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老郭,要媳妇不要
世人都说傀儡没思想没情感的,一举一动皆须依赖于人,那么,注入灵魂的傀儡呢?
世间最有名的傀儡师门下有一徒儿,名为元一,他无父无母,仅师父一人陪在身边。
大概是他十五岁那年吧,元一奉师命下山寻一个人,带回‘何山’。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遇见了也就知道了,再多的,师父便不再说了。
而郭茯——来自郭将军府。说起郭将军府,哪个不是铮铮铁骨的七尺男儿,偏生到了郭茯这,便是个例外。
郭母在怀他的时候,正随着郭父行军打仗,要不是后来劳累过度晕倒在帐外,怕是还不知道这小子的到来。也是那时的边疆苦寒,没有进任何补品,造就了郭茯弱不禁风的身姿,那盈盈一握的腰身更是怎么也吃不胖的。就连伤了身子的郭母也被打发回来,安心养身子。虽然郭茯身娇体弱,但那性子却是照皮不误。
那日,郭茯照旧爬墙去隔壁书院听书,听得正入迷呢,忽而看见墙角处蹲着一个与自己差不多大的小孩,蓬头垢面的看不出男女。
似乎视线过于灼热,他一下子就发现了郭茯,手微不可见的动了动,郭茯便不可控制的落在他脚边,甚是神奇。郭茯难掩疼痛,又甚是惊奇:“诶~你这是什么巫术!”他没说话,只是睁着大眼睛看着郭茯。
郭茯看到他的嘴唇干的开裂,心生一计。郭茯立即跑开,过了会,拿着水和一碗热腾腾的面站在他面前,问道:“可想吃?”他舔着嘴,摇摇头,可眼睛还是直勾勾的盯着冒着热气的面条。郭茯笑嘻嘻的提出条件:“你只需教我你那厉害的巫术,这些都是你的,可好?”元一迟疑了,但最终还是点了头。
见他答应,郭茯立刻将水伸过去:“来,先喝点水。”他润了润嗓子,终于能开口说话:“我叫元一。”说完便伸手接过面条解决肚子。
后来问他:为何提出条件他就愿意接受了?还记得他的回答是:师父说过,我想要的东西可以用钱换,两不相欠即可,如今我的钱被抢了,大约是可以用其他东西换的。
毕竟是要教郭茯巫术的,他自然是不能让元一露宿街头的,到了府里,洗漱一番后换上了洁净的衣物,竟也是个白净的人儿。
郭茯的父亲在外保家护国,家里由他母亲打理着,自家儿子领回一个陌生人,她自是要过问的。
一问之下才知这十五岁小儿竟然是大名鼎鼎的元原大师唯一的徒弟,不仅好吃好喝的供着,还尊敬的称其为大师。
“元一,快来,府里没有空置的房屋了,你且先与我住一屋,小夕,将这些整理起来吧。” “少爷?空置的房间。。。。。。”“对对,空置的房间会有的!小夕,你先帮元一将行李先整理起来吧。”一边说着,一边朝丫鬟挤眉弄眼,着实好笑。
元一掩下眼中的笑意拿过行李:“还是我自己来吧,别劳烦小夕姐姐了。”元一向前走两步,发觉郭茯没跟上来,转头竟也绷不住笑了:“不来帮我?”元一知道郭茯的意思,无非是怕自己跑了,如今是想时时刻刻盯着自己罢了,不过,自己也没想着跑,毕竟答应了就一定会做到。“诶!来了来了。”自觉计谋得逞,郭茯的欢喜都溢于言表,也顾不上奔向元一时被弄倒的凳子。
小夕在身后着急自己少爷是否可着碰着,可看郭茯那股欣喜异常的劲,只得先扶起歪倒一旁的凳子,再去寻药膏了。
