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青色的海

　　海外研修会结束，立海大网球部恢复了往日的平静，正选三三两两的躺在地上，只有微微抽搐的手表明了生命特征还是活着的。

　　唯一站着的幸村看着众人，“看来我和真田离开的这段时间，大家，有些松懈啊！”

　　清秀的声音此时如同魔鬼的低吟，所有人颤抖的更厉害了，“既然如此，这一周的训练翻倍吧，至少要把之前浪费掉的时间给补回来。”

　　会死的吧！所有人心中默念道。

　　网球部随着幸村和真田的归来正式回归水深火热的训练，甚至比离开之前的量还要多。

　　还在中国的青海刚结束最后一局混双比赛，一步一晃地走到休息区，旁边是同样一滴汗没出的龙雅。

　　“从今天开始就可以休假了。”青海说着，伸了一个懒腰。

　　轻松的时光持续到大半夜接到赤也电话戛然而止。

　　“青海！部长他部长他...”赤也的声音有些干涩，像是刚刚大哭了一场。

　　“怎么了赤也，慢慢说。”青海意识到不太对。

　　“今天训练结束，大家回去的时候部长突然晕倒在车站台！”

　　“检查结果怎么样？”青海声音依旧平静，心却吊了起来。

　　“说是还没有出来，但是幸村部长还在医院里，看起来十分不舒服。”赤也的声音开始哽咽了，想到强大的幸村部长，回来之后凭借一己之力把网球部虐了一圈的部长，突然倒下了。就好像距离自己很远很远的天，有一天突然塌了，他小小的世界也快崩塌了。

　　“赤也，冷静点，既然结果还没有出来，一切都还是未知的。”首要任务是得把赤也先安抚下来，青海迅速判断，“你这个语气，我差点没以为幸村得了绝症。”

　　“诶？”赤也楞住了。

　　“再说，为什么赤也要想的那么悲壮啊，幸村精市，可不是一个会被病痛打败的人啊。”青海继续安慰道。

　　话虽如此，现在这个时间，幸村的检查报告不可能还没出来，只不过作为网球部最小的赤也不知道罢了。

　　安慰完赤也后，随即拨通柳的电话，“嘟～”

　　“越前？”对面的声音听起来也是比平时更加的低哑。

　　青海突然意识到，不论是心态强大的幸村还是平日里从来都是镇静的柳，他们还只是一群14岁的少年啊。

　　“幸村...今天是什么情况，能和我说下吗？”本想直接问幸村的病情，微微顿了顿，还是换了一个问法。

　　“今天训练结束...”柳停顿了下，将今天发生的事娓娓道来。

　　秋天逐渐向冬天走去，虽然看起来与往常并没有特别大的区别，但温度降低不少，结束了训练的网球部正选们一如既往说说笑笑地向车站走去。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普普通通的一天，幸村毫无征兆的晕倒了。

　　“幸村！幸村！”“幸村部长！”“快点叫救护车！！”一阵兵荒马乱后，幸村被送到就近的医院进行检查。

　　真田联系了幸村的父母，其他人则是焦急地在门口等待着。没过多久幸村的父母就到了，让其他人先回去后，他和真田在门口继续等待，然而结果却是...

　　“疑似是格林-巴利综合征。”柳说道，“其中临床表现为运动障碍和感知障碍...”
　　“幸村他...还好吗？”
　　“暂时还不清楚，我们离开的时候幸村还没醒过来。”
　　“好...”青海深吸一口气，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干瘪瘪地一句“我知道了，如果可以的话能把幸村所在医院的地址发一份给我吗。”
　　“嗯...”

　　结束训练的龙雅走了进来，拉开椅子，面朝椅背坐下，掏出橘子，看着青海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怎么了？”

　　“我可能要回日本了。”青海说道，“幸村生病了，现在立海大那边估计乱成一团了。”

　　“嗯，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吗？青海。”龙雅微微歪着头。

　　“说什么啊，幸村是我的朋友，赤也是我来日本第一个认识的人，柳和真田还有仁王和柳生君也算的上是朋友，现在那边出了这么严重的事情...”青海说着，突然发现自己居然在不知不觉间认识这么多立海大网球部的少年了？

　　“所以呢？”龙雅歪着头，咬了一口橘子，“朋友多不能代表什么吧，按照这么说的话我朋友也很多哦”

　　“能一样吗？”青海翻了一个白眼，“而且...你和老头子不就是想让我去立海大当教练吗？”

　　“哦～你明明知道老头子放你来中国就代表他已经放弃之前的打算了吧。”龙雅抬抬下巴。

　　“那正好了，我一向来叛逆，他放弃让我去立海大当教练，我偏偏要去了。”

