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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行，不同道
慵懒如睡狮的贵人斜倚在塌上，波澜无惊地问身旁老太监：“范闲怎么样了。”
“启禀陛下，小范大人刚才去了大剧院。”老太监赶忙恭敬地回答。
“嗯。”贵人把一封信函随手点燃烧毁，望着火舌道：“云韵呢。”
“云姑娘这几天未曾出过大剧院。”
贵人望着灯芯里的灰烬，沉吟片刻，“传令下去，明日宣协律郎进殿。”
“遵命。”老太监驼着背退下，屋内只留下贵人一人仪容散乱略有些萧索的身影。
大剧院和平日别无二样，几乎人人都认识范闲，见他急匆匆往云韵那赶，都了然地点头露出暧昧笑容，没有一人阻拦。
范闲“啪”地推开房门，看到云韵手里握着毛笔，纸上丹青妙曼，正在画画。
房门缓缓合上，范闲笑眯眯地盯着“云韵”，开口道：“你究竟是谁？”
“云韵”疑惑地看他，似乎没明白发生了什么，奇道：“小范大人，前不久我好像刚刚才帮过你一次吧？你说这话是几个意思？”
范闲面上略过不耐，把画随意推在地上，自己坐在书桌上低头看着“云韵”，声音有些凉薄：“我今天心情不好就不和你讲那些虚的东西。”看着这张脸，他闭了闭眼睛仿佛在忍耐些什么，森然道：“是我愚钝，只想过若昀作浑水暗流没想过也有人能藏得更深。”
他冷眼看着“云韵”手里的笔掉在地上，接着道：“那日在醉仙居，来的人其实是你吧？”
“云韵”俯身拾笔，看向范闲的眼睛里没有丝毫慌乱，“小范大人，您说话可要凭借证据。”
“证据？”范闲忽然就笑了，“你和我谈证据？”伴随着一声怒喝，霸道真气猛地挥下，书桌“砰”地裂成了两半。
范闲忽然笑得甜美：“我不管你是哪方势力都不要紧，但你藏了别人的东西就是你的不对了。”
云韵皱眉起身，拍了拍衣摆木屑，半晌没有说话。
范闲上下扫视着他，像是打量猎物的侩子手，想着如何将他开肠破肚比较好。
“云韵”和他对视着，后背逐渐被范闲眼里的刀锋一样的毒光浸湿，抬手擦了擦额角，一袖子的冷汗。
他有些艰难地开口：“小范大人，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范闲一拳击中心脏，猛地喷出一大口鲜血，耳鸣阵阵半晌没有回神。
范闲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厌恶甩手，语气却漫不经心，“警告过了，怎么不听呢？”
心脏狠命的抽搐收缩让“云韵”没有办法站立起来，疼得甚至发不出声音，范闲坐在他身边，从怀里抽出一把刀锋雪亮的匕首。
笑眯眯地用刀子拍着他脸问：“想不想知道千刀万剐的感觉？”
“云韵”恐惧地张大了嘴，捂着自己心脏，看着这个男人的眼里满是惊骇。
一片薄薄的软肉顺着刀锋落下，“云韵”捂着腰凄惨地尖叫起来，范闲不耐地皱眉，撕了床单塞在他嘴里，堵住了吵嚷的叫喊。
“你腰太粗了，给你削细点。”他若无其事地说出这样的话，“云韵”看着他仿佛在看恶鬼，却无法阻止他的动作。
只是片刻，地上便堆满了一片碎肉，血腥的红和粘腻的白杂糅在一起，恶心的让人想吐。
范闲随手把染血的指尖擦干净，打了盆水把昏厥过去的人泼醒，抓着他头发逼迫他和自己对视：“我再问一遍，东西呢？”
“云韵”是真的怕了，发出了呜咽的求饶声，手颤颤巍巍地指向床板底下。
范闲用床幔用力扎在他腰部不让他流血过多而死，自行去翻看床板，果真在床板下翻出一个可爱木头手办出来。
他看起来心情颇好，用脚尖挑起“云韵”下巴，笑眯眯道：“早这样不就好了？”
“哦，忘了你不能说话。”范闲扯出他嘴里的破布，嫌恶地丢到一边，蹲下身压迫地看着他：“现在，我问，你答，可以？”
“云韵”拼命点头，实在是怕了这疯子，他从没想到“范闲”会是这样的人！这和他一直以来看到的粘人弟弟一点都不一样！
这人十有八九是监察院的，范闲可以笃定，但监察院不可能不保若昀保一个替身，其中一定是出了什么问题，他眯了眯眼睛，冷声问：“你是哪方的人？”
“监察院。”云韵毫不犹豫地回答。
有意思，范闲笑意不达眼底，不知道该说这人是傻还是单蠢，陈萍萍的嫌疑却被第一个排除了。
他忽然温柔地把“云韵”从地上扶到床上，动作说不出的耐心体贴，“云韵”却又惊出一身冷汗，感觉腰部更加疼痛了起来。
“这些年一直跟着若昀，想必也是很辛苦吧。”范闲温柔地打理他头发，如果不是“云韵”腰间还渗着血，恐怕会觉得范闲对这人已经情根深种。
