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御赐林夫人

　　黛玉看着许嬷嬷。

　　许嬷嬷叹道：“这边再疼姑娘，姑娘也只是外孙女，差着一层，许多事上姑娘难免委屈。姑娘这几日便好好想想，回扬州前我还会再来一趟，那时候姑娘告诉我就行了。”

　　黛玉听完，终于落下泪来。

　　许嬷嬷疼爱地拍哄她。

　　过了一会，黛玉问：“爹爹在家一向可好？我去年离家之前，爹爹咳嗽了大半年，一直没好，我写信给爹爹，爹爹又总说一切都好。还是嬷嬷告诉我实话。”

　　许嬷嬷笑道：“老爷已经好了，今年开了春就大好了。倒是姑娘的身子我看着真是好了不少，脸也红润了。对了，我听说苏二姑娘给姑娘请了太医。倒不知苏二姑娘现在仍是住在宫里还是在苏家？是怎么给姑娘请的太医？真真让我糊涂了。”

　　黛玉略想一想，平铺直叙说：“赐婚圣旨一下，过了三天，宫里就派人来说要接我入宫。外祖母不放心我，和我一起去的。到了宫里，皇后娘娘说在宫中做女史的元春大姐姐等着外祖母，我便和苏二姑娘一处。苏姑娘说看我身子弱，就给我请了宫中常给皇子公主看病的姜太医来，又开了一副药配好了给我家来吃。”

　　许嬷嬷凝神听着。

　　黛玉笑道：“这药吃着果然觉得比以前的药感觉略好些。过一个月，苏姑娘又接我入宫，姜太医又换了一副药。我和苏姑娘说好了，再过一个月再去一趟请姜太医看看呢。”

　　许嬷嬷听完，笑道：“怪道呢。那姑娘觉着苏二姑娘如何？”

　　黛玉抬头看许嬷嬷：“我开始也疑心的，可苏姑娘着实待我极好，处处想着我。我想，她是皇后娘娘的妹妹，我不过一个姑娘家，就算不好，也碍不着她什么。若真想害我，又何必劳心劳力的又求皇后娘娘准我入宫，又请御医给我看病呢？”

　　看着黛玉清澈的眸子，许嬷嬷愣了一愣，笑道：“姑娘真是长大了。”

　　六月初九，黛玉第三次踏入宫门。

　　文皎见到的是一个一看就心里藏着事的黛玉，她的眼睛亮亮的，又带着点紧张的。

　　黛玉今日带着心事来，文皎只做不知，等黛玉主动和她说。

　　等吃了中饭，黛玉连续抿了十来口茶，终于开口了：“苏姑娘，我有话想问您。”

　　文皎笑道：“你说。”

　　黛玉问：“您与我非亲非故，就算圣旨已下，我与您没有血缘，按常理，您就算不理会我也是应该的，现在几次叫我入宫，反会惹人议论，您为何对我这般好呢？”

　　“黛玉，你既问了，我不瞒你。”文皎也做了决定，“皇上赐我苏家女的出身，又将我赐婚为林家妇，我便要担起责任。林大人只有你一个女儿，若你一直在贾家，难免叫人说我苏家不慈，于皇后娘娘的名声也有碍，所以，我想带你一起回扬州去。”

　　文皎看着黛玉的眼睛：“我知道你幼年失母，骤然听闻你父亲要娶新妻，心中难免不安，也不一定信任我。你年纪还小，我也想尊重你的意见，不想拿身份压你。我想带你一起回去，却不想勉强你，也不想让你我之间有什么误会。所以我才几次接你入宫，就是想让你知道我不是什么奸诈之徒，是真心想和你好生相处。”

　　黛玉思索了一会儿，抬头笑道：“苏姑娘，我的迷惑已经解了。不管是因为什么，您待我好，我知道，我不叫您为难……”

　　听到此处，文皎竟然感到一丝紧张。

　　她看见黛玉张口：“我相信您，我愿意和您一起回扬州去。”

　　不愧是黛玉，文皎想。

　　又聪明，又体贴，又善解人意，又懂得回报，你若真心对她，她也一定会真心对你，还对会对着你笑得那么好看。

　　这样的黛玉，谁能不喜欢？

　　*

　　六礼已经走完五礼，余下就是亲迎，婚前一两天女方送嫁妆、铺床，隔日新郎亲至女家迎娶了。

　　扬州山长水远，承恩公府要先安排下人去扬州，租赁宅院预备成婚使用，再提前将文皎与嫁妆送去扬州。

　　因林府的聘礼着实太丰，所以白夫人看了看自家给文皎准备的嫁妆，觉得三万金的嫁妆虽确实不少了，但嫁妆比聘礼还少，说上去不好听。

　　于是，白夫人又从苏家在南边的土地房舍中挑了几处，再加上一万两的压箱钱，也凑成五万两，择日递了牌子，带着嫁妆单子入宫去了。

　　在大燕，一两银子的购买力约等于现代的五百块钱。

　　而文皎的嫁妆单子里，光是压箱钱就有苏家给的一万五千两银子，还有苏皇后给的一千两金子。再加上承恩公府准备出来的几所宅子几处田地，再有两边一齐给预备的加上皇上赏赐的金银珠玉、古董字画等，她的嫁妆加起来共价值六七万两。