郭茯拉着元一叽叽喳喳聊了一下午,到了晚膳时间,郭茯照常去母亲屋里吃。
因而平常兄长和父亲都不在府中,平常冷清且不说,就连吃饭的时候,也不许发出一丁点声音。今天带上元一一起去,有些特别,不仅母亲主动开口与元一谈话,还不时的转头看向郭茯:“你看看人家”。郭茯表示:宝宝心里苦,宝宝不说。整个晚膳用下来,郭母与郭茯的唯一交流便是:“你看看人家。”元一依旧浅笑着,一切礼数尽而周到。
郭母看着两个孩子用得差不多了,便让郭茯带着元一熟悉熟悉郭府。元一起身,还未做动作,郭茯已来到他身边,拉着他离开了,只留下一句:“孩儿这就去。”郭母一脸讶然,还不曾见郭茯对谁如此上心过。
说是让郭茯带着元一熟悉熟悉郭茯,倒不如说是郭茯给元一一人开的故事大会。郭茯带着元一往后花园方向走去,边走还边解释说:“诺,你看这个,这可不是普通的石头,听我娘说,我三岁的时候经过这里跌了一跤,我这脑门生生的磕了上去,竟是一点伤都不曾有。
后来啊我娘托人询问,说是这石头是我前世母亲,今生来护我的,你说神不神奇。”
“若她真是你前世的母亲,你又该如何?”元一问的一脸认真,郭茯也不得不直视他的眼睛,看到他和父亲一样专注的眼神,似乎黑夜中的池塘倒映着星辰。“哈,还能怎么办?总归叫了它这么多年的娘。”郭茯侧过头,打着哈哈。元一恍然,轻声笑道:“那倒也是,一日叫娘,那便是生生世世都为娘了。”这话说罢,一边寂静,氛围也是奇怪的紧。
“少爷!少爷!留步啊!少爷!”池塘对面传来小夕的叫喊。两人齐齐转过头,望向对面,眼中均是疑惑的神情。
小夕远远观望,一时间呆着,竟也将对面的两人,看错成一对璧人。小夕急忙晃晃脑袋,朝郭茯跑去。
小夕来到郭茯面前,朝元一行过礼,便转身向郭茯回话:“回少爷,老爷寄来书信,夫人看后,只留下一封书信,便收好行李离开了。”一边说着一边取出信封递给郭茯。
郭茯接过:“这么匆忙?可有说所谓何事?”小夕也是一脸疑惑:“不曾。”郭茯打开信封,信上很简洁的一句话:明日起你便随元一大师游玩些时日,不可待在府中,勿念。
“额。。。游玩些时日是多久?不可待在府中又是什么意思?”虽然奇怪,不过,正合我心意。控制住情绪,换上可怜巴巴的表情,伸手递过信封:“元一,只能麻烦你了。”
对于才认识一天的男孩纸,元一表示臣妾做不到啊?“咳咳,那个,你跟着我衣食住行可能略有欠缺。”元一微低着头,蹙着眉头,为难道。
小夕弱弱的举手:“少爷,这些是夫人留给你的。”郭茯眼冒精光,得意的目光在元一和小夕手中的银票上来来回回:“这下不用愁了。”
天色越来越暗,显得月光更加的洁白无暇,郭茯不停翻动的身姿,元一听着越发的睡不着,他知道郭茯很兴奋,但不理解他的兴奋。
终于,当郭茯渐渐安静,发出沉稳的呼吸声,元一也缓缓进入梦乡,朦胧间似乎看见师父缓缓转头,对他笑着。
第二天,郭茯和元一起了一个大早,早早的吃过早饭,早早的和小夕她们道别,早早的踏上路程。
一路上,郭茯尽显少爷本质,拉着元一吃香的喝辣的,这大摇大摆的姿态,不被贼惦记都天理不容。
这不,某个清晨,郭茯拉着元一出门逛集市,路过一家门店,觉着人家门口悬着的木荷花别样的精致脱俗,便求店家取下。
这时,不远处传来糖葫芦的吆喝声:“糖葫芦,一文钱四个!嘿嘿!!”一声声的吆喝声直击郭茯的心灵,叔可忍婶不可忍!
