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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灵楼(1)
陆鸣醒来的时候恰好是七点整,对于假期而言这个时间有些早,但他没有睡个回笼觉,而是起床去洗漱,家里静悄悄的,恐怕是父母都没有醒来。
这是一个漫长到无聊的假期,陆鸣边刷牙边想,小升初的过度让他们比其他孩子多了一个月的休息时间,同龄的孩子都为能多玩一个月雀跃不已,这才是假期的第三天,陆鸣已经无聊到恨不得再回去上学。
洗漱后随便从厨房找了点儿吃的当早餐,在楼下车棚里骑着自行车出了小区。六月份的气温高的吓人,即使在Z市这样的北方城市都达到了37°的高温,陆鸣骑着自行车顺着家后面的马路一直往下骑,大片的农田和草地出现在眼前。
农田里的作物绿油油一片,倒是很能放松心情,但骑了没多久,陆鸣听到有人喊他的名字,他停下自行车朝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一个扎着马尾的女孩在向他挥手,她身后还站着个面无表情的男孩,看了陆鸣一眼什么都没说。
“杨妙?”陆鸣把自行车放在路边朝农田里走去,“你这么早怎么在这里?”
杨妙住在他家楼下,两个人经常一起上下学,但两人并没有在一个班,也不知道那个陆鸣不认识的男孩是不是杨妙的同学。
“你不也在这里吗?”杨妙笑着回了句,指着男孩说,“陈苏,坐我后桌的。”又对陈苏说了陆鸣的名字。
陈苏只是对着陆鸣点了点头,脸上还是那副神情。
陆鸣道:“那一起吗?”
三个人顺着马路慢慢往下走,陆鸣推着自行车,杨妙叽里呱啦的在说近期发生的趣事,陆鸣还会插几句嘴,陈苏一言不发的跟在他们后面好像是个透明人。
在农田快要走到尽头的时候,荒地上突然出现了一栋低矮的筒子楼,陆鸣只在电影里见过这种老式的建筑,筒子楼看起来很旧了,整栋楼都是黑色的,窗户被砖砌死,楼身上还用红色油漆写着“拆”字,这栋楼就阴森森的站在那里,大夏天的竟然有点儿让人不寒而栗。
“麦子地里有这栋楼?”杨妙率先问道,陆鸣摇摇头,这片麦子地可以说是他在这里玩着长大的,原先这里是有个臭水沟,不过早就填了,之后这片荒地就一直空着,前几天晚上陆鸣和父母散步才刚来过,那时候他也没见过这栋楼。
“奇怪,一栋楼还能凭空出现不成?”杨妙道,“走,咱们过去看看。”
说完也不管其他两个人什么反应,率先朝着那栋楼走了过去,陈苏一声不吭的跟在杨妙背后,陆鸣把自行车锁住,也朝着杨妙那边赶了过去。
杨妙和陈苏已经站在楼面前了,那栋楼有三层高,装了老式的铁栅栏门,上面挂着一把大锁。走得近了陆鸣才看出来,那楼外面的黑色不是漆刷的,而是被烟熏的,整栋楼的楼身上都满布这些像藤蔓一样黑色的焦痕。
“看来这里发生过火灾。”陆鸣说道。
陈苏却直接走了过去,他推了推铁门,回头对小伙伴们道:“门没锁。”
“真的?”杨妙第一时间来了兴趣,几步跑到门边,又兴奋的回头对陆鸣喊:“真的唉,陆鸣你过来看看。”
陆鸣也走过去,站在栅栏门后面他突然感到一股莫名的寒意,他透过锈迹斑斑的栅栏向楼里面看去,黑糊糊的一片什么都看不到。
那把锁只是挂在门上的,陈苏已经把它取了下来,栅栏门推开的时候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一股更加刺骨的寒气扑面而来,就像是站在空调下调到了最低档,明艳艳的太阳就在天上挂着,陆鸣却被着寒气激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又伸长脖子向楼里看去,还是黑糊糊的一片,好像阳光根本照不进去一样。
“你们有谁带手电了嘛?”杨妙问道。
“谁早上出门带手电?”陆鸣说道,掏出手机打开手电筒递给杨妙,“你试试这个可不可以。”
杨妙接过手机就要往楼里走,陆鸣一点儿都不意外,这姑娘是和他从小玩到大的,两家又是世交,他也知道杨妙有多胆大,四年级的时候他们这片小区有杀人狂流动作案,搞得所有人都人心惶惶,杨妙倒好,晚上九十点自己偷偷溜出去买零食吃,还顺带把楼上和男朋友吵架赌气跑出去又不敢上楼的姐姐送回了家。
杨妙的好奇心也重的要死,要是让她就这么走了,她能因为这件事烦陆鸣半年。
于是陆鸣看着杨妙拿着手机走进了黑漆漆的那一片里,他也跟了上去,他倒是没有杨妙那么胆大,看着这栋楼他是有些发怵,但他实在是太无聊了,说不定在这栋凭空出现的诡异建筑里他还能找到些乐子呢。
陈苏也面无表情的走进来了,陆鸣有些意外的看了他一眼,陈苏还是没理他。
“这有个开关。”走在最前面的杨妙说道,陆鸣说道:“应该早就不能用了吧?”
