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吻星光

　　《偷吻星光》
　　甜桃/文 晋江文学城首发

　　新学期刚开学，离着老远就能看见烟雨中站在教学楼门口的教导主任，板着张脸，眼睛瞪得跟鹰似得，直勾勾地盯着路过的每个学生，从上到下检查个遍。

　　雾气蒙蒙，整栋高楼都笼罩在阴云下面，气氛压抑。
　　空气冰凉湿润，潮湿中有泥泞草地的气息。
　　远处的云烟波澜壮阔，乌云黑压了过来。

　　黎瑶甩了甩发烫的手机，刚开着车被人从山坡上狙了下来，一枪爆了三级头，团灭。
　　于是，举报对方开挂的动作一气呵成。

　　她没着急着去教室，反而是在篮球场的台阶上坐着，纤细的小腿荡在空中晃来晃去。
　　吊儿郎当地嚼着口香糖，她眼皮子懒懒一抬，吹了个粉色的泡泡出来。
　　鼻息间都是很淡的香甜味道。

　　路上的学生神色匆匆，生怕踩着铃声去上课。

　　“陈有生什么开车技术。”黎瑶退了游戏，电量不足的提示跳了出来，她嘀咕了句。
　　语气稍微不耐，“撒把米，鸡开的都比他好。”

　　“瑶姐别气，我今天没带手机，不然我带你了。”旁边的男生点头哈腰，动作娴熟地递了根烟。
　　黎瑶嚼口香糖的动作一顿，拍了拍男生脑袋：“说了几次，我不会抽烟。”
　　男生讪讪一笑，烟放回兜里：“一个假期过去，还没学会呢。”

　　黎瑶“嘶”了一声，男生立刻闭嘴。

　　百城一中的黎瑶是出了名的不能惹。
　　但有两件事，她怎么都学不会。
　　一是抽烟，二是喝酒。

　　沾了点烟酒味道，她就呕吐不止。
　　像过敏了似得。

　　预备铃响了第三遍，余音还在回荡，黎瑶才懒洋洋地跳下来，手机顺势滑进裤兜里。
　　假期刚烫的卷发披散着，连发丝卷翘的弧度都略显精致，顺滑柔软。
　　侧过身，她眉眼微抬，漂亮的唇角勾起来：“走吧。”

　　这一幕侧颜简直逆天。
　　男生看呆了好一会，才踉跄地跟着跳下来。

　　黎瑶生得好看，可惜是百城一中的霸王花，只可远观。简而言之就是谁靠近谁倒霉。
　　每学期隔壁职高来告白的男生能从东门排到西门，但每回都是大摇大摆地进来，被人抬着出去。

　　“现在过去？”男生声音颤抖着提高了几度。
　　年级主任就在门口抓迟到和仪表，现在过去不是自寻死路，找死吗。
　　“瑶姐，要不我们再等等？”

　　黎瑶垂下眼睫：不等。”
　　漫不经心地抬了抬眼：“要的就是现在过去。”
　　她说完，已经抬起步伐迈了几个水坑。

　　视线隔着，黎瑶和年级主任遥遥相望。
　　离老远就看到年级主任眉头一皱，表情难看。
　　头疼这两个字就差刻在主任脑门上。

　　“站住。”
　　黎瑶一顿，笑：“主任，这么早，巧啊。”

　　地砖一串的水渍，和鞋底的声音摩擦着，吱吱哇哇的，让人听起来就不是很舒服。

　　旁边的学生一看是黎瑶，哪敢凑热闹。
　　“头发怎么回事？第一天就迟到？”年级主任的眉头拧成了“川”字，厌恶的情绪从厚重的眼镜片里透出来，嘴角下垂：“不知道今天检查仪容仪表吗？”

　　黎瑶不甚在意地笑笑：“刚烫的。”
　　“扎起来。”主任呵斥道。再往门外看，就没有比黎瑶来得更晚的，“叫你们班主任下来领你。”