“元一,我去给你买糖葫芦,你拿了荷花过来找我。”郭茯的声音被拉长,元一无奈的摇了摇头,转身随着店家进入店中。
可等他出来时,再不见郭茯的踪影。“郭茯...郭茯?”无人应答,元一一番寻找,无果,最后只好询问路边的摊贩:“大爷,你刚刚可见过一位身着玄色外裳的少年买糖葫芦?嗯~笑起来很温暖,比我瘦小一些的。”“少年没看到,不过,我倒是看到吆喝‘糖葫芦,一文钱四个!嘿嘿!!’的大爷。”“那,他现在何处?”
想着那大爷或许有印象,元一的脚步便像生了风似的。
终于顺着摊贩的指引,大老远的就听见大爷的吆喝声。顺着声音寻去,终于找到了大爷:“大爷,可曾见过一位少年,笑起来很温暖,丹凤眼,眼尾上方有一颗痣。”“声音特清脆的?”“对,和我差不多的身材。”“有啊,只不过他的兄弟来寻他,说是有急事,呐,往北边的山坡上走了。”大爷才举起手往山上一指,只听元一行礼道谢,话音还未落,就看见元一往山上奔去。
“郭茯!郭茯!你在哪里!”元一的声音一声又一声的传来,还是不见郭茯回应,元一想起傀儡术中的追踪术可用,只是极耗心神。
可是,眼看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人的影子都见不着,回应他的是上空中传来的几声鸟叫,终于还是使出傀儡术,找寻郭芙的行踪。
一个满脸络腮胡的大汉搓着手掌,笑呵呵的看着郭茯:“嘿,小哥,实话和你说,大哥要的银子不多,你只要乖乖交出,大哥保管你舒舒服服的。”郭茯一脸的苦笑“大叔,你看我这样像是富人家吗?我只是一个只买得起冰糖葫芦的人。”
大汉渐渐变得不耐烦:“别废话!老子已经跟了你好几天了,你赶紧把银子给我拿出来!”
“大哥,他家里肯定有更多的银子,写信,叫他写信。”站在一旁的白面书生开了口,“不拿银子来,就撕票!”
这时,门外一抹气息悄然而至,郭茯面对着窗户一眼就看到了那抹身影,但依旧颤抖着声音求饶:“大叔,不!大哥,我呢,确实有点小财,那些都可以给你,毕竟它没有命重要啊。但是吧,按你们刚才说的,你们也跟着我很多天了,应该知道我还有一个同伴吧,他是我哥,银子可都在他身上呢。”
“你可别唬我们,你在我们手上还怕拿不着银子吗?”白面书生继续出着主意,“大哥,你先去休息,这边我来。”“我看还是都留着吧,至少输的不是太难看。”话音刚落,白面书生正疑惑哪来的声音,可未来得及转头,就被人从后头给踹了老远。
“诶呦!哪个缺德的孙子!”他才扶着腰站起来,脖子直接被砍了一记手刀,顿时不省人事。“你就是这小子的哥吧,还真是说什么来什么,哈哈!快快交出钱财,我且饶你们一命。”元一乖乖的掏出银票:“银子没有,票子倒是有一堆,你过来拿。”
大汉看着眼前的一沓银票,眼睛都看直了,立刻笑嘻嘻的引上前:“好说好说,还是你这乖娃子懂事。”大汉越走越近,元一忽然摇晃着银票,口中呢喃着什么,只见刚刚还激动不已的大汉忽然安静,不仅如此,大汉还改变方向,一把抓起那白面书生朝山下走去。
元一最后一个咒语落下,在郭茯惊讶的眼神中解开郭茯身上的束缚。得到自由的郭茯立刻跑出去看了看大汉离开的方向,转头问:“他怎么了?”元一走上前,拍了拍郭茯身上的灰:“傀儡术的一种罢了,他们会自己下山报官自首的,我们也赶紧下山吧。”看着元一有些发白的唇瓣,没有再多问:“好。”
