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失智

　　千叶纱想继续攻略。

　　但她逐渐忙了起来。

　　就连中原中也的学生会长继任仪式她都没能参加，只在结束后，站在门口，隔着山呼海啸般的喧闹，看着浑身萦绕着璀璨光芒的中原中也，看着他倒映着簇拥人影的蓝眸愈发明亮，熠熠生辉。

　　她专注地看着中原中也，露出点小小的笑容。

　　这个笑容很温柔，就像春风拂过，细柳梢微微摇曳的弧度，也像透过叶片、染着点清新绿意的阳光。

　　尾崎红叶看到千叶纱的眼里闪烁着柔软美丽的星子，鸦羽般的眼睫落下，眨碎眼泪，沾着晶莹的碎珠，衬得她的欢欣格外温柔。

　　尾崎红叶忍不住轻声问道：“不靠近吗？”

　　千叶纱摇摇头，声音有点沙哑：“现在是属于他们的时刻，我怎么能喧宾夺主呢。”

　　她摸了摸口袋，没摸到手机。

　　她想了想，伸出手，拇指、食指碰触，比划出小小的方形，将人群中的少年框住。

　　在尾崎红叶疑惑的注视下，千叶纱闭着一只眼，发出“咔嚓”的声音，然后将手摁在胸口，满足地闭上眼：“记在心里，我永远不会忘的。”

　　尾崎红叶默默递出手机。

　　千叶纱却笑着摇摇头：“这样就足够了，毕竟中也已经长大了，再随意拍照，他会闹别扭的。”

　　她的声音难得没有飞扬肆意的活力，而是沉稳温和，像轻柔绽放的百合花。

　　“我们走吧。”

　　她们走出去时，日光正好，氤氲着一层薄薄水雾的河面在阳光下晕染出潋滟绚烂的柔色，像铺洒着彩虹般美丽。

　　千叶纱看着微薄的涟漪，困倦地打了个哈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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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原中也看向门外。

　　他没能等到千叶纱。

　　虽说千叶纱早便打了招呼，说实在是赶不过来，但中原中也还是怀着点隐秘的期待。

　　发表讲话时，他的目光总是又远又长，看向门外的那处明亮，但直到他弯腰谢礼、掌声雷动、被人群包围，他都没看到千叶纱。

　　‘千叶姐真的很辛苦……’

　　所以，他需要更努力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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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原中也获新人作家奖的消息，千叶纱还是看到桌上堆放的读书笔记才知道。

　　“……天呐！”

　　尾崎红叶解释道：“这只是情报部的。”

　　千叶纱捂着脑袋哀嚎：“我是说我居然完全不知道中也获奖这件事！”

　　尾崎红叶蹙眉道：“那是因为这段时间您真的太忙了，您有多久没去蛋糕店了？”

　　“……”千叶纱一时语塞，她掰着手指算了算，恍然又惊愕地说道，“三个月，居然三个多月了？！”

　　尾崎红叶无奈地叹口气：“虽说boss勤勉，减轻了我们的压力，但果然还是有点担心。”

　　“是吗，让你们担心了啊，”千叶纱有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她软绵绵地说道，“抱歉啊，是我太迟钝了。”

　　她生得脸嫩，瞧着依然像娇俏单纯的小姑娘，软着嗓子撒娇时，就像系着蝴蝶结的小猫咪。

　　如果她挽着胳膊摇晃的话……尾崎红叶忍不住用衣袖掩住脸，笑着说道：“如果要boss跟下属道歉的话，岂不是说明下属太不像话了？不过，能否告诉妾身，您这么着急的原因吗？”

　　千叶纱面上闪过一丝心虚：“能不说吗？”

　　‘如果我说我急着工作就是为了早点退休好专心攻略中也……’

　　‘嗯，我肯定会被红叶揍的！’

　　千叶纱努力挺直脊背，底气不足地说道：“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原因，但这个原因是我珍宝一样的秘密。”

　　尾崎红叶看着她坐立不安的样子，轻轻抚摸她略显苍白的脸颊，温柔地说道：“妾身明白了，您要吃草莓大福吗？”

　　千叶纱惬意地眯着眼睛，响亮地喊道：“要！”

　　尾崎红叶便轻轻退了出去。

　　门关上，整个房间陷入沉寂，千叶纱深吸了一口气，拿出文件，认真地翻阅。

　　大约是刚刚意识到自己勤恳工作了很久，疲软的神经叫嚣着“罢工”，千叶纱才看了几份，便头晕脑胀。

　　她吐了口气，趴在桌上，将那些读书笔记翻开——字体五花八门，内容天马行空，充沛的想象力和超高的语言创造能力逗得千叶纱开心地笑起来，依靠这些读书笔记，她完全没法推测中也到底写了什么。

　　千叶纱坐直身体，拿出报纸。

　　最显眼的版块便刊登着中原中也的获奖文章。

　　【……今日细雪，悬而欲降①……】

　　“真美啊……”

　　千叶纱呢喃着。

　　“是吗？我完全读不出来呢！”太宰治奋力地从窗户爬进来，差点被窗框卡折胳膊。

　　千叶纱忍不住问道：“我这可不是顶楼，你跳下来的？”

　　“没错呢。今天风很大，我试试能不能被吹起来，”太宰治无奈地摊手，“真遗憾，不能呢，不过好在能看到千叶姐姐，也算安慰了我受伤的心。”

　　他还装模作样地抹了抹泪。

　　千叶纱提出建议：“你想飞的话找中也啊，他控制重力，能送你飞很远。”

