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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夜之王陈萍萍
日子不紧不慢地过,范闲先是暗中凯旋在庆帝的帮助下把刺杀林珙的一口大锅扣在毫不知情的四顾剑身上,又抽丝剥茧出牛栏街九品箭手背后的势力——长公主。
因为牛栏街刺杀的缘故,前后死了三个关键人物——若昀、程巨树、林珙,北齐和庆国终于到了剑拔弩张的时刻,庆帝以此为由促使两国开战,不久后北齐惨败请降,派了使者到达庆国。
范闲躺在三处的藤椅上,静静地听着鸟鸣,费介风尘仆仆地赶了回来,怒气冲冲地问他:“我怎么听说若昀这小子死了?!怎么回事?!”
范闲被他吼得迷了眼睛,擦了擦脸上的口水道:“老师,你声音太大,我耳朵都要聋了。”
“到底怎么回事?!”费介一巴掌拍在他头上,初闻噩耗几乎让他走火入魔。
范闲“嘘”了一声,凑在费介耳边道:“放心,是假死,帮若昀脱难的。”
费介这才好像回忆起了什么,面色慢慢平复下来,躺在范闲旁边的藤椅上,声音也压得很低:“若昀小子什么时候能和我们见面?”
范闲看着澄澈的天空,眸子里却倒映不出半点光彩,嘴角依旧是若有若无的笑意:“也许很快,也许很慢,但他总归没事,这就够了。”
费介听他云淡风轻的口吻,越发安心,也对,若昀死了范闲不可能像现在这样平静地躺在这和自己说话,陈萍萍也暗示过他一些东西,他只是不擅长权谋,却不是愚钝之人。
“老师,过几天祈年殿夜宴,我要去演一场戏。”范闲笑着眨了眨眼睛,叮嘱道:“到时候可能会有不妙的传言,您可千万不能当真。”
“没事。”费介满不在乎地挥挥手,“除了你和若昀,别的什么事都不算是事。”
范闲沉吟片刻离了三处,高声道:“下次我再来啊老师,您好好保重。”
费介看着范闲的背影,总感觉这孩子那里怪怪的,却又说不上来,再仔细想想只能放弃了不去管他,他确实对揣度人心这一块不太擅长,否则当年陈萍萍的脚也不会跛了。
范闲从监察院回来的时候,恰巧碰上范若若,挑眉问了一句:“又去林府了?”
范若若低声回他:“是。”
范闲拉着她手腕进府,眼底似乎有笑意:“好妹妹,辛苦你了,那林若甫可信你?”
“半信半疑。”范若若回他,“我说了你要杀林婉儿的事,他似乎相信我们已生嫌隙,却还不太信我们决裂。”
“慢慢来,不着急。”范闲凝视着草丛,他看到一朵根叶杆上,竟然结满了四五朵小花,压得它整个不堪重负的低垂下去,花儿明艳如火,整个来看却是行将就木。
“它要死了”范闲忽然说。
范若若不明所以地看着他,有些担心的模样,疑惑道:“哥,你在说谁?”
范闲笑笑,朝草地挑了挑眉,“我说的不是人,是花。”
范若若也看向那朵不堪重负的小花,奇道:“竟然背了那么多美丽的花儿,死了怪可惜的。”说着,俯下身轻轻把花连着根茎泥土一起挖出来,跑去找盆栽了。
范闲看着他妹妹的举动,心脏一阵抽搐,许久不见波澜的湖面又翻涌起来,提醒着他,自己竟然还活着。
张若昀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浑身□□着躺在水里,他缓缓眨了眨眼睛,一时没缓过劲自己到底是死了还是活着。
水流潺潺,有些温热,他抬手看了看自己节骨分明的手指,轻轻握了握,确认自己还活着。
脑子有些迟缓混沌,他艰难地思考发生了什么,脑海里闪过范闲哭泣的模样,猛的从水里坐了起来。
“咳..咳..咳咳咳...”一坐起来才发现自己身体虚弱到了极致,捂着心口低低地喘息。
陈萍萍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他散着头发一副失神的模样,温和道:“慢一点,你吃了霸王丸、假死药,能救活过来已是万幸,这段日子恐怕不能再用轻功。”
张若昀知道霸王丸后遗症巨大,早在服用的时候就有心理准备,能活已经是奢望,因此并不怎么可惜,真气不在身法却没忘,总会慢慢恢复,况且他还有枪。
只是范闲......他担忧地蹙起了眉尖:“范闲怎么样了?”
“好着。”陈萍萍笑了笑,“比我想象的要好,意外的冷静。”
张若昀心里却不安地直跳,挣扎着要从水里起来,“我要去见见他。”
陈萍萍看着他在水里挣扎并不喊人帮他,只低声说:“你忘了自己说过什么?一个已死之人,你凭什么身份见他?”
张若昀这才想起来还有云韵那层关系,惊道:“那大剧院那里岂不是?”
陈萍萍不紧不慢地说出了令他胆寒心颤的事实:“大剧院那里是替身在做,之前你已经暴露太多瞒不了范闲,我干脆将计就计把牛栏街刺杀坐实,把替身推上明面以此隐藏你的生死。”
张若昀没想到自己蝴蝶翅膀已经到达这种地步,拼命思考,终于挑了个他最想不通的问题问陈萍萍:“那替身到底是不是你的人?”
