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闲庆余年之闲云游记

作者:吉人天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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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冲天火燃尽旧梦


      滕梓荆今日难得没有回家,在范府一直等到天亮时分才看到范闲不紧不慢地踱着步子回来,怡然自得似乎心情不错的模样。

      要是平时他这样滕梓荆到不觉得有什么,现在看他这模样却令人心底发慌,还不如哭得死去活来让人觉得踏实。

      范闲走到他跟前笑眯眯地说:“死的又不是你老婆,你这副如丧考妣的模样,远远看着就给我吓一大跳。”

      滕梓荆没理他的调侃,皱眉问:“你还好吧?”

      范闲耸耸肩,悠然自得地在他面前转了个圈,“你看着我像是有事的样子吗?”

      他忽然“嘿嘿”一笑,“人嘛,总归会死的,不能总盯着死人看对不对,若昀是白月光,但这世上也总有许多朱砂痣,我不能因为若昀一人舍了世界啊!”

      滕梓荆眉脚抽搐两下,认真分辨他神情,却看不出他说的到底是不是真心话,他没有范闲那么敏锐的洞察人心的能力。

      “你师哥的东西找到了没?”滕梓荆眉宇间几乎皱成“川”字。

      “当然。”范闲显摆地晃了晃手办,抬脚进屋,“我这就看看若昀要跟我说点什么。”

      滕梓荆不放心地跟着他后边,听他哼着活泼的歌从木头底下一处机关里抽出一张薄薄的纸条来。

      两人坐在一起,滕梓荆尊重范闲不去看纸条上的东西,只看着范闲,范闲则看着纸条也不对滕梓荆多设防备,念道:“洛阳亲友如相问,范闲是个大弱智。”

      范闲“噗嗤”一笑,捂着嘴道:“这什么....”他缓了缓,眼里露出笑意,夸奖道:“藏那么深都被你发现了,不容易不容易。”

      接下去的内容范闲却没办法念出来了,他看着纸上寥寥草草地写着这么几句话。

      【我叫“张若昀”,是个穿越者,这里的世界对我来说是本小说,我不知道为什么会穿越,但是呢,既来之则安之,也许会有回去的机会。】

      【范闲,我一直想说人心中没了底线和野兽有什么区别,少年就该有少年意气风发的模样,不论发生什么,都别自甘堕落。】

      【要是我真的死了,你就这样想,凡是美的都没有家,流星,落花,萤火,最会鸣叫的蓝头红嘴绿翅膀的王母鸟,也都没有家的。谁见过人蓄养凤凰呢?谁能束缚着月光呢?一颗流星自有它来去的方向,我有我的去处。】

      【把酒临疯,骑喜羊羊乘龟而去!哈哈哈哈哈别太想我!】

      范闲“啪”地把纸条拍在床板上,眸中暗光闪动说不清里面藏在什么情绪。

      他扯了扯嘴角,最后还是开怀地笑了:“这诗作的不错,有龟有羊估计你过得也挺潇洒。”

      “张若昀。”范闲把这三个字藏在舌尖来回滚动吞吐,“名字不错。”

      他慢慢站起身整理东西,把张若昀所有贴身衣物,睡过的被子,和他有关的能想到的东西全部堆在一起。

      滕梓荆见他一个人屋里屋外忙不过来,帮他把已经找出来杂乱地放在一起的东西全部整整齐齐地收拾好,问他:“你这是要干什么?”

      范闲看着他温柔地笑了笑,取了一滩浊酒痛饮起来,酒水撒了一地。

      “哗”的一声,几个酒坛子又被范闲砸碎在若昀零零散散的遗物上,他取了烛台旁的火折子,掩手轻轻吹燃,在滕梓荆惊恐的目光中,一把丢进了整整齐齐泼洒着酒水的遗物里。

      “你疯了!!!”滕梓荆几乎吐血,把范闲推倒在地连忙出去打水救火。

      范闲一个人呆在着火的屋子里大笑:“知己已死,诗稿怎存!伯牙子期本共生,人去如琴毁!”范闲抽出匕首,痴狂地摩挲着刀刃,忽然往自己脖子上比划两下,又颤抖着身体松开凶器,笑骂道:“我他妈就是个懦夫!”

      他站起来走出屋外,望着火舌窜天而起,这间盛满着甜蜜回忆的屋子被熊熊烈火点燃。

      范闲看着火焰,脸上麻木地没有任何表情:“师哥,从今往后,范闲来陪你了,你应该高兴。”

      望着飞往天空的灰烬,他露出一个毛骨悚然的笑,像孩子一样甜甜道:“太脏的地方理应清洗,你下不了手,我来。”

      滕梓荆叫来了范府所有人,范若若看着燃烧的火海,崩溃地尖叫一声,疯了一样扑了过去。

      范闲牢牢抓着她手臂不让她进屋,范若若哭得涕泗横流,愤怒地捶打他:“这是若昀哥的屋子!!!”

      “我知道。”范闲耐心地抱着他悲痛欲绝的妹妹,似乎有些无奈:“人死不能复生,这些东西留着也没用。”

      范若若泪眼婆娑地看着他,仿佛是在看一个陌生人,喃喃自语道:“不..不是这样的...”

      范闲有些好笑:“你觉得我应该是怎样的?”

      柳如玉似乎想上前劝两人几句,却被范建拉住了,他看着柳如玉的眼睛,微微摇了摇头。

      “哥...”范若若颤抖着声音,眼底含着恐惧从他手里挣扎出来,“你怎么如此狠心......”

      范闲眯着眼睛看她,似乎想到了什么,声音低柔:“我觉得林婉儿该死,你觉得呢?”

      “什...”范若若惊惧交加,跌倒在地上仰视着范闲,“这和婉儿有什么关系?”