经此一事,元一有些后怕,自己刚使用了傀儡术,已是元气大伤,如果这时候郭茯再出点什么事情,怕是没办法护他周全。一番思量,决定将郭茯交待给师傅——元原。
郭茯不免有些着急,忙拉住他:“你的巫术还没教与我呢,可不许耍赖!”“元原的术法可比我厉害多了,你放心的跟着他。”元一拿出一个傀儡,一脸的严谨:“呐,这可是我的本命傀儡,它会带你去找元原的。不过,你可得保护好
它,不许弃它于不顾,不许欺负它,不
许。。。。。。”
“知道了,啰嗦。”郭茯一把抢过元一怀里的傀儡。最后,郭茯去找元原,而元一继续找他要找的那个人。这个傀儡倒也是神奇,竟然会说话,一路指引着郭茯,就这样,郭茯带着傀儡找到了元原大师。
元原大师见到郭茯长叹一口气,他虽不解,但依然作揖行礼,元原大师竟是知道他的来历一般,不问缘由带郭茯住下。
除了初时见郭茯时的哀叹,后来他们相处得倒还算融洽,元原大师不但教郭茯傀儡术,更将排兵布阵之术教了个遍,郭茯也从一开始的艰辛到现在的轻松运用,只是他似乎越发的想念元一了。
元一,竟也去了三年之久。“郭茯,今天你就别下山捡柴火了,陪我喝会茶。”元原大师侧躺在梨树旁,轻抚落在身侧的梨花。“是何缘故?”郭茯疑惑,三年来,去悬崖底下捡柴火是每日的功课,就是刚来时吃不得那徒手上山、下山的苦,也会被元原施法遣去干活,如今这般倒是头一回。
元原眯着眼:“元一传来的消息,想听吗?”只见郭茯拿笔的手一顿,继续起笔,仿若刚才顿笔的不是他:“元原,你这话说了这么些年,该换了。”“没意思,就不见得你求我一次。”元原起身,向门外走去:“算算时刻,他们快到了。”
“嗯。”想着元一这些年的来信,初时还会交代自己的所见所闻或是互相问好,讨论术法;后来,自元一捉小贼,误入余府,遇见余府小姐——余姚,信中便满满都是那余府小姐,只末尾问个好。想着元一与那余府小姐的相遇、相守,这笔终究还是下不去,只见树上梨花未画,空无一片。
待郭茯到门口时,元一已经走了,只见元原手中抱着一个嗷嗷待哺的婴孩。郭茯上前一步:“他们?”
“走了。”元原轻轻摇晃着脑袋:“余府不知得罪了谁,一介文官竟被打发去北疆边境驻守,府中更是人走财空,元一他,陪着余姚去北疆了。”说着,将手中婴孩交给郭芙:“边疆苦寒,带着这小娃娃终归是不方便,你瞧瞧
吧。”
郭茯呆愣的低头,看着手中软绵绵的一团:“这,就是元一的孩子?”“嗯,我捡到元一时也不过这么小,果真是岁月不等人呐。”郭茯看着元原离去的身影,又低头看了看软软糯糯的一团,紧蹙着眉头,不知在想什么。
七年后
“师父,这有鱼,闵之想吃鱼!”一个小娃娃抱着郭茯的手臂撒着娇,一时兴奋忘了郭茯正给她缝补着衣物,手中的针扎破手指,指尖的血珠立刻滚落。
郭茯不在意的拂去血珠,继续缝补衣物:“闵之先睡会,一会鱼自己烤好了,师父叫你。”“嗯嗯。”闻言,闵之抱着郭茯的手松开,枕着郭茯的腿进入梦乡,嘴里喃着:“师父,鱼..”郭茯看着闵之入睡,停下手中的活,手中施法,清泉中的鱼立刻跃出水面。郭茯细细查看,选了一条较为活泼的鱼,指尖微动,连水带鱼悬在半空跟在身后。郭茯起身,抱着熟睡的闵之回了房。
