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失智

作者:思君如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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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亲


      “是港口Mafia首领!快开枪!”

      密集的子弹顿时挟裹着浓郁硝烟朝着千叶纱冲过来,像可怕的黑色雨点。

      她似乎没反应过来,只是愣愣地站着。

      子弹却丝毫未停滞——但在鲜血飞溅的前一刻,在即将碰到她衣服的前一刻,黑红的光芒如同倾泻的瀑布瞬间流转,笼罩在她的身上。子弹像被蛛网束缚的猎物,猛地停止,然后颤颤巍巍地抖动,像爆炸的火星般向四周扫射!

      “喂,你们,到底在看哪里啊?!”中原中也冷笑着。

      他身边战火连绵,熊熊蓬发的火光将他的眼睛映成鲜亮绚烂的橙红,与他亮丽的橘色头发相应和。

      “提醒你们一句,还是看着我比较好,会被重力碾压的!”中原中也的黑色衣袖寸寸消失,露出小臂,包裹着重力的拳头猛地砸落,溅起的石子又快速地射向周围。

      流淌的鲜血浸润他的裤脚。

      他像可怕的死神一样。

      周围顿时掀起一顿慌乱的蹿动,然后矛头被对准了千叶纱。

      毕竟对比中原中也,千叶纱看起来柔弱美丽,就像血腥战场里一朵瑟缩着绽放的花。

      她还是港口Mafia首领。

      所以,她是最好的人质。

      千叶纱没意识到她被小瞧了。她蹲下身,薅住了被称作是“老大”的男人的头发,微微用力,强硬迫使这家伙仰头,“你好像不是横滨的吧?”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港口黑手党想控制暗世界,自然会受到抵制!”

      千叶纱觉得自己又被甩锅了。

      她皱着眉:“我从未想过要控制暗世界,而且,也不至于这么害怕吧,说到底,港口Mafia也只是横滨的黑手党而已。”

      “我们怎么可能害怕!”男人明明声音都在抖,瞧上去却依然自信骄横,“我们是决意联手推翻你以获取暗世界的自由!港口Mafia首领,别小瞧我们啊,也许你会亲眼见证港口Mafia的覆灭也说不定呢——”

      千叶纱歪着头。

      她一把捏住偷袭的人的手腕,然后猛地将他拽翻,拎着砸向不远处的腾空燃烧的火焰。

      她语调温软:“我没小瞧你们,但你们真的很弱啊。”

      “……你!”

      “而且你们又不是黑手党,你们不是雇佣兵吗?”千叶纱撇了撇嘴,站起身,“太宰说得对,你们果然装得很像……那跟太宰的打赌,我岂不是输了吗?!啊,真不爽!”

      千叶纱无视土里大喊大叫的男人,直接往港口Mafia的队伍走。

      她看起来走得慢,但不过三秒便已经走到中原中也身后,然后被一同拖入了异空间。

      “千叶姐!”

      巨大的刀刃破空而来。

      千叶纱迅速脱下披风,狠狠绞绕住刀刃。她轻巧地跳上刀柄,看着这个苍老却并不慈祥反而显得冷酷凶戾的、熟悉的老人,笑眯眯地打了个招呼:“呦,这不是前boss吗?看起来还蛮有精神的。”

      “千叶纱!”

      “这么热情的打招呼可不太像您,”千叶纱利落地折身,拽动披风,硬抢走了老人的大镰刀,然后狠狠地将人踹飞,“而且这是何必呢,又打不过我。”

      老者的脸上满是怨毒:“千叶纱!”

      他铆足了劲跟千叶纱缠斗。

      但千叶纱并不想应付他,只是将人死死地踩在脚下,然后抬头,“我记得你叫兰堂,是织田的部下。”

      “自己人?”

      中原中也喘了口气。

      他打不到这家伙,只能被这家伙追着打——太憋屈了!

      千叶纱摇了摇头:“现在不是自己人。”

      她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脚下蠕动挣扎的老人,好奇地问道:“前代首领已经死了,现在还能这么活蹦乱跳,兰堂先生,能告诉我,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吗?”

      穿着厚风衣、戴着围巾、戴着毛绒耳罩的长发男人垂下眼睑:“我的异能,是将存放在亚空间的尸体变成由我驱使的异能生命体。”

      “很厉害的异能哦!”

