逃过课。
      他对所有人都是敬而远之,就连逛街向来都是独自一人。
      所以大四的时候,他要我陪他去定王台找书,当时真是受宠若惊。
      也许真是学过心理学的人不一样,感觉他还是变了很多,变得会照顾人,这几天醒来就有早餐,一日三顿,从不迟到。
      看着他在厨房忙里忙外,一个高学历留洋在外的优秀学子,戴着格格不入的围裙,心灵手巧的展示着他的厨艺,这种感觉特别不一样。也许只是怜悯我这命运的弃儿吧!
      罢了,无须计较。
      昨天逛街回来,觉得很累,躺在沙发上闭目休息。
      他切了一盘水果,坐到对面的茶几上,问我感觉怎么样?
      这还是我们第一次正面讨论这件事,以前他虽然知情,但是不会问我们相处的细节,我也不会同他讲。怕说这些会让他不自在以至于厌烦。
      可是除了他,我再没有第二个人可以讲,听到他可怜我的语气,突然间就哭了出来。
      一直的压抑忍耐,努力的装作若无其事,情绪总是灰的,成了习惯,已经没有办法痛痛快快大声哭出来,只是眼泪不停的向外涌,哽住了喘不过气,对他说:“我好难受”
      他没有说话,挪步坐到了我的身旁,顺手递给了纸巾,像抚摸婴儿般轻轻拍打着我的背。
      已经记不起有多久能这般在人前无所顾忌的发泄,随着他的轻抚,还是不由自主的像千里之提泄了洪。
      再一次的睁开眼,发现已经身在卧室,天蒙蒙亮,不知不觉迎来第二天的光明。
      身上盖着那熟悉的毛毯。他搬了把椅子坐在床头,手还是保持拍背的姿势,人已然歪在床边见了周公。
      好久没有睡的如此安心,一夜无梦,豪无惊醒。
      积压太久的情绪果然一朝释放,人就会变得轻松。
      怕惊醒坐在床头的人,闲来无事仔细的观察了他。
      第一次发现原来这个人睫毛是这么长,皮肤是那么雪白,像美玉般净无瑕秽,修长的手指一直保持距离自己很近的位置,给人莫名的安心。
      忽然想起曾经和张赎开过的玩笑:“我说你别长那么多痘痘,我想亲你都找不到一块干净的地方。”
      这7年来,和张赎一直同居在学校附近,他有他的应酬,会每周抽出时间陪朋友,会打麻将培养感情,而我,只有他。
      好像一直以来真是忽略了身边的所有人,都没注意身边既然有个长得这么好看的同学。
      像所有平凡的恋人一样,我们过着平凡的生活,
      在一起那么久平时不觉得,真的要分开了才能体会到这般蚀骨的痛。
      从没敢奢望天长地久,这七年的相恋本来就是偷来的。
      忽然的苦笑了起来。
      坐在床头的人也随之惊醒。
      “醒了?饿吗?我去给你坐早餐。”他慌忙的站了起来,由于保持一个动作坐了一夜,笨笨的差点没摔下去。
      我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他愣了一下,也跟着笑了,不好意思的擦了擦嘴角:,傻傻的说“你笑起来这么好看,我没流哈喇子吧”
      为了哄我开心,这样的玩笑从这个苦行僧嘴里冒出来,还真的挺可爱的。
      我丢了个枕头过去:“拿我来消遣呢”
      叮咚~叮咚~
      老式的门铃声打破了这短暂的快乐。
      一颗心一下子沉到了水底。
      是他吗?可是因为还有什么东西落下?
      看到门内的此时此景又该如何向他解释的清楚。
      又是期待又是害怕,复杂的情绪压的我喘不过气。
      司南看出我的难堪,收起了他的笑,切换了一张冷冰冰的脸“我去开门,你趟会,你病了,我在照顾你。”
      这倒是个好借口,可我又在期待和害怕着什么呢?
      怕来者是他,更怕来者不是他。
      打开门映入眼帘的是一位和蔼的老太太,大概70岁出头,染过的头发中挣扎出几根白头发,格外显眼。
      见开门的是一位陌生男子,长得清秀,皮肤娇嫩,身材高挑,可给人的气质却仿佛身入九重冰窖。
      老太太一时间有点没缓过来,一度以为自己敲错了门。
      就在准备退后看门牌号的时候,
      阿起见没动静就走出了内房,眼尖的老太太这才反应过来。
      “奶奶你请进,这是我同学”原来是房东奶奶啊。
      见来人不是他,失望的心情越发难受。
      明明已经知道,他再不会回来了,可还是会有所期待。
      当手机响起,当门外有脚步声,当希望一次一次的落空,心就会冷的不能再冷了。
      房东奶奶坐在沙发上,眼神就没离开过司南。她肯定在想。之前住这里的那个满脸痘痘毛发旺盛的油腻小伙子呢?
      怎么人与人之间对比起来差距会这么大?
      司南烧好水给房东奶奶泡好了茶,再转身进入厨房去准备早餐了。
      房东奶奶这才收回了依依不舍的目光:“是这样的小白,你们在这也住了这么多年了,真的是不好意思开口啊,我孙女考上了这边的大学,这不小姑娘家的也没离开过父母,我这房子离学校近,孩她妈想过来陪读,这样我补你们两个月的房租当补偿,还得麻烦你们另找它处”
      老太太脸都涨红了,看得出是真的难为情。
      也不怪他人,张赎走了,我们的家也就没了,我还留在这里干什么?
      是因为他才留在这座城市的,这里到处都是他的影子。
      半夜起来偷吃苹果西红柿的样子、一起泡在沙发追肥皂剧的样子、
      比牌21点打耳光的样子、他楚楚可怜唱:“小白菜,遍地黄”的样子、他说永远不离开的样子……
      都是他的影子。
      前几天也想过是时候离开这座城市了,走的远点不会触景伤情,不会太痛。
      老太太看着眼前这脸色苍白,仿佛大病初愈的白起,心中有万千不忍。这么多年来最省心的租客,要不是爱孙女情切,还真不舍得他们搬出去。
      想着从包里拿出事先准备的红包,十分不好意思的说:“这是我补偿给你们的房租,小张不在,就给你了”签合同的时候是两个男孩,还是有必要说清楚的。
      阿起没有说话,“小张”这两个字都够扎伤他了。
      司南走了过来,礼貌的说:“奶奶,钱就不用补偿了,你就拿回去吧,这么多年来这里也算是阿起的家,新生马上要开学,我们会尽快搬走。你放心吧!”
      再三推脱房东奶奶带走了补偿款,说来可笑。张赎对阿起的补偿是否也是这样?
      送走了一步三回头的老太太,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切又回归平静。
      普通的吐司片上刷了蛋黄奶油液,夹了芝士和火腿放到烤箱烤上几分钟。外加一杯现磨豆浆,一个水煮蛋,少许摆盘精美的水果。看上去那么有食欲的早餐,阿起却是怎么样都食不下咽。
      他没了,家没了,连曾经合租的房子也要没了。
      天大地大,哪里又是他的容身之处呢?
      “吃点吧,你这么瘦,风都要刮跑了。”司南坐在餐桌前努力的扮了个鬼脸,想尝试着博眼前人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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