“小丫头又睡着了?”在膳房里准备吃食的元原抬头看了眼提着鱼进来郭芙,没发现郭茯身后的“小尾巴”,又低头继续动手操作着,“这小丫头啊,也就跟着你消停些。”
“嗯,闵之想吃鱼,你去休息,今天我来烧菜。”元原稍作停顿,让出位置:“你父母来信了,说是前些日子又为你寻了门亲事..”郭茯抬头,瞥了眼元原:“知道写信给我已是无用,还劳烦您来当说客。”手下动作继续。
元原走至郭茯面前:“哎,话可不是这么说,毕竟你也二十有五了,郭父郭母也是担心你迟迟未成家,你..别因为闵之耽误了自己啊!”元原擦了擦手向屋外走去,留下郭茯一人发愣。
夜晚,郭茯看着身边小小的一团,陷入沉思。闵之看着师父一脸严肃的发呆,不由得伸手 揉揉郭茯的脸:“师傅,笑笑。”闵之怕师父不知道怎么笑,立刻演示:“师父,像闵之这样,露出牙齿。”
郭茯一把将闵之搂入怀中:“闵之,师父给你找个师娘怎么样?”“师娘?”闵之一脸疑惑,抬头看着郭茯。郭茯也低头笑看着闵之:“对啊,师娘。到时候啊,师娘可以和师付一起照顾闵之,一起陪闵之玩,还可以把咱的小闵之打扮的漂漂亮亮的。”
闵之低头埋进师傅怀里,小手不安分的扣着师父:“可是闵之只想要师傅和爷爷一起。”“闵之乖,咱们后日就去郭婆婆那住几日。”闵之愁着小小的眉头,一脸的不高兴,可孩子终归是孩子,再不高兴,闭上眼睛,便睡着了。
第二日,大家还在吃午饭时,便收到了边疆传来的信。当年,元一的老丈人在朝中不知惹了谁的眼,竟使得当今圣上将他一介文官派遣边疆镇守,好在元一得元原真传,凭得一身本事,在一次又一次大大小小的战争中,使余府一家在边疆建立威信。
但敌人可挡,内奸难防。在这次的战役中,朝廷没有及时补充粮食,送去的信件也石沉大海,粮食如今最多撑三个月,军中千万将士人心惶惶。元一可保自己,可保余府上下,可保千万将士,但老百姓们无辜。故,不得不请郭茯帮忙。
郭茯思虑片刻,望向元原:“元原,我..”元原吃饭的动作不曾停下:“你且去吧,闵之你也无需担心。”郭茯点头,起身走向闵之,将闵之抱起:“闵之,师父有事下山些时日,你可得好好听爷爷的话。”闵之摸摸郭茯的脸:“那师父得早点回来,闵之等你。”“嗯,师父从不骗闵之的,来,闵之吃饭。”
这顿饭吃的,让人记忆深刻。郭茯牵着闵之走到门口,松开手:“快跟爷爷回去吧。”“师父,你早点回来,闵之想你。”转身,牵上元原的手:“闵之会乖的,师父你去吧。”元原担忧的提醒着:“万事小心,傀儡千万不能离身。”郭茯点点头,立刻运功离开。
郭府。
“他余家如今功高盖主,现如今圣上是不想让余府一家回来的,既如此,又怎会送去粮食?”“可..”郭母拉住郭芙的手:“你无需多言,这个令牌可调动郭家军,你去吧。我们在家等你好消息。”郭母将调令往郭芙手中一放,别过头,不再看他。郭芙看着手中的令牌,五指霎时收紧,薄唇轻启:“娘,您照顾好身子。”
当郭茯来到边疆找到元一时,元一往郭茯身后看了看。郭茯只道:“闵之和元原。。在家等你呢。”元一眼中闪过悔意,立刻消失殆尽:“我先带你去休息吧。”“不用,咱们速战速决。”闵之还在家里等我呢。元一迟疑,似乎想从郭茯面上看出什么,可是什么也没有,摇摇头,最后回道:“也罢。”