　　太宰治：“……”

　　那他恐怕就回不来了。

　　太宰治撇了撇嘴，黏糊糊地凑到千叶纱身边，不高兴地说道：“那个小矮子会趁机报复我的。”

　　千叶纱摸了摸他的脑袋：“不会的，中也脾气很好的。”

　　“他可是暴躁的小矮子！”太宰治惊愕地瞪圆眼睛，鸢色眼睛流转的水光像流淌的暗金色涟漪。他拍着胸口，大言不惭，“千叶姐姐太天真的了，只有千叶姐姐觉得他很好！而且，真说起来，我可比中也好多了。”

　　嘚吧嘚吧的声音像催眠曲——

　　千叶纱困倦地眨了眨眼睛，“是吗……”

　　“是，我比小矮子厉害多了，”太宰治的声音也降低了，少年清澈的声线像潺潺溪水般动听。

　　“那很好啊……”

　　千叶纱缓缓趴在桌上，仿佛闻到了清冽的冰晶，然后是被雪花笼罩下的纯白。

　　太宰治看着千叶纱静谧的睡颜。

　　他疑惑地歪着头，呢喃道：“千叶姐姐，即便知道中也是预言中的那个人，你依然不愿意去诱哄他吗？你一直在找他不是吗。如果失败的话……千叶姐姐，你会死吗……有价值的东西总是在得到的瞬间便失去②，生存果然没有价值可言……”

　　太宰治的声音很轻。

　　他站起身，缓缓离开这个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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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原中也摁电梯时碰到了尾崎红叶。

　　这位优雅知性的美人将精致的甜点递给他，“那就顺便将这个带给boss吧……”

　　“好，”中原中也很有礼貌地弯腰，“谢谢红叶姐。”

　　尾崎红叶微微避开他行的礼：“不必如此。”

　　毕竟是曾经暂代首领的少年。

　　且大有可能是下一任港口Mafia首领。

　　中原中也倒没想那么多，他礼貌地与尾崎红叶道别后，走进电梯，畅通无阻地推开了首领办公室的门。

　　他其实敲门了。

　　但砰砰的敲门声并未吵醒千叶纱。

　　足以见她睡得沉以及她的疲惫。

　　中原中也压根不想喊醒千叶纱。他轻悄悄地坐下，随手翻开书架上的书，一行行地阅读。

　　时间飞快。

　　夕阳余晖在天际火烧火燎般红艳。

　　千叶纱昏沉沉地坐起身，便看见模糊的人影，视线清晰，翻阅书籍的少年便倒映在她的眼睛里。

　　“中也？”

　　刚睡醒的声音干涩喑哑。

　　中原中也倒了杯水推到她面前：“是我，千叶姐，先喝点水吧。”

　　千叶纱愣愣地接过来：“啊，谢谢。”

　　温热的水滑过喉咙，她的脑子也逐渐清晰。

　　千叶纱看了眼时间，有点不好意思：“中也，等很久了吧，你下次记得要喊醒我！干等着多着急啊。”

　　“没有等很久，啊，红叶姐买来的蛋糕，”中原中也机智地拿出精美的甜点，成功转移千叶纱的注意力。

　　千叶纱陶醉地抱着甜食。

　　“走走走，正好下班，回家一起吃，”千叶纱兴奋地站起来，麻痛感像电流似的瞬间在神经里流窜，两条腿失去控制。她啪嗒坐回去，额发都微微炸开了，“腿——”

　　“千叶姐，怎么了？”中原中也看她捂着腿，表情是不可言说的酸爽，了然地问道，“腿麻了？”

　　“嗯……”

　　千叶纱甚少出现这种感受。

　　她一边像吃超级臭豆腐似的痛并快乐着地尝试站起来，一边将点心盒递出去：“中也你拿着，我怕我控制不住甩出去了！”

　　中原中也看着她满脸挣扎和痛苦，实在没忍住：“……千叶姐，还是我背你吧！”

　　千叶纱茫然地抬头：“啊？”

　　中原中也已经半蹲下身，拍了拍后背：“来，上来，千叶姐。”

　　千叶纱恍惚想起最初。

　　她每次把中也揍到神志不清后，都会背着他一步一步往回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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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

　　千叶纱啪地趴在中原中也身上。

　　跟记忆中的感受完全不同。

　　——中原中也的肩背比她的宽，腿弯处的手比她的热，走路也不像她连走带跳。

　　千叶纱问了个深刻的问题：“中也，是被人背舒服，还是背人比较舒服？”

　　中原中也有点无奈：“千叶姐？”

　　“你先试着回答。”

　　“……”中原中也拗不过她，只好微微红着脸，咳嗽了两声，轻声道，“得看是谁吧，如果被太宰背就完全是煎熬！如果背的人是千叶姐……就很好。”

　　千叶纱吃吃地笑起来：“是因为以前我经常背你吗？”

　　“才不是呢，”中原中也小声地反驳。

　　这话听着就好像是如果之前千叶姐没经常背他，他现在就不愿意背千叶姐一样！明明他……很高兴的……

　　千叶纱环住中原中也的脖颈。

　　她笑眯眯地说道：“好，不是，我知道啦，中也别不高兴呀。”

　　中原中也别扭得耳朵通红：“我哪有不高兴。”

　　他想了想，发动异能。

　　黑红的光芒覆盖全身，助他们腾飞到云霄之上。

　　中原中也抓了把云雾，声音在猎猎的风中模糊却响亮。

　　“千叶姐，你喜欢云吗？送给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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