“是,也不是。”陈萍萍讽刺地笑笑,温热的水汽熏得他发梢有些湿润,“那孩子处心积虑地想要获得我的信任,顶替你的位置,却不曾想过犹不及的道理,让我查出了他身后之人。”
张若昀细想确实不对劲,自己和范闲长得一模一样还能用双胞胎忽悠过去,况且他们只是形似不是神似,仔细看两个人的眼睛也能发现范闲双眸更加狭长锋利一些,那替身没道理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啊。
见他低头沉思,陈萍萍接着解释:“那孩子约莫是在北齐小皇帝登基那段时间被我‘偶然’遇见,初见时只是发现他长得与你有些相似,却还没到以假乱真的地步,这些年来,他总是一点一点地与你越发靠拢。”
陈萍萍笑着摇了摇头,“不知道是不是该说北齐小看了我监察院,直到现在还以为自己做的换脸计划天衣无缝。”
“北齐是想借我的身份,搅动京都势力,让庆国元气大伤好趁虚而入?”这是他唯一能想得通的解释。
陈萍萍赞叹地看着他,推着轮椅停在池边上:“这是计划外的变数,却也尚在掌控之内,若昀,范闲如今势头正猛,现在不是相认的好时机。”
张若昀不由自主地咬着食指,随着清醒时间增长,头脑中的线索越发明朗。
他想了很多,最后终于赞同了陈萍萍的做法。
一是这样自己便不算欺骗范闲,相认之后范闲怒火会平息许多,二是能骗过那些真正的聪明人,就像范闲以为自己死了,却误以为大家都以为自己没死一样,最后更能坚信自己已死,这也能解释得通许多人行事不和逻辑的地方。
他甚至觉得陈萍萍借多方势力组局的这一招连庆帝都能骗过去,实在是心思缜密到了令人恐惧的地步。
“范闲...”张若昀露在水面外的身体有点冷,便重新缩回水里,“范闲什么时候生日?”
他总该在范闲生日之前与他相见,这也是自己给过他的承诺。
“孩子你好好休息。”陈萍萍有些诡异地看了他一眼,抚了抚羊绒毯,推着轮椅出去,“你们不是双胞胎吗。”
“......”张若昀哑然,他们从小分开长大,他还真的忘了!
“我现在在哪....”他看着陈萍萍背影低声喃喃,似乎觉得他不会告诉自己,手指紧紧扒着池壁,海妖一样漂浮着。
“儋州荷花塘,水下密室。”陈萍萍声音远远地传来,若昀眨了眨晕着水珠的睫毛,露出一个笑容:“多谢院长!”
他环顾四周,这里是个天然的水下温泉,上边有坚硬的花岗岩隔开湖水,别有洞天,池水边有陈萍萍为他准备的衣服。
他伸手扯了一件烟白色薄纱外套披在身上,水染湿了薄纱黏在身上隐隐约约露出白皙的皮肤,显得有些【和谐】。
张若昀并不怎么在意,反正四下无人,其他衣服太厚穿着待在水里不会好受,牛栏街吃了那么多苦头再给自己找不痛快他真是有病了。
池水很广,他身体还没恢复只能在浅浅的地方呆着,泉水里越泡越舒服,神经松弛地舒张,面旁被熏得白里透粉,上半身趴在池水边惬意地晃晃脚腕,水面晕开一圈一圈的波纹,张若昀忽然想到那日和范闲嬉戏的场景,感觉【和谐】。
他轻轻低喘一声,想着别的事情转移注意力,意识到自己一定是昏了够久的,竟然这么容易就情动。
范闲一定很难过,范闲现在在做什么呢,范闲...
“啊....”他发现自己怎么样脑子里都绕不开范闲两个字,有些绝望地低低叫了一声。
水波似一块无瑕的翡翠,闪烁着美丽的光泽,他伸出手小心地碰了碰水中倒影,丝丝热流从指间传递到心头,暖得人想流泪。
“我这是变成那耳喀索斯了。”他笑着把水中倒影搅成一圈圈的波浪,小声感慨:“那天完全被你的情诗俘虏了啊,范闲,你可真是能耐。”
他回忆起范闲温柔的声音和有力的臂膀,有些脸红,除去死别的痛苦,体会到不一样的感觉出来,如果自己真的死在那样的怀里,也算是一件浪漫的喜事。
那些病床前苦苦挣扎的病人何其多,死前有爱人有陪伴,真的够幸运了。
他笑得温柔,忽然想起来什么,面色一变眉头紧紧蹙在一起,惊恐的意识到一件事。
范闲上辈子一个人死去,那种绝望的心情,该有多么折磨人!他在范闲怀里被哄着睡去都那么害怕,范闲一个人得怕成什么样子?更何况他现在还痛失了爱人,他现在心里该是什么样的感受?!
他越想面色越难看,感觉有点发冷,又重新回到温热的水里,脑海中不停地想着能帮范闲的办法。
不知过了多久,张若昀终于逐渐舒展开凝重的眉眼,看着水中的人影微微叹气道:“范闲,你千万坚持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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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陈萍萍:惊不惊喜,意不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