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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从来来客栈回到大理寺,已经是月上柳梢头,衙门里大部分人都在外出任务,院内是前所未有的安静。
谢载月低头想着心事,正要回屋休息,衣袖却被颜寒拽住:“载月,我饿了,想吃面。”
四下无人,颜寒果然又不见了高冷骄傲的派头,倒好像位正在撒娇的小媳妇。
颜少卿貌美如花,看着又是这样的弱不禁风,谢载月怜香惜玉之心大起,立马不顾劳累,豪爽道:“今天就让大人见识见识下官的手艺!”
颜寒浅浅一笑,手顺着载月的衣袖就要往上游走,眼看要抚上载月的肩膀,忽然,旺旺不知从何而来,硬气的横在两人中间,语气不善的要求道:“载月,我也要吃。”
明月当空,美人如玉。载月舍不得从颜寒身上挪开眼,哪有空搭理那只没眼色的白虎旺旺。
一只小白猫给你小鱼干不要,非要来凑热闹吃面?也不看看这是什么时候,难道故意打扰他和美人相处?
旺旺坚持不懈:“面,我要吃面!”
载月一挑眉,缓缓伸出手,泰然道:“吃面?可以啊,一碗二两银子,请白虎大仙先付账。”
白虎旺旺沉默片刻,道:“二两?难道你很缺钱?”
“有钱能做很多事,钱,谁不想要?”谢载月笑道。
“旺旺。”颜寒的声音很沉,“夜深了,自己去玩吧。”
旺旺一呆,还没搞清夜深了和去玩有什么关系,那白乎乎的身子便闪了几下,凭空消失了。
谢载月现在对此等仙术已经见怪不怪,一个大活猫在眼前消失,也只是非常淡定眨眨眼,镇静道:“走,颜大人帮下官打个下手。”
当夜,猝不及防被暗算的旺旺在凄冷的野外瑟瑟发抖,谢载月心目中柔弱的颜少卿坐在温暖的小厨房里开心的吃着面条。
或许是和美人度过了快乐的晚餐时光,或许是案子的脉络也清晰起来,这个晚上谢载月心神放松,睡了一个好觉。
一夜无梦,直到被老刘的大嗓门吵醒。
“颜大人、谢大人,找到了!找到了!”老刘站在小院中间,声嘶力竭的吼道,一嗓子叫醒两个人。
谢载月揉揉眼睛,推开房门,迷糊道:“啥找到了?”
接着,颜寒也缓缓从房内走了出来,只见他衣衫整齐,眼神清明,一点也不像一大早刚睡醒的模样。
向日葵老刘冲着他的阳光颜寒打了个招呼,顺便狗腿道:“颜大人,早上好,这床铺睡着可还习惯?”
颜寒颔首,“一切都好,有劳挂心。你方才说是什么找到了?”
老刘正色道:“大人,张知来的尸体找到了!”
谢载月一听,睡意惊去九成,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刘渝面前,问道:“尸体在哪?我要去看看。”
刘渝一看年轻人办案热情高涨,这是好事,连忙带着顶着鸡窝头的谢载月,还有衣冠楚楚的颜寒往停尸房而去。
停尸房内,郝一点刚给许春幽的尸体蒙上白布,见到谢载月进来,急忙汇报道:“颜大人、谢大人,下官正要去找你们,许春幽的验尸结果出来了。”
谢载月停下步子,决定先听听许春幽这边的情况。
郝一点道:“许春幽腹内胎儿已有五个多月,造孽啊,一尸两命。”哀叹一声,又道:“许春幽的死亡时间大概在昨夜子时到丑时时间,死亡原因是窒息,从脖颈痕迹来说,她是自杀无疑。”
“子时到丑时。”谢载月揉了揉太阳穴,思索道:“根据小二的证词,春香子时过后还在许春幽屋内。”
“春香一走许春幽就自杀了,或者说春香是看着许春幽自杀的。那么许春幽自杀……莫非就是春香那个所谓的主意!”谢载月一惊。
郝一点猛然瞪大眼,脸上的肉都跟着一颤,结巴道:“这……什么主意?竟然要人性命?”