陆鸣听到“啪”的一声,灯光从他的头顶洒了下来,杨妙得意洋洋的看着他,把手机还给了他。
他们进了门站在一条长长的走廊里,一间间的房间顺着走廊排下去,统一的黄白色木门紧闭着,有些木门上面装了门帘,有些外面放着几盆花和一些杂物,走廊的尽头挂着还在走动的钟表,陆鸣能听到表针的滴答声,走廊里的灯是低瓦数的灯泡,昏暗的黄光填满了整个走廊,灯光没有驱散恐惧,反而让这旧式的走廊更加诡异。
陆鸣这才看到杨妙找到的开关不是常用的按键式,而是十几年前常用的一根拉绳,更奇怪的是,走廊里完全没有被火烧过的痕迹,好像这里还有人住着一样。
“这地方适合藏尸。”一直不吭声的陈苏突然说了一句,奇怪的脑回路惹得陆鸣回头看了他一眼,杨妙却一脸习惯了的样子沿着走廊向里走去。
走廊不算很长,总共加起来也就八间房间,楼梯在走廊的中间,扶手居然是木制的,上面的绿漆已经脱落的差不多了,暴露在外面白色的木料又染上了脏兮兮的颜色。
楼梯很短,二楼和一楼是一样的结构,只是走廊尽头没挂着钟表,房间前的摆设也有些不同,陆鸣看得出来杨妙有些失望,他们很快上了三楼,也和前两层楼别无二致。
杨妙走到走廊尽头的窗户处又走回来,又走到另一边的窗户处又回来,陆鸣站在楼梯口看着她在走廊里走来走去,杨妙脸上的失望越来越明显。
陆鸣也在心里喊了声,无聊。
“门锁住了。”陈苏突然说道,陆鸣回过头就看见他在推楼梯口旁第一个房间的门。
“当然锁住了,谁会走的时候不锁门呢?”陆鸣说道。
杨妙失望的走到陆鸣身边,正准备说什么,陆鸣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他深深的吸了几口气:“你们闻到了吗,烟味?”
两人也愣住了,空气中几乎没有什么奇怪的味道,听陆鸣这么一说,杨妙也吸了几口气,好像真的有烟味。
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楼梯上突然传来嘈杂的脚步声,还有不同的人声喊着:“着火了!”空气中的烟味越来越浓,陆鸣向楼下看去,楼梯上什么都没有,只有乱七八糟的脚步声和慌乱的哭喊。
他看向杨妙,后者也愣住了,他们三个呆呆的站在原地,听着楼梯上慌忙的脚步声,孩子的哭声,还有楼下传来火焰燃烧的声音,接着是拍门声,夹杂着人们崩溃绝望的哭喊,这些声音夹杂在一起很难听出来喊得是什么,但其中绝望得情绪却显而易见。
脚步声都停止了,叫喊和拍门得声音越来越大,陆鸣能听到铁门被砸的“哐哐”声,人们尖利的叫声几乎要盖住火焰的声音,不过火焰的声音越来越大,人们的哭喊声渐渐弱了下来,最终完全被火焰的噼啪声吞没,整栋楼隐藏进火焰的声音里。
又过了一会儿,火焰的声音也停息了,只有烟味还弥漫在空气中没有散去。
陆鸣去看杨妙,正好撞上杨妙看他的视线,女孩的眼里清晰可见的看到了恐惧,陈苏却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什么都不说朝着楼下走下去。
“陈苏,等等!”陆鸣喊他,陈苏好像听不见一样继续往下走,陆鸣走过去拉起杨妙的手:“咱们也下去吗?”
杨妙深呼吸了几次,也抓紧了陆鸣的手,眼里的恐惧消失了大半,她十分坚定的说:“好。”
两个小朋友拉着彼此的手,小心翼翼的沿着楼梯往下走,二楼一点儿变化都没有,但当他们走到一楼的时候,他们站在楼梯口愣住了。
铁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关住了,一楼所有房间的门都大开着,花盆和杂物被踢到在地,墙上和走廊都被火焰烧的焦黑,地上杂七杂八的都是跑向铁门的脚印,陆鸣在铁门和铁门旁边的墙上看到了几个更深一点儿的手印,估计是砸门的那些人的皮肉被火烫下来,连同着血液一起黏在了上面。
陈苏站在铁门前,回头看他们:“门锁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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