      范闲笑了笑,不去看他的傻妹妹,又转头看向了范建,稀奇地问:“父亲,你怎么不生气啊?”

      “......我知道你需要发泄,我内心的伤痛不比你少半分。”范建叹了口气:“也许是上了年纪吧,很多事都能看开了。”

      范闲听他这么说有点想笑,不知道自己的父亲大人知道若昀真死的真相后还能不能像现在这样心平气和地说出“看开”这样的话。

      范若若听了这话也震惊地看着自己父亲,她望着这两个人,觉得这个世界都不真实了起来,为什么...为什么若昀哥哥死了他们都不伤心?

      “范思辙呢?”

      “吵吵嚷嚷着要报仇,被我关起来了。”范建深沉地看着范闲,“我知道你内心悲痛,尽管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吧,我会帮你。”

      范闲笑笑:“多谢父亲大人。”

      见范闲抬步要走,范若若连忙扑到他脚边抱着他小腿,哭得肝肠寸断:“这事到底和婉儿有什么关系,哥哥,求求你不要伤害她。”

      滕梓荆见范若若这样也心有不忍,帮着说:“一个弱女子,能有什么罪过?”

      范闲看着滕梓荆,笑道:“这个问题问得好。”

      他又低头看着范若若:“我问你,你若昀哥又做错了什么?”

      他蹲下来凑在范若若耳边轻声细语道:“林婉儿她哥和一些人要杀我却失手杀了若昀,我也要让他们知道失去至亲的痛苦,明白吗。”

      范若若也是心思慧敏之人,听了他这话瞬间面如死灰,额角冷汗津津像是从千年的寒潭里刚刚捞上来,挤着声音问:“我们的事...”她紧紧拽着范闲衣袖,像是抓着救命稻草:“被发现了...?”

      “嗯。”范闲和她对视,温柔地摸摸范若若柔顺的发旋,露出一个浅笑:“傻妹妹,根本就是有人在玩弄人心,哥这次要帮你从棋盘上择出来,乖一点好吗?”

      范若若忍着泪水,理智终于回笼,“我想帮你,换婉儿一命。”

      “若若。”范闲叹了口气,“你是我亲人,我不会害你。”

      范若若坚定地摇了摇头,泪珠砸在地面上破碎成一片水花,“这件事我有责任,我要帮你。”

      范闲看着她坚毅的眼神沉默片刻,收起笑容把袖子从范若若手里抽走,冷声道:“随你便吧。”

        外边有黄衣使者传来圣旨,宣范闲进殿。

      范闲耸耸肩,范建看着他决绝离去的背影,忽然觉得自己小看了这孩子,甚至意识到所有人都没看透他,被他在若昀面前的憨态蒙蔽了心智。

      滕梓荆紧跟而去,正要和范闲说话,范闲忽然拿出一个小瓶子,里面装着白色膏状物体:“滕梓荆你闻一下这个。”

      滕梓荆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却不设防认真地闻了闻,问他:“这东西怎么了吗?”

      范闲笑眯眯地看他,“没什么,只是想让你好好睡一觉,等醒过来就不要来京都找我,昨天晚上你老婆孩子都已经被我送去儋州。”

      “什么?!”滕梓荆震惊地瞪大了眼,还没来得及骂他就眼前一黑,浑身无力地陷入了昏迷。

      “脑白金真是代代好用。”范闲感慨一声,把滕梓荆交给早就安排好的车夫出城。

      “公公见笑。”他略有些羞涩地摸了摸鼻尖,反正无论他做什么都会被庆帝知道,当着这老太监的面做也无所谓。

      “小范大人节哀。”太监有些惊慌地行礼,嘱咐道:“只是在陛下面前,您可不能再这样想一出是一出呀。”

      “知道。”范闲悠哉悠哉地跟在他后边,也不知道到底听进去了没有。

      金銮殿内,贵人抚摸着书架,从侧面观察着范闲,发现他气定神闲的模样,似乎有些纳闷,走到他面前,轻笑一声:“林珙死了。”

      范闲震惊地瞪大了眼睛,奇道:“陛下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林珙是谁?”

      贵人似乎觉得他这反应十分有趣,补充道:“林珙是牛栏街刺杀主谋,死于大宗师之手。”

      “那死得好啊!”范闲听了似乎十分解气,开怀地大笑起来,外边的太监听着,一个个都胆战心惊,生怕他惹得帝皇发怒。

      “哪个大宗师那么会,我得想办法谢谢人家。”范闲直视着庆帝的眼睛,眸子里一片光明坦荡。

      庆帝瞧他这副模样,反而像是确定了什么一样,摆了摆手道:“五竹一直跟着你吧,昨天他去哪了?”

      范闲眨了眨眼睛,看着这位权位无双的落拓帝王,迷惑道:“陛下,您到底想表达些什么,我是个蠢人,听不太懂。”

      贵人不轻不重地睨了他一眼,重新倒回塌上看起奏章,声音慵懒低沉,“听不懂也好。”

      他拖长了尾音,似乎有些感慨:“有时候聪明人反而死得更快。”

      “人呐,该糊涂的时候,还得糊涂!”

      范闲黑白分明的眸子微微一转,心里有了计较,庆帝这是要帮他?为什么?

      他心中有疑,面上却滴水不漏地露出谄媚的笑:“我觉得您说得特别对!”

      贵人似乎不想再多说些什么,挥袖赶他出去:“你若有心,便可做权臣,只是手段还稚嫩了些。”

      范闲诚惶诚恐地应他:“这话真是担不起,陛下恐怕是高看范某了。”

      贵人抬眸看了他一眼,只来回扇了扇手掌示意这虚伪的人赶紧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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