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蛊

作者:白云庄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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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晓以


      看连翘吃得开心,谢罗依也很开心,和小桃相视一笑,便开始不停的给她布菜,三个女人面前堆得满满的。楼下说书的正讲得热闹,楼上的食客也乐得看个热闹。

      连翘腆着肚子长吁一口气:“不行了不行了,真是吃得太饱了!”

      谢罗依道:“那就再来壶清凉饮消消食吧。”

      连翘奇道:“清凉饮是什么?怎么从未听说过?”

      谢罗依神秘地朝她眨眨眼:“来了就知道了。”

      果然,来了连翘才知道这清凉饮原来是春晓茶馆的特酿,不是熟客没人知道这里还卖酒。

      连翘惊得差点摔掉下巴,头摇得像个拨浪鼓:“殿下说了不能饮酒的。”

      还有这规矩?谢罗依和小桃面面相觑,继而不屑地哈哈大笑:“他规矩倒是不少,他怎么不规定府中之人不准逛花楼啊。”

      谢罗依提起酒壶在每个人面前斟满,端起酒杯眯着眼闻了闻,一脸陶醉:“真香。”说完就一口饮尽,畅爽无比。

      小桃跟着饮了,大家的目光就集聚在连翘身上。

      连翘被盯得难受,只好学着她们的样子一口饮尽。只是她从未饮过酒,被呛得满脸通红。

      谢罗依哈哈一笑,又将每个人面前的空酒杯斟满。这酒仿佛有魔力一般,喝下一杯的连翘有点停不下来,没多久竟醉得趴在桌上了。

      谢罗依推了她几次,连翘睡得迷迷糊糊没什么反应。她扬手招来一个小伙计把连翘送去后面的厢房。小桃转了一圈回来道:“来了。”

      谢罗依嘻嘻一笑,扔下筷子,在小桃的引路下熟门熟路地往茶馆的深处走。

      曲径通幽,推开一间厢房的门,颀长公子正在屏风后负手而立。

      小桃守在门口,谢罗依走上前拜道:“臣女拜见陛下。”

      来人正是大晋的皇帝澹台上寻。面如白玉,眉清目秀,虽长得没有澹台成德美却比澹台成德柔,只是这柔中带着弱,还有一丝凉薄,让人不愿亲近。

      澹台上寻虚虚一抬将她扶起:“在临川王府过得可还习惯?”

      “臣女一切都好。”谢罗依恭敬地回答。她刻意与他保持一定的距离,生怕他身上的寒气冷着自己。

      澹台上寻道:“私下见面,不必如此客道生疏,还是如小时候的好。”

      谢罗依仍惶然道:“陛下是九五之尊,臣女怎敢僭越。”

      澹台上寻不可察觉地皱了皱眉:“阿罗,朕虽是皇帝却仍是你的旧友。”

      这声阿罗叫得她眼眶温热,但很快她就冷静了下来,若真将她当做旧友就不会以牺牲她做探子为条件,才肯答应帮她的母族翻案。

      他是皇帝,难道对他来说查找当年的卷宗,还无辜百姓一个公道真那么难吗?或许此时在他心里,这些小事与他的江山社稷来比太轻若鸿毛了。

      她轻轻地吸了吸鼻子,当日的忿忿不平而今心下早已释然,他们是儿时的伙伴,小时候天真浪漫不代表长大后也要如此,她宽慰自己,朋友嘛,是互相帮助的。

      “臣女不敢,是陛下抬爱了。”谢罗依极尽谦卑。

      澹台上寻面无表情地点点头,声音疏远而冷淡:“你嫁过去也有些日子了,地图还没画好吗?”

      谢罗依道:“因臣女的病耽搁了许久,请陛下再给些时间。”

      “这不是借口。”澹台上寻不为所动,原本那双柔柔的眸子瞬间变得阴鸷,“温柔乡里最易消磨人的意志。”

      谢罗依垂目道:“陛下放心,臣女的初心从未变过。”

      澹台上寻轻阖双眸:“但愿如此。”

      为了让皇帝安心,谢罗依道:“一月之后,臣女会将临川王府的详细地图奉上。”

      澹台上寻抬了抬眼眸:“太长。”

      她舔着脸陪着笑讨价还价:“那,半月之后?”