郭茯认真的听着与元一分析现下的局势,听出元一的意思,先解决外患,且速战速决,毕竟粮草不容许他们拖太久。
“不必,皇帝既然识人不清,那这皇位不坐也罢。你且带些兵力速速回去,我郭家兵已经为你开好道了,你只安心回朝主持一切事宜,届时郭家兵自然会与你会合。”
“可是..”元一还在犹豫。元一的犹豫忽然就惹恼了郭茯:“你就算不为自己想,不为手下将士想,你总该想想闵之吧!她想要爹娘陪在身旁啊!她嘴上不说,但我好歹养了她这么些年,怎会不知?只是这孩子乖,不愿他人操心罢了。”
郭茯将图纸一合:“你将这江山拿下吧,其他的你也不必多虑,元原可没有废徒弟。”话毕,郭茯率先离开,只留下元一一人在账中思虑。
当晚,元一招来所有将士说明原因,要走便走,要留,就随他一起改朝换代!霎时间,密密麻麻的人群中只剩下一片寂静,没有一个人愿意离开。是啊,朝廷置他们于不顾,着实让他们心寒。如此,元一就带走了一大半的将士,只余下燕右副将及十万将士等待指挥。
元一一走,郭芙就开始点兵布阵。到底只有十万将士,加上敌方易守难攻的地势,留下来抵御外敌的将士都抱着必死的心态,何况,他郭茯只是郭小公子,战场都未必上过。
他们不知,郭茯乃元原小徒弟。
郭茯观察布阵图,眉头紧锁。敌方地势险峻,易守难攻,想要一举歼灭,须得引蛇入瓮。
“报!!!将军,郭公子率十万将士连退二十里。”
“报!!!将军,郭公子率十万将士连退五十里。”
“报!!!将军,郭公子率十万将士连退七十里。”
整整三个月,元一听着前线传来的消息,心里五味陈酿,不禁握紧双手,咬牙瞪大了双眸:郭茯!元一决心大胜,连夜赶路进京,大破城门。
那一夜,宫里宫外,灯火通明。
粮食早已不够,城内村民供给的也撑不了多久。郭茯看着敌军慢慢逼近,心中的石头终于落地,是了,引君入瓮。接着立刻指挥着将士们按原计划对敌军进行围剿,而他,也要去做最关键的一环。
郭茯召来燕右副将:“将士们都服下药丸了吗?”燕右副将点头:“嗯,只待一声令下。”虽然疑惑这个郭公子的行为,但是,听从命令是目前最好的选择。
郭茯系上披风,拿出元一给他的傀儡:“这个娃娃是你们将军的,你代我给他吧。如果..天亮前我没有回来,你们三日后会寻到一个娃娃,帮我,交给元一,请他转交给闵之。接下来,就辛苦你了。”
交代好这些,郭茯消失在夜色中,只火把上的光印在燕右副将的眼中,回想着郭茯的交代他拿到娃娃后原地待命,届时,援兵自会赶到。
郭茯曾从书中看过:以自身为媒介,练就傀儡,服以瘴毒,精血为引,意念控之,可致方圆三十里地均无活物。
郭茯在完成法术后,终于松了一口气,恍惚间见到闵之伸出双手,还是那软糯的声音:“师父,抱抱。”
郭茯伸出手去接时,想起闵之见到山脚一家三口时眼中黯淡无光的样子;想起闵之在河边偷偷用树枝画了又擦的泥沙;想起闵之呢喃着爹、娘的样子;想起......“闵之,师父将你爹、娘,送回去了。师父..没有骗你。”郭茯渐渐的化作点点星光,在空中沉浮着。
直至三日后,点点星光慢慢凝聚成傀儡,出现在燕右副将营内,将士们也等到了曙光。
元一登基为帝,立国号为“懿”。