　　青海挑眉，说着站了起来，开始收拾东西，不打算和龙雅继续进行这个毫无营养的话题，中国和日本挺近，明天上午出发的话当天就能见到幸村，下午就能去立海大了。

　　龙雅站了起来，仗着身高优势揉了揉青海的脑袋，“别误会啊，听到你要去立海大，我可是超级高兴的，青海你可终于给自己找到事情做了。”

　　“什么叫做给自己找到事情做了，你是觉得我管着你是吧臭小子。我可是你监护人诶！”

　　“名义上的！”龙雅摆摆手，走了出去。

　　青海收拾好东西就找老板商量去了，她的比赛已经全部结束，因此很快被放行。

　　这边的青海急匆匆地往回赶，立海大天台气氛降到冰点，幸村今天没有来学校，哪怕迟钝如赤也也意识到事情不太对劲了。

　　说实话柳有些担心赤也问起幸村的事，因为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和赤也说，幸村因为突如其来的疾病无法来上学甚至无法打网球了这种话根本无法说出口，这样的事情，柳攥紧筷子。

　　赤也神游天外，仿佛失了魂一般，吃饭仿佛是在重复机械动作，直到听到筷子和便当盒接触的声音，才发现居然已经吃完了。

　　“真田副部长，我，我先回班了”收拾好，站起来，匆匆离开。

　　“太松懈了。”真田说着，声音却不如往日的铿锵有力，不知是在说赤也还是在说着自己。

　　青海抵达日本后没有回家，拎了个包就直接往柳提供的医院地址赶。

　　一路急急忙忙，真的来到在病房前她反而犹豫许久，她曾经也有过类似的经历，这个时候别人说什么都是空的，但不论如何，青海深吸一口气，伸手，打算敲门。

　　“青海桑？”少年那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幸幸幸村！”

　　青海猛的转身，幸村就站在身后，鸢尾色的头发微微垂在两颊，蓝紫色的眼睛反射着自己无措的样子。

　　“青海桑难道打算一直站在门口吗？”也许是被青海有些傻的动作逗笑了，幸村手挡在嘴前笑了笑，打开门，“进来说吧。”

　　过分干净的房间，一切都是白色，空气中弥漫着若有若无消毒水的味道，充斥着冰冷的味道，穿着灰色病服的少年自然的坐在床上，鸢尾色竟然成了整个房间唯一的色彩。

　　青海不自觉地皱起了眉毛，反倒是幸村笑着问“怎么这么严肃的样子”

　　“没什么。”

　　只是她认识的那个幸村，应该是站在网球场上睥睨天下的王者；应该是一脸宠溺地看着队友打闹的部长；总之不会是穿着病服坐在病床上和林黛玉一样的柔弱少年！

　　“不知道你之前的邀请还算数吗？”青海跳过关于病情的话题直接进入到后一个环节。

　　“诶？”幸村愣了下。

　　“让我来担任立海大的教练的事。”

　　“自然是欢迎的。”幸村点头。

　　“那么从现在开始到全国大赛前，我会待在立海大网球部，等你回来。”青海点点头，直起身竟然是打算直接走了。

　　“青海。”幸村的声音里透露出一丝彷徨与无奈，“我...可能回不来了也说不定...”

　　“柳和我说了大致的情况。”青海扶着门把手的动作停了下来，转身，坐在床上的少年逆着光，一向坚定而锐利的眸子里竟然出现了名为绝望的情绪。

　　她愣了愣，上颚轻轻抵住下嘴唇，快步向幸村走去，然而走到他面前，想说的话却怎么也开不了口。这个时候的幸村需要的，不是一个身体健全却耗费光阴不去职网闯荡的人的安慰。

　　但看幸村这个样子，她竟然难得有一种即将要破碎的感觉，这个感觉她曾经似曾相识。

　　“我...曾经有个朋友...”青海刚说出口就自嘲了下，这算什么，万能的朋友吗？

　　幸村那双紫罗兰色的眼睛认真地看着她，像是无声地鼓励她继续说下去。

　　“和你...不太像，她是右手骨裂。”青海顿了顿，似乎是觉得这个故事太过于跳跃，从头缕了一遍，“也算是一个职业选手吧，没受伤的时候能往前十冲一冲，在一次关键的比赛上，惯用手受伤了，因为赛程实在是太紧张，那又是她最有希望冲进一环的一次了，理所当然的，右手的问题被她选择性忽略了...”