“云韵”苍白着脸色跪在范闲面前，哭道：“我只是想活命，小范大人。”
“如今范大人已经死了，你再杀我也没什么意义。”他把头磕得“砰砰”直响，涕泗横流道：“求求您放我一条生路，求求你了！我...我..我愿意为您当牛做马！”
“丑死了。”范闲厌烦地皱眉，“不要用这张脸做出那样的表情。”
“云韵”听了连忙收敛起惊恐谄媚的面色，不停地擦着眼泪。
范闲看着他，似乎在思考些什么，最后竟然嫣然一笑，和颜悦色地朝他招招手：“你过来，我给你吃个好东西。”
“什…什么…”云韵胆战心惊地盯着他，看他拿出脑白金三代，头皮几乎炸裂，恐惧地在地上倒退几步，连伤都不顾了，连滚带爬地往房门口跑。
范闲身影一转，一脚狠狠踩在他背上把他牢牢钉在地面，有些好奇，“你知道？”
“云韵”似乎想惊恐地尖叫，想到范闲残忍暴虐的手段却强行忍住了，回答他：“我作他的替身，理应了解他的所有，往他的行为上靠。”
“哦？”范闲微微挑眉，狠狠地用脚跟撵他后心口，问道：“那你怎么没学会他的善良呢？”
“我只是……”云韵崩溃地吐出一口血，大声喊：“我只是想活！”
“我有什么错？！”他扭过头，面部狰狞目眦欲裂、赤红着双眼看向范闲，唯一一次目无怯意地和他对视。
“别朝我吼。”范闲冷着脸看他，“你要是死了我还能给你买捧花，你没死叫那么大声给谁听？”
“云韵”看他无动于衷的表情，终于绝望地放弃了让范闲内疚放过自己的想法，咬着牙问：“东西你也拿了，难道非要逼死我不可吗！”
范闲看着他惊恐扭曲又带有恨意的脸，后知后觉地想自己那时候应该也是这副丑态，也许他们三个一模一样的人之中只有若昀一人从头到尾保持了赤子之心、对人间的包容和爱。
可死的人却是他，这真是够讽刺的。
“俗话说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范闲耸耸肩，“以前我是不信的，毕竟我也不是什么好人，但现在想想，好像还有那么些道理。”
他似乎只是单纯的发出感慨，不等“云韵”回应又快速问道：“监察院要你做替身的目的是什么。”
云韵浑身一抖，终于等来了他最怕也最不敢面对的问题，范闲这次倒没有逼迫他，只双手环胸耐心地等，眉宇间冷淡阴骛，气势逼人。
“云韵”缓缓闭上了眼睛，知道今天恐怕是在劫难逃了，他有些讽刺地说：“这计谋当真狠辣，只可惜成也人心败也人心，都做了白费一场空。”
“听你这么说，我不给你一颗脑白金尝尝似乎都对不起你？”
“范闲！”云韵惊声怒喝，“你不要把我逼急了！我一死，就真的全部崩盘！京都的水你以为是什么样的！”
“有什么关系？！我要这大局有什么用？！！”范闲像头暴怒的狮子骇然咆哮，很快又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告诉自己别被他带着情绪走。
他的理智让他告诉自己不能再往下细想，心中那团扭曲的恨却借着“云韵”的话，一层一层揭开这肮脏至极的阴谋，露出里面令人作呕的东西。
是否布局的人还以为若昀仍以“云韵”的身份活着？
范闲脑子里似有惊雷闪过，再联系似有的不合理和异样的地方，似乎明白了这是一场繁杂的局中局，一盘棋下到现在已经不是那么好收尾，就和替身说的一样，若是他替身的身份暴露，京都立刻就会大乱。
乱，至少是比自己能掀出的波澜乱上十倍！范闲惊惧交加、心绪翻涌，猛的喷出一大口血。
他抬袖抹了抹嘴角鲜血，沉声道：“我明白了。”
“什...”替身惊异地看着他，他只是提了一嘴陈萍萍的计划狠毒，该说的一样没说，范闲这人是长了几颗玲珑心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想明白这局错综复杂的棋？！
范闲却不管他怎么想，扶着他回到床上躺着，帮用白毛巾给他擦血，“你说得对，你还有用暂时不能死。”
范闲在思考，这事到底哪些人以为若昀是真死，哪些人以为若昀明面上是真死暗地里是假死，哪些人知道若昀确确实实已经真死所有的计划全成泡沫。
老师知道多少，父亲知道多少，五竹知道多少，以陈萍萍为代表的监察院、以庆帝为代表的皇室以及林府为代表的官宦势力又都知道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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