外人只道郭家作为开国功臣,为当今圣上打下江山,只有那十万将士明白,当他们去清理战场时的血腥场面。没人知道郭茯是怎么做到的,只知道,从此没了郭小公子的身影,或许还活着吧。
元一忙好一切事宜,接回闵之,封号“和黛公主”。
见到爹、娘的那一刻,闵之开心极了、可是在知道要离开从小生活的地方时,闵之发愁了:“我想和爹、娘在一起,但是师父回来会找不到我的。”
元一的眼睛微微泛红,拿出郭茯交代的傀儡:“呐,这个呀,就是闵之的师父给的,他说闵之可乖啦,等他回来就去接你。”
闵之接过傀儡,抱在手中,看向元原:“爷爷,师父说会来接我们的,我们一起去吧。”
元原蹲下,擦了擦傀儡的脸,眼睛自始至终都在傀儡身上:“爷爷在家里等你师父回来,闵之可要好好照顾自己,不然你师父..该心疼了。”
听到元原要留在这山上,闵之心中不免有些失落:“爷爷,闵之不在你身边,你一定要乖乖的,不然师父回来又该说你了。”
元一看着苍老许多的元原,不忍心道:“师父,要不,还是一起下山吧,闵之也离不开你的。”
元原摆摆手,回了房间,那身影,是元一在元原身上从没见过的孤寂。
闵之如愿以偿的和父皇母后生活在一起,脸上的笑容永远都是甜甜的,只是手里的傀儡总是紧紧地攥着。
刚开始的等待,也变成了埋怨:师父你不会骗我的,可是,你怎么还没来找闵之,闵之想你。
这些话她也不敢对谁说,特别是父皇,一提起师父,父皇眼睛就泛红。这几年也经常去找爷爷和郭婆婆玩,他们虽然还是像往常一样对她,可总感觉哪里不对劲,看她的眼神也有些空洞,似乎透过她在看谁。
就这样,年复一年,没有郭茯,日子也没有什么不同,只是偶尔还会想想那说话不算数的师父。
“冬凝,昨儿个我听春华讲,云烟殿旁的枫叶火红火红的,美得惊艳,你带我去瞧瞧罢。”若真的像春华说的那般,等师父回来,一定会喜欢的。
冬凝小心扶着闵之:“殿下慢些,小心石子。”
那似燃烧的火焰般的枫树,与蔚蓝蔚蓝的天空溶于一休,交相辉映,异常美丽。闵之看到了枫树,只觉得异常温暖,可接下来听见的话却让闵之犹落冰窟。
“姐姐,那和黛公主手里怎的天天抱个娃娃,实在不合她沉鱼落雁的姿色。”是了,说这话的该是刚进宫的宫女。
被喊做姐姐的宫女立刻捂住她的嘴左右查看:“嘘~这话可不敢说与别人听,那傀儡可是“何山”上元原的小徒弟给的。”冬凝刚想出声阻止,闵之摆手阻止。
十年了,好不容易听到师父的消息,即使仅是传闻,那也足矣。那刚进宫的宫女好奇:“那小徒弟和殿下有何干系?既如此,那娃娃也没必要时时抱于手中吧。”
听到这,年长点的宫女也只是低头叹气:“那小徒弟本是郭府小公子,哦,听说还是和黛公主的师父。”“郭府小公子?不是失踪了吗?”闵之捻着傀儡的手不由自主的收紧,这宫女的小道消息还真准。
“哪里是失踪啊,我家里阿婆的儿子当时在军中,他可是亲眼看着郭小公子一人挑万敌,最后尸骨都找不到呢!”“公主在此,还不住嘴!”冬凝听到后头,心里一惊,连忙出声阻止。
闵之颤颤巍巍的走出来:“你说的,可是真的。”宫女早已下跪求饶:“奴婢所说句句属实,不敢欺瞒殿下,求殿下饶命。”闵之摆摆手,便晕倒在地。
至此,闵之便一病不起,元一来看时,闵之抱着一丝希望:“父皇,告诉我,师父他,可还活着?”看着元一躲闪的目光,闵之心中便有了答案:“父皇,女儿想休息了。” 元一还想说什么,但是看着闵之一蹶不振的样子,再也说不出口。
