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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0
那人双目有些浑浊,许是太累:“莫兄,我一直有件事想问你,为何要将玉石归还。”
莫离经坐在床上,只要靠近这人他就觉得从心底发出的暖和:“这东西容易带来杀身之祸啊,知道它作用的人可不少,不是人人都是丁奉。”
丁奉的确不知玉石是何物。
“是这样啊,差点害了莫兄性命。方才我太过激动,差点伤了莫兄,现下一想,羞愧不已,望莫兄不要怪罪。”他忽然哀伤,有点像是做错事情的孩子,仿若先前怒摔他的事,从未发生过,判若两人,失血过多,音量微弱,听着现在撒娇,让莫离经一时不能适应。
莫离经见到此为了让他安心养伤,伸手进李修道的怀中:“得了,我不生气,玉石我拿回总成了吧,反正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我有这东西了,以后也不会有什么安生的日子。”
玉石又回到莫离经的手中,李修道脸上露出笑容。惨白的唇似是有了些许血色,大夫端来药,莫离经闻到这股味道早已退的远远,闻到就想吐。
且见李修道待药汤凉了些许,一口便喝完,眉头也不皱。
问过大夫李修道的伤势之后,只要他不随意挪动或者挣扎,伤口不裂开应无其他大喊。莫离经见天色已亮:“你好好躺着,不许乱动,若是被我知晓,定饶不了你,这军营中大夫守兵都是我的眼线!”
莫离经晃了晃手中的玉石:“知道我的厉害吧,有这东西他们都得听我的,养着吧!”
李修道连连答应之后,他才离去。只是还不见小七,马车还在军营外头,莫离经站在马车附近,小七骑马从远处来。
小七何时会骑马的?或者原来就会了呢,此刻他才知道,对小七春花等人知之甚少,惭愧啊。
“公子!你看小七带什么来了?”小七翻身下马,都是御寒的暖手炉斗篷等等。
“你回去了?”
小七点点头,以为莫离经要在这里待上几天,所以将东西都带来了。可莫离经奈一县之主,又怎能轻易离开。
莫离经想起一件事,返回营内,这时已无人拦着他,昨夜将太尉丁奉绑了的事,全营都知晓,这位公子不怕权贵不怕高官,又与李修道是那种亲密关系,他们哪里敢拦着查问。
折去李修道营帐,撩开门帘,却见李修道要坐起来。
他目光扫射过去:“你敢动试试。”
“莫兄,人有三急。”李修道霎时尴尬。
罢了罢了,莫离经扶着他下床,让他解了急,又扶他躺卧。
莫离经这才说道:“丁奉被绑一事,我自有交代,不许替我背着,也不能这么轻易的放了他,先押着到新城攻破。”
他一人做事一人当,孤家寡人了无牵挂。其实他是怕死的,可昨日李修道那番七尺之躯的话语,让他冲昏了头脑,冲动是魔鬼。这话也有赌气的成分在,记得那日在宫门外,李修道也是这样的自有安排。
此番之后,他没有想过全身而退,丁奉身为三公之列,地位权势他不能比,想将军权拦在手中,这一点自然是几位皇子中他已投靠了,身后大树莫离经怕也惹不起。
今夜到这时,莫离经从未见过九皇子,应是避开风头,来日国主问题只一句不知晓便可自解处境。莫离经嘱咐完李修道后,便急急出营,小七上前迎着他,把斗篷给他系上。
“公子先上马车,莫染了寒气。”
莫离经上了马车,疲惫至极。
营地内有一人看马车远去,便去了李修道的帐内:“将军,莫公子已离开。”
李修道重重的闭眼,身旁的大夫又开始行针:“将军,先前行针只能维持三个时辰,这伤势我也没有十全把握。”
两人关系不一般。
“此事莫要让他人知晓,这是军令。”他瞒着所有人。
若非莫离经的出现,他此时已再新城城门之下,指挥这场战役。身为将领死在沙场就是归属,他不过是冢中枯骨,已无分别。
“将军,箭入心脉,若是不能挺过来,或许就……”
李修道却道:“从我入军中开始,你便跟随,想来差不多有十年,老陶我已无牵挂了。”
就是这般可靠之人,才能帮他圆了这个谎言,恨只恨没能死在战场上,如此窝囊着躺着,真不如死了罢休。
当他醒来时,看到莫离经,又见他眼中的担忧,已经多少年了,没几人这般关心他,便是生养他的母亲,都不曾过问他的生死,日后荣辱生死皆无关。
莫离经带着李广唤离开后,他支开小七,让自己的军医老陶帮他维持几个时辰,攻相下新城他如何已是不重要。老陶这药十分刚猛,用完之后人会昏睡三日,人事不知,犹如死了一般。
不过服下之后,精神转好。
老陶并未全然听李修道的话,将药全给他服下,只用了半颗。
不曾想,莫离经一回来已将事情处理好,把丁奉绑了,如此一来李广唤等人大可放开手段,直入北戎。
老陶不忘嘱咐:“将军若是累了,便睡吧。”
李修道眼睛半开:“老陶,我方才没有露出破绽吧,这血我是用布死死摁着了。”