　　又因承恩公府会原样把聘金再添回到文皎的嫁妆里面，所以等文皎成婚，便拥有了价值约十二万两，大概是人民币六千万两的嫁妆。

　　文皎预料到自己的嫁妆必不会少，但也没想到会有这么多。

　　一般公候家的女子出嫁，嫡女嫁妆至多会在三到五万，疼爱女儿的家中会把聘金也原数加到嫁妆上，能有六七万已是极多。

　　原书中，王熙凤打算给贾迎春、贾探春、贾惜春三姐妹成亲的嫁妆预算也不过是每人一万两银子。虽然是因为贾家内囊尽了，但可以看出，文皎的嫁妆基本能算是普通世家女子里顶配中的顶配了。

　　算完总数，白夫人思索：“虽说嫁妆是女子的底气，也是家族的颜面，只是这么多说出去，人家未免看我们太过张扬了，更何况……此时也不是咱们张扬的时候。”

　　苏皇后笑道：“十二万的嫁妆是太张扬了些，只不过就算咱们想稍稍亏待些文皎些，林大人五万两聘礼放着，就是想少给点嫁妆也不行。可见咱们文皎真是有福气。”

　　苏文皎应景地低了头。

　　经过一番在镜子前的勤学苦练，她终于找到了一个最佳姿势来表达娇羞，不然该脸红时脸红不出来也很尴尬。

　　白夫人便笑：“你这孩子，还怕我亏待文皎不成？”

　　苏皇后笑道：“母亲大人想多了，我可没这意思。”

　　她道：“不如这样，文皎的嫁妆，咱们把压箱银子只说五千两，对外只说五万嫁妆，聘金不明说算上还是不算，混过去。这样五万两虽说也不少，但也不至于出了格，母亲以为如何？”

　　白夫人点头道：“如此很好，明白的人自然知道咱们家把聘金也放嫁妆里，不对外说那么多，是咱们不愿意张扬。”

　　文皎只听着苏皇后和白夫人二人商议，等苏皇后问她，她才笑道：“母亲和姐姐都是为我好，我再没有不听的。”

　　白夫人满意点头，又教她嫁妆单子中的宅子、田地、铺面都是什么情况，宅子几进几间，在什么地段，什么时候多少银子买的，土地某处多少亩，是谁管着这处庄子的出息，每年出息约有多少，铺面都是租出去收租子的，一年多少租金等等。

　　文皎将白夫人所说都认真记下。

　　不出意外，这些嫁妆就是她下半辈子一半的底气来源。

　　若她救不了林海，林海还和原书中一样早早去了，她万一保不住林家的家产，起码还有嫁妆可以让她和黛玉衣食无忧。若林海一直同她没什么情分，她有嫁妆，也是她能在林府立足的底气。

　　白夫人说完文皎的嫁妆，又说起家中在南边还有哪几处庄子，若是文皎得了空，也帮家中去查看查看，文皎点头应了。

　　见这边白夫人再无话，文皎便说自己还要做针线，把空间留给她们真·母女二人。

　　见文皎出去了，苏皇后给白夫人奉上一盏茶，笑道：“娘倒是真舍得，我记得那一支碧玉凤钗还是娘的陪嫁，怎么也给文皎写在嫁妆单子上了？”

　　白夫人接了茶碗，喝一口笑道：“难不成在你心里你娘就这么小气？还有，堂堂皇后，一杯茶就想来套我的话了？”

　　苏皇后坐到白夫人身边，给白夫人揉揉肩，撒娇道：“娘告诉我吧。”

　　白夫人便道：“你父亲与我也并不是瞎大方，咱家也不是什么巨富之家，一下出了五六万两，也怪心疼的。只是这桩婚事是皇上赐婚，咱们总要办得漂漂亮亮。林家也深知这个道理，所以聘礼丰厚。咱家嫁妆少了一则丢咱家的脸，二则不合皇上的意，三则文皎脸上也不好看呐。”

　　说到此处，白夫人笑道：“有一桩事你还不知道，家里瞒了你十几年了。”

　　苏皇后奇道：“什么大事，竟值得瞒我这么久？”

　　白夫人叹道：“你自小体弱，请了多少大夫也不见好，我和你爹为你操了多少心。那年你七岁，忽然生了一场重病，病了一个月，虽说是熬过来了，可你的身子越发不好，我和你爹都怕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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