      澹台上寻淡淡地道:“七天之后。”

      谢罗依不敢说不,皱着眉思虑着,七天的时间实在太紧。

      澹台上寻不可察觉地微微一笑:“你不愿意?”

      “臣女不敢。”笑话,即便不愿意她又怎敢甩脸子给皇帝看。

      澹台上寻道:“你一向胆大包天,有什么是你不敢的?前些日子不是帮着老七摆平了修堤一事嘛。如今,他有了永宁寺的帮助,经费充足,又得了民心,朕还真要谢谢你。”

      面对皇帝的质问,谢罗依觉得牙关有点冷,她陪笑道:“臣女是斗胆猜测陛下还不想杀死临川王,况且也没接到旨意,自然要尽本分帮他,不然又凭什么让临川王娶臣女呢?”

      她句句有理,澹台上寻一时无语,这家伙从小就会寻歪理,每次寻的歪理都让人无从辩驳,看样子她还是性子未改。

      不过澹台上寻一向喜怒不形于色,他虽然心情还不错但脸上仍是冷冷的:“这么说现在老七已经对你言听计从了?”

      谢罗依听出了他的挖苦,尴尬地道:“临川王戒备心很重,臣女还没有百分百的把握。”

      澹台上寻走到窗前,推开窗望着窗外郁郁葱葱的芭蕉叶道:“叶叶心心,舒卷有余清。”

      谢罗依没想到他吟起诗来,心想自己又不是才女,有心也对不上,搜肠刮肚一番道:“芭蕉夜雨最是愁人,可如今阳光明媚,百卉葳蕤,正是承了陛下的恩泽。”

      澹台上寻转身看了她一眼:“你这拍马屁的功夫见长啊。”

      谢罗依拍胸脯保证:“臣女仰慕圣恩,句句属实。”

      澹台上寻哂笑,谢罗依这才暗暗松了口气。

      “前几日朕刚接到密报,半年前清越郡主不是薨了,而是跑了。光明国主君竟然向朕隐瞒了实情,你怎么看?”

      她能怎么看?她什么都不想看。谢罗依在心里暗暗地甩了一个大白眼给他,面子上却惊讶得合不拢嘴:“竟有这事!臣女觉得那光明国主君委实奇怪,为何要向陛下隐瞒呢?”

      澹台上寻耐心地解释道:“清越郡主是朝廷和光明国缔结百世友好的纽带,她擅自逃跑要么是过得不好,要么是被人怂恿。如果是第一种情况,光明国主君知情不报倒是情有可原,但如果是第二种情况,他隐瞒朕,恐怕是有阴谋。你去查下临川王是否知晓此事。”

      “临川王应该没那么灵通吧?”为避免他怀疑,她小心地问道。

      澹台上寻冷飕飕的眼风瞥向她。

      “臣女懂了。”她立马识趣地道,“臣女知道临川王从小与清越郡主交好,出了这种事他的确可疑。”

      怀疑澹台成德是正常的,清越郡主一个弱质女流能有多大能耐跑出蛮荒之地光明国,若是没人接应,要跑出环绕在光明国四周的山峦丛林简直就是自寻死路,不用猛兽,小小的一条蛇都能吓死她。

      反倒是那个光明国主君事后的反应也挺奇怪的,知道自己的老婆跟别人跑了,不向朝廷兴师问罪反而上报了一个假死的消息用以隐瞒,难免不让人怀疑光明国主君此举和接应之人有猫腻。

      谢罗依恭敬地应了一声,澹台上寻又补充道:“七天后,朕要知道结果。”

      “这……”谢罗依快哭了,“时间实在太紧了。”

      澹台上寻像是早就料到她会这么说,微微一笑道:“为了让你积极点,朕今天送了一份大礼给你。朕相信,你看到这份大礼后就不会再抱怨了。”

      一个不好的预感在心头乱撞,谢罗依跟在他身后,步履沉重地往里屋走。

      拉开移门,澹台上寻的心腹金吾卫统领宇文辞向两人行礼后微微侧过身,一张惊恐万分的熟悉面孔出现在她眼前。

      “琦玉!”她惊呼,不明白她为什么会被五花大绑,口中还塞了一块脏兮兮的破布头。

      面对她狐疑又带着质问的眼神,澹台上寻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道:“你大婚前夜有人对你下毒,想要害死你,朕已经帮你捉到凶手了。”