他一松开,血流开来。
“将军何至于此,那位莫公子可是诚心为你啊。”这捂住伤口一事,李修道连他也瞒着,这伤怕……
李修道轻笑道:“我当然明白他真心相待,如若不是,为何几次三番不顾自身安危行事只为帮我,所以……我总觉得亏欠他太多,我能为他做的,不过是送几样东西,”
老陶开始处理伤口,那鲜红的血晕开,犹如李修道此刻的笑容那般炫目。
“所以不让他担忧,知道了将军,你与他的事,全北国人都知晓了,莫再动!”老陶满头细汗,冷冷叱喝。
“老陶,那你便错了,我与他不过是知交,他是男子何能为我妻,是与不是,岂不是荒缪至极。”
老陶忍无可忍:“我看荒缪至极的人是你,都伤成这般模样了还不顾生死!那莫公子未必看得上你,听闻他才高八斗,十三已闻名京都。在看看你一介莽夫,还何能为妻呢,当真是白日做了美梦!你要有了他,就是天下大幸事。”
“世上有几人能为你不顾生死,不顾前程荣辱,哪个女子能与莫离经相比!”老陶说着扯了李修道的伤口,他也不做声。
老陶一阵话语之下,李修道缓缓闭眼:“我知啊……”
他真的闭上双眼,气息开始平稳起来,此时老陶的药效已过,这一趟若无凶险,需得三日才能醒来。
这么一趟,对老陶而言是最好不过的,总是乱动扯开伤口,这心脉之伤,处理妥当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天刚放亮,老陶还在李修道的营地中布针,需要时刻观察变化。
而在新城这处,已陷入苦战,不过城门已快被攻破,击鼓撕裂开的叫喊声已震天。此战苦苦持续了半日,城门一破,北国之军直驱,势如破竹,攻下关键的一城,目下可直入北戎国都哈格。
李广唤凯旋归来,又将丁奉此人放了。
丁奉获得自由,哪敢在军中逗留,怕这些无知莽夫今日能绑了他,明日便能将他下油锅,反了天了。他离开前知晓李修道命麾下攻城,好的很。北地就是他李修道是王,可将他丁奉践踏至如此之地,就别怪他心狠。
与几个随从狼狈离开营地后,他的马车行了些时日,刚出莫入离经管辖的常州县,遇见几个小毛贼,这十几个人平均年岁还不到十五,手拿着刀,将丁奉的值钱的东西全部抢走,而他的官袍被刮得破破烂烂。
那几个随从竟然被这些小儿打的苦苦叫喊,就差一刀将人断头了。
财物抢了后,又夺丁奉的马车,此处离京都还甚远,他们如能步行而至,苦恼之时,哀叹不已。
随从中有人问他:“太尉,我们是否折回?”
丁奉狠狠踢了他一脚:“折回?不要命了!快快上马车离开十分之地。”
可马车也没了!上苍垂怜,他丁奉命不该绝,好一个莫离经,好一个李修道,等着吧!他提起被割破的袍子,这些小儿,抢钱把他袍子割破了!青天白日之下,他竟能遭此劫难,想他丁奉为何如此命苦。
随从本欲折回常州县求助,不曾想丁奉怒火中烧,哪里听进他的话语无人再敢言语,京都路远,他们何能归还。常州县出来,再往几里路便可到徐州,徐州知州乃他故交,为何要去求那莫离经!
那莫离经乃不良之人,差点害他性命。除却其外,亲疏之分,他自当会舍近求远,主仆几人要饭也得爬去徐州,苦不堪言。
且说莫离经回到常州县衙之后,小病一场,幸好这几人衙中无几人来起状,得以休息,他上书国主,将北地军营之事全盘拖出,这奏疏能否呈上给国主,无人知晓。
刚来常州县时,将运往北地的兵器以及马匹之事告知朝堂皆无回应。看来如今的中书令属于这马场与兵器所出贾商的势力,哪方莫离经不得而知。如若这丁奉属于这一方势力,那么他现在起笔书写的奏疏国主是看不到了。
“公子,九皇子来访。”小七进来道。
“让他进来吧,好茶备着。”莫离经迟疑一下,起身出去大堂迎接。
九皇子那时未在营中,现下又来拜访,事情好像有些想不透,莫离经将人迎在大堂,谈笑之余,听赵初道:“兄必不知,如今我任常州校尉。”
莫离经微微抬眸望了望他:“是不久的事情吧。”
真巧,是丁奉被绑的那日,如此以来事情推脱的一干而尽,莫离经笑脸相对。
“此番前来,是想问表兄丁太尉被绑一事,若是属实怕有些麻烦。”赵初严肃地道。
莫离经大方承认。
“那丁奉出了营地,音讯全无,有人猜测是表兄将他杀害。”
莫离经愣了一会儿:“那些人太看得起我了。”.
他们不知的是,丁奉此刻才爬到徐州,苦哈哈地等他那知交前来救助,刚得以缓口气,便连夜起笔上书,尽是李修道莫离经的罪行。
“如此便好。”赵初似乎目的已达到,便离去。
看着他的背影,想着李修道如他一般年纪的时候,没有那么多心思,便是如今也没有,年轻人中还是李修道最好,想着心中笑开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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