早已过了及笄之年的闵之对于郭茯是什么情感,或许之前不知道,但是后来。。大家都有目共睹。初时瞒着,怕年纪尚小的闵之伤心,直到闵之渐渐长大,看着她时常抱着傀儡发呆;直到她不愿意招驸马,余姚才感受到,女儿对郭茯的心意,和元一商量后,便由她去了。
或许,就连闵之自己都没发现吧。
“哎呦,我的乖囡,你怎的病了。”郭婆婆带着一家子的人来看望闵之,宽慰到后来,不知怎么就开始讲郭茯小时候的事,闵之听得入迷。
元原站在门口,听着屋内传来的遥远的事体,仿若还在眼前。待闵之睡下,所有人退下后,元原才将一根丝线捆上傀儡,只见元原念个法术,丝线便消失不见。
元原将闵之眼角的泪水拭干:“爷爷能做的也就这些了,剩下且看这小子的命数了。”原来,元原找到郭府里的那块小石头研磨炼线,嗯..那块郭茯前世的娘。元原摇摇头,转身离开。
“殿下,怎么自己起来了。”冬凝一大早进屋就看见闵之坐在窗前,似乎在想些什么,轻轻的将披风给闵之围上:“殿下,现如今是越发的冷了,可不能着凉。”“冬凝啊,我饿了,他说想喝粥。”冬凝感到奇怪,却又说不上来:“殿下还想吃什么吗?奴婢立刻去准备。”闵之低头看了看傀儡:“只要粥。”
“殿下,可以用膳了。”扶着闵之坐下后,冬凝端起碗:“殿下,冬凝喂你。”闵之疑惑的看着冬凝:“冬凝?怎么只有一副碗筷?阿茯在呢,他该说我不知礼数了。”
‘啪’手中的碗落地,冬凝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家公主:“殿下,殿下方才说什么?”“冬凝!看来是平常太宠你了,你退下罢,别再让阿茯看笑话了。”闵之有些不满冬凝的怠慢。
冬凝却是听的一清二楚,她慌乱的跪下:“公主,你别再吓冬凝了,郭小公子他,他早已经死了啊。”
闵之眼中似有一丝清明:“他..死了?”随后,闵之坚定的看向冬凝,笑道:“不..他在这里呢。”
闵之抱着傀儡坐回窗前:“阿茯,你怎么才回来啊?小时候的事情你该不会忘了吧?你说的,给我找师娘,师娘会把我打扮的漂漂亮亮的,会带我玩,会给我做好吃的。可是这些闵之都会了,闵之做自己的师娘好吗......”
“殿下......”“阿茯,闵之想吃鱼了,你骗闵之这么久,闵之就罚你做好多好多鱼给闵之吃;阿茯,你这些年过得怎么样?我啊?我天天都在生你的气!你说好的下山些时日就回来,可是阿茯,我等了好久都没等到你。有一次,爷爷不让我下山,我便偷偷下山找你,遇到了好多小动物,我被吓得找不着路,但是哦,我有乖乖听话,找不到路了,就待在原地,最后爷爷找到我,气的都不让我吃小鱼......”闵之浅浅笑着,一脸的幸福。
闵之已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冬凝害怕殿下出事,只想尽快去禀告,可冬凝前脚刚跨出去,耳边就传来一个清冽的男声:“闵之。”
插入书签
可能很多人不明白为什么对元一的情感忽然变成了对闵之的,或许,从一开始,郭茯对元一就只是单纯的兄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