颜寒淡淡道:“爱一个人,有时候也会丢了性命。”
谢载月苦笑一声,缓缓道:“许春幽会上当,除了她心软,还因为她是真的爱李明才。
谢载月又将所有细节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再结合小二的证词和所有物证,更加坚定了这个想法。
心有灵犀似的,颜寒也开了口,“老郝,麻烦去给段大人传个话,让他即刻缉拿李明才和春香归案!就说我说的,等横波回来,便开堂审理!”
郝一点可能会怀疑谢推官的判断,但不怀疑颜少卿的决策,连忙点头,拔腿就走。
谢载月朝颜寒笑笑,对他的信任表示感激。
谁知道颜寒竟然伸出手,替谢载月整了整那一头乱发,同时温柔道:“你朝我笑,是感激我?其实没这个必要,因为我相信你,无论你想做什么,都可以放手去做,我总会在背后支持你。”
谢载月呆愣愣的,耳朵瞬间被红烧过一般的红。
他承认在见到颜少卿的第一眼,就让他有一种一眼万年的感觉,同时还有种挥之不去的熟悉感,仿佛不是初见,而是久别相逢。
没想到相处几日,更是发现颜少卿诸多好处,比如人美大方也就罢了,居然还如此的体谅下属,真是宜室宜家,让人心生喜爱,见之想娶。
谢载月有点晃神,脑海里不禁浮现出颜少卿娇滴滴叫他“夫君”的样子。
不过,这停尸房内,氛围不佳;老刘在侧,满面狐疑。再说少卿大人也是个男子,还是他的上司,两人相识也不长,如此孟浪,唐突了佳人可不好。
眼下实在不是告白的好地方、好时机,谢载月摇摇头,转而宣誓般的回答道:“感谢领导的信任!下官一定不负所托!”
一旁的刘渝搞不懂小年轻跳跃的思维,不耐的挖挖耳朵,颇为直男的催促道:“谢大人,张知来还在那里躺着等你呢。”
“张知来是中毒后被人活埋的,死了大概有四五天了,死前喝过大量的酒。”停尸房里郝一点的徒弟伊典豪检查一番,简单总结道。
“可怜了老张头,为了养活儿子卖了一辈子牛肉面,到头来儿子却先他而去。”刘渝啧啧感慨道。
伊典豪亦是一叹,接着递上一件物事,道:“这东西是在他手里找到的。”
谢载月接过一看,发现这是一只小小的酒盏,乍一看和市面上的酒盏一模一样。谢载月把玩一会,却将酒盏翻转过来,对着阳光一看,酒盏底下果然写着一个字。
这个字很小,至多半粒米的大小,不仔细看,完全不会留意到。
谢载月握着杯子,低缓道:“这是城南得意楼的杯子,他们家的酒盏、碟碗下都写着一个小小的‘风’字,取自‘春风得意’之意。若不是熟客,一般不会有人知道这个掌故。”
刘渝接过来一看,不由佩服道:“谢大人,这么小的字你都能看见。”
谢载月高深莫测道:“非也,非也,是我生前……是我升职进入大理寺前,他家小二告诉我的。”
刘渝恍然道:“大人是那里的常客?”
“他家的酱肘子配汾酒,尤其美味。”谢载月点到为止,摆出一副回忆美食的样子。
面前的刘渝咽了咽口水,他不知道故弄玄虚的谢大人,只是在得意楼洗过一年的盘子而已。
伊典豪看不下去,“刘大人,停尸房内回忆酱肘子?似乎不妥吧。”
刘渝醒神,不好意思的挠挠脖子,忙道:“二位大人,下官这就带人去得意楼,查查张知来那天是和谁在吃饭!”