      兰堂看了眼高兴起来的千叶纱,戳破了她的幻想:“我一次只能驱使一个生命体。”

      “况且,我是要杀了中原君的人。”

      千叶纱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消散。

      她的眼睛本来就是浓郁乌黑、仿若黑耀石般的冷淡,那过分灿烂的明媚笑容消失后,她精致的脸便像木偶娃娃似的,嫣色的嘴唇开合,升起无机质的诡异和惊悚。

      “兰堂,你敢再说一遍吗?”

      千叶纱只是静静地站着。

      没有笑,也没有怒。

      但她身上却缓缓散发出恐怖的杀意,一点点凝结,冰冷粘稠,掐住心脏,逼得人窒息般的痛苦。

      兰堂只觉得浸没于万米深的海水中,眼前是滚动的黑,张牙舞爪的生物用湿腻的触手绞住他的身体,骨头和肺都不堪重负地惨叫着、哀嚎着,他听见了体内血泡破裂的声音……

      ——是“书”吗?

      “千叶姐。”

      那股压迫的恐怖气势瞬间退却。

      兰堂的视线逐渐恢复清晰,他看见怪物般的千叶纱缓缓恢复“生而为人”的鲜活。

      他只觉得浑身打颤。

      千叶纱看向过分安静的中原中也,有些担忧地摸摸他的头,“怎么了,中也?是害怕吗?!”

      “千叶姐,我八岁时在镭钵街醒来,但八岁以前……我周围都是黑的,直到有一双手将我带了出去……我记得那双手,兰堂他,就是那个带我出去的人,”中原中也有点忐忑不安,“所以,我想知道真相。”

      “那中也就问吧,”千叶纱看了一眼兰堂,“他会说的。”

      兰堂没有反驳。

      他只是看着中原中也:“为了获取某个高异能生命体的资料,我奉命到那个组织卧底,但我失暴露了,为了撤退我放出了那个生命体,本来是想用我的异能收复它,让它为我所用,但它在出来的那一瞬间,爆发出可怕的力量……这力量席卷一切,形成了镭钵街。”

      千叶纱恍然道:“荒霸吐。”

      “不错,就是荒霸吐!中原君就是荒霸吐!”兰堂微微战栗,他看着中原中也,眼里浮现狂热和痴迷,“因为异能我活下来了,却失去了记忆。但现在,我的记忆它回来了,它告诉我,我一定要得到荒霸吐。杀死中原君的本体的话,我就能做到这件事了!如果能得到荒霸吐,我就再也不会惧怕寒冷了!”

      ……

      一颗巨石砸进心里。

      中原中也脑中盘旋的念头终于落定:他是荒霸吐,他是镭钵街的缔造者。

      ——这是他最隐秘的秘密。

      他是个真正的怪物。

      中原中也看向千叶纱,果然发现她表情凝重,紧锁的眉头像纠缠的枝叶。

      她轻声呢喃:“这么说起来的话,兰堂先生岂不是中也的父亲……?!”

      她还老实地用上了敬称。

      中原中也&兰堂:“……”

      千叶纱还自顾自地念叨着:“辈分乱成这样了……我要跟着中也喊吗?!”

      中原中也哭笑不得:“千叶姐,这都哪跟哪啊!”

      千叶纱叉腰说道:“所以说中也还是小孩子啊。这种交际很重要,大人都会重视的。”

      大人·兰堂:“……”

      不,并不重视!

      他捏拳咳嗽了两声,淡淡地说道:“该说的我也都说了,如果中原君能够老老实实的就更好了,你刚才已经很清楚了,在我的空间里,你是碰不到我的。”

      “那我呢?”

      千叶纱的人影晃动,转瞬消失。

      兰堂紧缩瞳孔,试图寻找,但他被从右侧突然冒出来的拳头狠狠揍翻!

      中原中也立刻补上饱含重力的一击,将他狠狠揍进地面。

      异能消解。

      金色的隔膜如雪花般融逝。

      太宰治兴奋地喊道:“千叶姐姐,完全救出了小矮子呢!”

      ——不是。

      是兰堂留手了。

      他不至于如此弱。

      或许从一开始他就只是想告诉中也“真相”而已。

      中原中也也想到了这个。

      所以他专注地盯着痛到面目狰狞的兰堂。

      千叶纱:“……”

      有点不开心。

      她伸手掐住中原中也的胳肢窝,猛地将他转起来,他下意识地用上了异能,愈发清,被摇摆得更高。

      千叶纱还甜甜地笑道:“中也,是比较喜欢兰堂,还是比较喜欢我?”

      中原中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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