　　听到这里，下意识分析起来的幸村眉头一皱，太直白了，不论怎么样，惯用手受伤这样的问题是个人就知道如何抉择的。

　　“她没有休赛吗？”他问道。

　　“没有。从经纪人到医生，甚至是和她关系不错的对手，所有人都劝她先休赛，把手痊愈了再去重新挑战。很遗憾，她近乎孤注一掷地选择继续进行赛程。”青海回答地很肯定，越说觉得这个故事变得熟悉起来，浅笑，“这么说起来，她和手冢倒是有点像。”

　　“之后呢？”幸村问道，但心中已经隐隐有了答案。

　　“嗯？没有之后了，暗伤变成了弱点，一旦有弱点就会被打击，接着再受伤，一来一回只能不断地去修复那只已经无法痊愈的手，排名别说进前十，能参加完一整轮的比赛不复发就谢天谢地了，最后在亲朋好友的嘘声里无奈地提前退役了。”青海把包放在地上，用第三视角讲起这段往事比想象中轻松，就是自己当初对网球的一腔热血在这个故事里显得有些愚蠢，想到这里她忍不住补充了一嘴，“说到底她只是太喜欢网球不想错过这个机会。”

　　“所以这个故事的目的还是让我及时就医？”幸村想像平时那样笑笑，心中的沉重却让他连发力的动作都做不出来。

　　“也不算，如果你单纯靠药物控制的话，之后的发展不就可以直接借鉴故事的后半部分了。”青海露出一个假笑，“毕竟你的问题比骨裂严重多了不是吗？”

　　“说来说去还不是让我选择手术？”幸村像是被击中般低吼出来，他用力地抓着被子，青筋凸起，像是想到什么，浑身都失了力气，“有件事我没和他们说，手术的成功率只有四成。”

　　“而且以你现在的状况没办法立刻做手术，术后还有恢复期，别说关东大赛，甚至连全国大赛都不一定赶上，更不用说这还是在手术成功的前提，更大概率是手术失败，从此再也没办法打网球了。”青海平淡地接过话，幸村怔怔地抬头，苦笑了下。

　　“是啊，为什么会是我呢？”像是喃喃自语，声音轻轻飘散在空气中。

　　“啪！”

　　半蹲下来，保持两个人的视角一致，真盯着那双流露着哀伤的眼睛，伸手用力不轻不重地一拍，做出了鼓掌的动作，中间加了一张颓废的美人脸。

　　“因为你是神之子啊，想要进化成神总是要经历困难的，唐僧取经还要经历九九八十一难呢。”青海的手没有放下，强行用手指把幸村嘴角拉起一个弧度，“自信点啊神之子，让本教练给你好好算算时间。关东大赛你去年有出过场吗？按全国大赛来算还有整整九个月，恢复期需要半年，那就还有足足四个月，三个月把自己身体调整到最佳状态接受手术难度大吗？不大吧。”

　　“成功率只有四成啊，青海。”幸村有些无奈，要是这么简单就好了，而且为什么感觉青海对手术的流程这么熟悉。他感觉自己脸被捏住，向外拉了拉。

　　“是你会手术还是怎么，专业的东西就给我交给专业的人去做啊。”青海眉毛一竖，“对你来说，手术只有成功一种结果，其他弯弯绕绕的就交给大人去准备，小朋友就负责把自己的身体准备好就行了。”

　　“你这是什么流氓发言。”幸村气笑了。

　　“本来就是啊，你的未来才刚刚开始，高中的U17，甚至之后的职网，不要像我...的朋友那样自己限制了自己的未来...”青海蹙眉，幸村以这样姿态结束自己的网球生涯真的太可惜了。

　　“幸村君，我来测个体温。”门打开了，一个护士走了进来，就看到一个幸村美少年被另一个美少年捧着脸，脸还红红的，“啊，不好意思打扰了。”

　　“嘭”是门被关上的声音，顿了一会，门外的人像是做了什么心理准备一样，打开门温柔地说道，“不好意思，幸村君需要量体温。”

　　“咳，青海，你先把手放下。”面对明显是误会了的护士姐姐，幸村无奈道。

　　青海相当自然放下手地站了起来，把包包背好。

　　“反正我最多替你看到关东大赛前，之后你们立海大怎么样和我半毛钱关系都没有了。”还配合性的冷哼一声。

　　“嗯，辛苦青海这么急匆匆地赶回来了。”幸村微笑，直接把后半句口是心非的发言自动忽略，他指了指青海旁边的柜子，“能顺便帮我拿一下柜子里的东西吗？”

　　青海转身，打开柜子，一个黑黄色的网球包静静地躺在里面，网球包上还印着“Yukimura”的字样。

　　拿网球包干什么？青海一脸懵地把球包递给幸村却被推了回来。

　　“毕竟要住院了，虽然很舍不得，不过放在这里除了徒增烦恼也没有其他实质性的作用呢”幸村看着青海，一字一句地说道，“在我回来之前的这段时间就麻烦青海替我好好保护了。”

　　“这不是当然的吗？我回来的目的不就是这个。”青海将网球包背好，突然想起一个梗，“话说，这算是君权神授吗？”

　　“噗嗤！神现在遇到了点小麻烦，正式授予你管理网球部的权利了”

　　“遵命，那就请Kamisama(神明大人)赶紧把麻烦解决了回来吧。”

　　从医院出来的青海背着幸村的网球包，看着并不刺眼的天空。

　　冬天，要来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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