颜寒轻轻点头,又问道:“去李明亨老家接人的兄弟可有消息传来?”
老刘摇摇头,“汴城到李明亨老家即便快马加鞭也要走三日。”
颜寒想了想,从容道:“老刘你先去忙吧,这事我来想办法。”
老刘领命而去,谢载月换了身衣服,也准备出门吃点早饭。
刚跨过大理寺的大门,却发现颜寒正站在朝阳里一瞬不瞬的望着他。
颜寒站在那里,美丽的如同一尊雕像,坚定的又好似一位神明。
他白衣黑发,神情淡然,白梅般凌寒独放,高傲却孤寂,淡雅又美丽。可眉间一点小痣,目光温柔似水,看在谢载月眼里又是那样的深情款款。
虽然已是一缕生魂,不属于人间,谢载月还是在秋日的清晨,感受到了久违的美好。伸了个懒腰,笑道:“颜大人,吃早饭去?”
颜寒展颜一笑,轻轻地答了个:“好。”
晨光熹微,白露为霜。秋风瑟瑟而过,天气又见寒凉。秋日的太阳迟迟不肯露面,这座庞大的城市却早已醒来。
长街之上,早点摊贩已做了许久生意。赶着上朝的官员、宿醉未归的游子、匆忙上路的旅人,无论你是谁,都能在这样一个秋凉的早上,在汴城找到一份属于自己的慰藉。
坐在人间烟火里,谢载月一手拿着油条,一手压着桌上的薄纸,嘴里念念有词。
颜寒端坐一侧,审视着眼前的油条,一动不动。
谢载月抬起头,见颜寒盯犯人似的盯着那根可怜的油条,不免觉得好笑,“颜大人,这是油条,不是油炸小鬼。”
颜寒优雅的夹起一根,试探的咬了一口,酥脆的油条立刻满嘴生香。
“地府没有这种东西。”颜寒忽然道。
“什么东西?”载月一愣。
颜寒认真道:“地府没有油炸小鬼。”
载月失笑,又将豆浆推到颜寒面前,“大人再尝尝这个,这家是老板现磨的,很是浓郁好喝。”
颜寒乖乖的端起碗,灌下一大口,接着变了脸色。
“怎么,不好喝?”谢载月关切道。
“烫。”颜寒皱眉道。
谢载月干脆哈哈大笑起来。
颜寒似是想起一事,放下瓷碗,好奇道:“载月,你很喜欢那家得意楼?”
谢载月怔了怔,答道:“不是喜欢,是我在那的后厨打过杂。”顿顿,又道:“那帮小乞丐吃不饱穿不暖,我想挣些钱给他们买棉被、买衣服。”
谢载月的师门也不富裕,想要接济穷人,只能自食其力。
“我帮你,你……不要去受苦。”颜寒眸子波光粼粼,好像深不见底的大海。片刻,又郑重道,“以后你缺什么,想要什么都告诉我,我替你想办法。”
载月,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
谢载月心头一跳,心想颜大人这话……是不是说明,他已被我的英勇所折服?拜倒在了我的智慧和身手下?
谢载月坐直身子,想要露出个潇洒又风雅的笑容,再悄默默搭上美人的手,来一场惊天动地的告白。
刚一开口,才意识到自己嘴里塞着油条,手里抓着包子,非但不怎么潇洒,反而还显得有些猥琐。
只好干笑一声,不动声色道:“颜大人也热心公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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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一:
坐在人间烟火里,谢载月一手拿着油条,一手压着桌上的薄纸,嘴里念念有词。
导演:“台词背下来了吗?这次的《早餐汴城》制片人可寄予厚望,专门点名让你出演。”
载月:“是不是我的演技折服了制片人?”
导演:“不是,制片人是你夫君!”
小剧场二:
载月:颜大人让人心生喜爱,见之想娶!
大理寺众人投来同情的目光:年轻天真的谢推官啊,到底谁娶谁都搞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