      虽然心有疑惑,但谢罗依仍为她开脱:“这不可能!她是臣女的妹妹。”

      澹台上寻道:“正因为她是你妹妹,害你才更容易得手。”

      他说的谢罗依当然明白,在她心中用蛊虫之死害得她差点没命的无非就是荔枝、谢琦玉和谢飞羽,可即便她们三人联手,她也不想对她们赶尽杀绝,更不想借他人之手将她们置于死地。

      谢琦玉眼泪汪汪的双眸哀求多余怨恨,这还是第一次她觉得她是真怕了。可是,她被绑的内室与两人对话的地方实在太近了,只隔着薄薄的一道门板,完全能听到他们说的话,谢罗依在心中哀叹,今天皇帝要放过她,难了。

      不过,既然是自己妹妹求救,她不可能什么都不做,她也没冷血到这种地步。

      “陛下这是要?”

      “朕自然要为你出头,严惩凶手。”

      谢罗依抽抽嘴角,一字一句思索着道:“陛下您看啊,臣女都已经没事了,这件事不如就大事化小小事化无,如何?”

      “不如何。”澹台上寻也勾了勾唇,“你是个聪明人,不用朕提点你其中厉害了吧。”

      她看了一眼可怜兮兮的谢琦玉,哭得那是我见犹怜啊。心中不忍,垂死挣扎道:“臣女觉得害臣女的不止她一人。”

      “哦?还有谁?”澹台上寻饶有兴趣地问。

      谢罗依道:“谢府的二小姐谢飞羽、谢府的当家主母,还有如今临川王府的妾室荔枝。”

      澹台上寻眯着眼:“这么说你是不信朕喽?”

      谢罗依道:“臣女不敢。只是臣女知道谢琦玉从小就四肢发达头脑简单,这件事与她无关,就算有关也一定是她被有心之人利用了。她罪不至死,陛下要惩戒的话从幕后之人入手更佳。”

      “你这是在教朕做事吗?还是在质疑朕的决断、虞信卫的办事能力?”澹台上寻动怒了,帝王一怒,谢琦玉吓得浑身颤抖,谢罗依却镇定地看着他,藏在衣袖中的手紧张得全是汗。

      “臣女是在就事论事。”她挺直了腰板,神色坚定,输人不输气,自己可不能先垮掉,虽然她对特务机构虞信卫十分不齿。

      空气降到了冰点,谢罗依道:“陛下既然要还臣女一个公道,不如彻查她们,取得证据后再施刑罚才可服众。”

      澹台上寻移开目光,谢罗依那双咄咄逼人的眸子实在不可爱,他看着哭花了妆的谢琦玉,心中觉得一丝丝可惜,可惜了这个小美人啊。

      “朕给你们一个恩典,谢琦玉一死,其他人朕就不追究了。毕竟她们都是你的亲人。”

      “陛下!”谢罗依头皮发麻,“臣女可以保证……”

      “她必须得死!”澹台上寻转头盯着她,粗暴地打断了她的话。他的耐心已到了极点,“朕最后一次提醒你,她听到了我们的话,你觉得她还能活着出去吗?”

      谢琦玉呜呜地哭喊着,拼命摇头表示自己什么都没听到,什么都不知道。

      谢罗依悲哀地闭了闭眼:“可是她是臣女父亲最疼爱的女儿啊!”

      “那又如何。”澹台上寻指着谢琦玉怒道,“你难道觉得谢运会为这个大逆不道的女儿忤逆朕吗?还是你觉得在朕的一再纵容下你已经可以胆大妄为到要抗旨不遵了?”

      “臣女不敢。”她垂着头无话可说。

      澹台上寻余怒未消,拂袖背过身去:“宇文辞,把匕首给她。”

      谢罗依惊恐地盯着宇文辞奉上的匕首,震惊得望着澹台上寻的背影半天说不出话来,如果一开始还不能确定澹台上寻的动机,现在她完全可以肯定了,澹台上寻要她亲手杀死谢琦玉,就是为了要她表明自己的忠诚。

      如果一个人连伤害自己的人都不敢动手,何来勇气面对未来的血雨腥风?

      如果一个人为了一个算不上家人的人不愿听命于他,他为何要相信这个人将来可以全心全意帮他对付自己的夫君?

      没有了忠诚,她的命就如同蝼蚁,随时可以踩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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