　　黎瑶撇撇嘴，扎了个高马尾。
　　利落清爽，比刚才倒是添了些清纯。

　　班主任唐德是个三十岁的中年男人，听说最近在拍校领导的马屁，眼看着新学期就能升职加薪，可惜偏偏是黎瑶的班主任。
　　一看见她站在主任面前，唐德脸色瞬间难看。

　　“主任。”唐德硬是堆起来笑容，看着比哭还难看。

　　刚见面。
　　黎瑶眉骨微抬，笑着：“老唐，记得给我爸打电话。我又被请家长了，麻烦他老人家抽空来一趟。”

　　“第一天就给我找事。”唐德手里的书本拍在黎瑶光洁的额头，“给我去班级门口罚站。”
　　紧接着，他又连声给主任道了歉才算完。

　　早自习刚开始，黎瑶还在门口站着。
　　她倚靠后面的窗台，时不时朝着外面看会。
　　还没收回视线，肩膀被人拍了下。

　　扭头一看，黎瑶饶有兴趣：“来这么晚？”
　　“这已经算早了。”薛甜满头大汗，喘着粗气，“年级主任还在门口站着呢，她也不嫌累。”

　　“被抓了？”黎瑶瞥了几眼。
　　薛甜怼怼她肩膀：“你不也被抓了么。”

　　噗嗤一声。
　　两人相视一笑。

　　停顿了会。
　　薛甜突然说：“你来的时候看到那个男生了没？唐老鸭办公室门口那个，高高瘦瘦，还挺好看的。”
　　“什么男生？”黎瑶伸了个懒腰，不屑地撇撇嘴：“我对男生可没什么兴趣，外表再好看，内里还不都是一个样，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话音刚落。
　　走廊拐角就看见两个人影。

　　薛甜拽拽她的衣角：“喏，来了。”
　　黎瑶淡淡地瞥了一眼，然后怔住。

　　老唐后面，跟了个男生。
　　个头很高挑，肩膀微微有些宽。
　　他抿着唇，神情淡漠。

　　没穿校服，大概是第一天入学。黑色的棉质衬衫套在他身上，松垮却更显瘦削。
　　面容清隽俊秀，但看起来却有些闷。

　　像是察觉到什么似的，男生微一抬眸，眼眸漆黑。
　　和黎瑶的视线撞了个正着。
　　稍一顿，他很快就收回。

　　真香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
　　心跳突然漏了拍，像是从高处踩空跌重。

　　黎瑶挪不开视线。
　　她也没想挪。

　　八月的天，即便是下了雨，也是热且浮躁。
　　走廊里拖过地，残留了一串的水渍。
　　空气都是沉闷的。

　　懒懒散散地倚靠着窗台。
　　指腹有一搭没一搭地轻敲着台面。
　　黎瑶视线落进教室，看着讲台上的少年。

　　他看着沉闷，却并不拘谨。
　　与周围格格不入。

　　老唐的声音洪亮，门开着，整个走廊都是他的动静。

　　“这是我们班新来的转学生，从省直高中转学过来的，学习成绩很不错。”
　　老唐一顿，给了男生一个眼神，示意他自我介绍。

　　男生好看的眉眼微抬，像是聚着星光。
　　薄唇微抿，沉默内敛。充满了干净禁.欲的气息。
　　但眉眼间仍有很淡的戾气，像是蛰伏的野兽。

　　“林叶星。”
　　声音很好听，很磁。微微带了些沙哑。
　　眼眸微垂，他没再多说一句。

　　“你们多跟林同学学习着点，别一天正事不干就知道捣乱。”
　　老唐随手指了个位置：“你就坐那吧，有什么事去办公室找我。”
　　“其他人，赶紧准备上自习。”

