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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窦初开
次日清晨，范闲一夜好眠，伸了个懒腰睁开眼，先是怔怔地盯着张若昀安静的睡颜看了半晌，等若昀悠悠转醒才满足地扭过脸去。
“草！”范闲惊恐地大叫，“老师你怎么跟鬼一样。”
费介蹲在他床头边也不知观察了他多久，范闲转过头恰好和费介面对面贴在一块，差点儿没收住亲了上去。
老家伙“嘿嘿”邪笑，褶皱的眼尾让本就不太端庄的脸更显猥琐，“傻徒弟，你刚看啥呢那么入迷。”
范闲白净的小脸瞬间爆红，见若昀也疑惑地看着他，耳朵根都快烧起来了，结结巴巴道：“瞎…瞎说什么，我起来发会呆不行吗！”
“哦，为师还以为你年纪轻轻得了相思病呢。”
张若昀一脸窒息地看着他们，“你们在胡言狗语些什么东西。”他很快把鞋袜穿好，正经道：“老师，出什么事了。”
费介亲昵地揉他头发，笑眯眯地说：“今天轮休，怕你们五竹叔抢人，我先来一步。”
“………”他们一个月也就轮休一次，难道不应该给他们点私人时间吗？张若昀眼角眉梢狂跳。
范闲苦着张脸，往被窝里一缩，满脸的不情愿，他这两天心绪波动巨大，只想好好静静，于是软绵绵撒娇道：“老师，今天放假，我要在屋子里宅一天。”
“宅你个头。”费介早就免疫了他那个装天真的死样子，毫不费力地把他从被窝里提溜出来，范闲悬在半空中张牙舞爪地挥动小胳膊小手，瞬间原形毕露：“糟老头子，我要告你虐待儿童。”
费介“呵呵呵”地狞笑，故意转着他玩，反正范闲也不敢对自己老师用霸道真气，范闲在他手里一颠一颠的，感觉自己活像是什么小动物被蹂躏。
若昀上去拽住范闲脚踝，劝道：“老师，算了算了，大人不计小人过。”
他们一个提手腕一个提脚踝，以一个诡异的姿势把他悬在空中，范闲感觉自己活像头要被抬去宰杀的猪，挣扎道：“你俩过分了！快放我下来！”
闻言，费介若昀默契地同时松手，“啪”地一声闷响，某人面朝着地板直挺挺地摔下，半晌没动弹。
费介把他翻了个面，两行鼻血正泊泊流着，范闲翻着白眼，自暴自弃地躺在地上挺尸。
张若昀在一旁笑得都快疯掉了。
费介拍拍他脑壳，“不起？”
范闲一骨碌跳回床上，铁了心要和床喜结连理，坚定道：“不起。”
“你看看若昀。”费介连连摇头，强行掰着范闲脑瓜子让他看见自己眼中的鄙夷，“你再看看你。”
张若昀只在一旁憋笑，也不参与进去，当然，这不是他好心，而是怕被误伤。
范闲抬起毛茸茸的脑袋，他了解范二，知道他闲暇时喜欢独处发呆，便奇怪道：“难得休息日，你要出门？”
“嗯，出去散散心也好。”张若昀取来一把小木剑，外面难得有风，太久没练剑手都快生疏了。
范闲又从床上迅速弹起，三两下套好衣服，跟在张若昀身后道：“一起一起。”
“你鞋子穿反了。”他伸手摸了摸范闲额头，没发烧啊，怎么疯疯癫癫不太正常的样子。
范闲小脸红扑扑的，像是染了两抹天然的胭脂，弯腰把鞋子换好，问费介：“老师，我们去哪里呀？”
千万别去乱葬岗了，他在心中默默祈祷，夏天的乱葬岗简直不是人呆的地方，任他再想和范二在一起，那种环境下也生不起一丁点其他的念头。
想着想着，他陡然一惊，为什么自己总是想粘着范二？
他不由自主地也摸了摸额头，确实没发烧啊。
“去一个没有五竹的地方。”
明明费介在监察院的时候还挺正常的，不知道为什么一到范闲面前就变了个人似的，老顽童一样，看他那个表情就知道他“不怀好意”。
肯定没那么简单，两小孩都提高了警惕，这老毒物每次露出这个表情，总有人要倒霉，只不过有时是范闲，有时是范二罢了。
儋州港有一处荷花塘，荷花塘旁边有两株高大的并蒂树紧紧缠绕在一起，树上开满了不知名的细碎小花，据住在这里的人说，这两株树只管开花不顾结果，除了风景美丽，带不给游人任何香甜的果子。
他们去的时候，正值两株大树爆发蓬勃生命，花儿们不要命地往外冒头，又随着风卷落入荷塘中，花瓣飘零之时，美的令人心醉。
三人站在树下乘凉，还好树够大，够容下许多人，这才没人发出不满。
“咱这是赏花来了？”范闲看着无边无际的荷花，心想古人的诗确实妙极了，只有亲眼看，才能体会到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的美感。