　　门外的黎瑶跟着勾了勾唇角。
　　林叶星。
　　啧，名字还蛮好听的。

　　“你们两个，早自习就在这给我站着。什么时候知道错了，什么时候回去。”老唐一出门就看见浑不在意的黎瑶和旁边摆弄衣角的薛甜，眉头登时就皱起来。

　　黎瑶懒洋洋地点头：“行。”
　　从她的位置，刚好能看到林叶星的座位。
　　尽收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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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跟你说半天话。”
　　薛甜的声音突然放大了数倍在黎瑶耳边出现。
　　“咳，什么？”黎瑶摸摸鼻尖，眼眸微眨，“你再说一遍。”

　　“我说你是不是在看那个转学生？”薛甜眉飞色舞，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黎瑶嘴硬：“没啊。我在看他后面的。”
　　“姚广？”薛甜撇撇嘴，“那个书呆子有什么好看的。”

　　“你不懂欣赏。”黎瑶说了句，正巧看见林叶星和姚广的目光都看了过来。
　　眼眸轻眨，她故意勾了勾唇角，手一抬，朝着那个方向来了个飞吻。

　　林叶星没什么反应，淡然地收回了视线。
　　神情冷漠，稀薄的光线漏进来，他脸颊白皙。

　　倒是姚广，还算白嫩的脸颊突然爆红，红到了耳朵根。这还不算，身体使了劲地向后靠，像是要避开黎瑶的目光，还从桌上拿起书本挡着。

　　薛甜直摇头：“啧啧啧，看看给孩子都逼成什么样了。”
　　“他不懂欣赏。”黎瑶散漫地来了句。视线一直没离开林叶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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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午有节体育课。
　　黎瑶和薛甜刚从超市里买了饮料出来。
　　路过篮球场，薛甜的话题还在林叶星的身上。

　　“据说这位转学生没女朋友。”薛甜说道，“也有人说他是在省直惹了事，所以不得已才转校的。”

　　橙汁的酸甜还没在口中化开，黎瑶眉骨微抬。没说话。

　　耳边突然有股劲风。
　　等到黎瑶反应过来的时候，球已经贴得很近。
　　她下意识就闭了眼。

　　想象中的疼痛没来。
　　睁开眼，就见瘦高的背影挡在了她前面。
　　黑色的棉质短袖，吹过来的风都是清冽的味道。

　　他细碎的发被风吹得晃了晃。
　　背脊瘦削挺拔，肩膀微微抬起。

　　些许的光线被遮盖住。
　　黎瑶微微一怔。

　　“没事吧？”
　　球场的其他人赶忙过来。
　　黎瑶镇定地摇头：“没事。”

　　扔球的男生一看差点砸中黎瑶，心都跟着哆嗦。
　　冲着林叶星赶忙道谢：“兄弟，谢了啊！”

　　“下次注意点。”林叶星也没说别的，接住了篮球在手里打了个转。
　　他踮起脚轻轻一投，球进了篮筐。
　　标准的三分。

　　整个过程，林叶星没看黎瑶一眼。

　　他要走。

　　“等等。”
　　黎瑶喊住他。

　　林叶星转过身。
　　视线微垂，神色清淡：“怎么？”

　　她慢慢靠近。
　　直到走到了林叶星面前。
　　他比她高一些。

　　黎瑶笑得散漫，突然伸出手臂揽住了他。
　　用力地往下一带，踮起脚。
　　薄唇轻碰上去。

　　虽然只有短短的一瞬间。
　　但还是惊呆了在场的所有人。

　　他的唇柔软微凉，带着好闻的清冽味道。
　　像是他的人，冷漠疏离。
　　黎瑶拉开了些距离，笑着看向林叶星的黑眸：“感谢吻。”

　　林叶星微怔。
　　好看的眉蹙了蹙。
　　眉眼一片冷清。

　　不等他推开，黎瑶自己爽利地松开了手。

　　远处，姚广还在声情并茂地控诉着黎瑶今早对他的骚.扰。
　　而近处的薛甜惊得手里的饮料都摔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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