“好诗啊。”费介稀奇地看着这小家伙，“没看出来你如此才华横溢。”
范闲这才意识到自己一不小心把诗念出来了，他眨巴着灵动的狐狸眼，一时不知如何解释，干脆一言不发地认了。
张若昀在一旁假装佩服地看他，眉梢抬起表情夸张：“师弟好文采！”说着还“啪啪啪”鼓起掌来。
别人要是这么说，他肯定厚着脸皮随他去了，偏偏他师兄说这话让他有种说不出的心虚，擦擦额角的细汗，嬉皮笑脸道：“哪有，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脑子里就突然有这句子了，这种水平，任谁都能作的出来的。”
杨万里先生的棺材板要压不住了，张若昀嘴角抽搐，有他这么损人家文豪的吗。
费介一手揉着一个令人不省心的徒弟，终于有了点正经的模样，“来了。”
二人顺着费老的目光望去，只见一船小舟划破重叠茂盛的莲叶缓缓行来，舟上立着一驼背船夫，见到费介恭敬地行李：“费大人。”
费介点头，微微偏头朝两个不明所以的傻徒儿掩嘴低声道：“监察院四处的探子。”
那探子显然早已经和费介有过联系，身形虽老，动作却利索，把两个木桨一丢，“扑通”一声跳入河中消失不见。
要不是他们早知道这是探子，恐怕还以为是这老人想不开寻死去了。
“我去，我还以为他会轻功飞走什么的，这身手也太low了吧？”范闲吐槽道。
费介虽不知low是何意思，但也习惯了小屁孩的稀奇之语，联系语境大概能猜到他在说什么，用力拍了拍他圆润的后脑勺，“你以为人人都是九品高手呢，少废话快上船。”
“到底要干嘛啊？”范闲灵敏地往船上一跳，左右环顾着周围美景，若昀上船时船身周正，没有出现一丝晃动，费介一脚踩在小舟上，小舟猛地吃水，晃晃悠悠差点儿把在舟尾看风景的范闲掀到水里。
范闲不会游泳，吓了一大跳，连忙抓住若昀手臂稳住身形，另一只手拍了拍胸口，朝费介恼怒道：“老师你干嘛！我差点掉水里头去！”
张若昀看着他跳脚的样子忍不住想笑，笑意还没收敛就被范闲逮了个正着，范闲收紧了指尖，黑着脸道：“笑笑笑就知道笑，有没有一点同情心了，我还只是个孩子啊。”
张若昀满头问号，面色感人，感慨道：“我算是长见识了，原来人的脸皮真的可以和城墙媲美，和大海比深。”
“你骂我？？？”范闲抓着他两边衣袖来回摇晃，“我本来就只有四岁！”他顿了顿，“最多四岁半！”
张若昀被他晃的头晕，他还用了霸道真气，自己真气不比他深厚，除非把衣服撕了，否则还真甩不开他。
“呕！”他假意装作要呕吐的样子凑近范闲脸蛋，等着他把自己甩开。
却不想范闲竟然当真了，神色慌张，一把将他搂在怀里，急切道：“你没事吧，是不是晕船了？”
“………”这时候无所事事地站起来铁定要跟这孙子干一架，张若昀思虑一瞬，当即决定将计就计装作晕船的模样，虚弱着声音：“没事，我躺一会就好，你别搂着我我想吐。”
费介皱着眉毛看向这两个小娃娃，他这才刚把小舟从岸边推离，两个人就滚落成一团了，什么情况这是？
“别打架。”他按照以往的经验把两人分开，恨铁不成钢道：“我眼睛就不能从你们身上离开一会吗，操不操心，啊？”
“我没有”范闲话音未落就被若昀打断了，“老师，您就别卖关子了，到底要我们干什么来了。”
费介把船桨往他们手里一人塞了一个，“先别问，到了你们自然就会知道。”
两个小孩乖乖接过师傅递来的木桨，异口同声道：“可是师傅，我们不会划桨啊。”
范闲更是不满的抱怨：“而且师哥还晕船，要不咱就算了吧，他这个状态能干啥。”
若昀体贴地倒回地上，装作难受的样子，“哎呦哎呦”叫唤两声，“我头晕，还想吐。”
费介听了，赭色眼里露出阴险的笑意，他一手揪着范二脸蛋，一手把属于范二的木桨塞到了范闲怀里。
“晕船脸蛋还那么红润，你唬谁呢。”他又扭头看向范闲，“还有你，都是你起的头，既然你师兄晕船，干脆你替他划桨得了。”
范闲看了范二一眼，似乎松了口气，旋即又哭丧着小脸道：“我真的不会划船啊师傅，你这是在刁难我。”
“要么您教教我呗？”他明亮的眼睛里闪出狡黠的光。
“小崽子。”费介拍的他一个踉跄，“我不管啊，要么你想办法自己划到湖中央，要么和若昀一起留在这等别人来救你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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