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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想
“你做什么?”这会子小傅的声音可不如方才事不关己。
缪悦没有伸手,甚至没有做出前倾的体态,但她灼热的体温却早已浮动、缭绕、席卷了小傅周身,宛若一张密密织织的情网,网住的唯有心系彼此的有情人。
反倒是如此短兵相接的距离,令缪悦的面容落到小傅的眼里变作那一池濯水中的涟漪,晃晃得看不分明,小傅只听得缪悦幽幽道:“你咬唇的样子让我很想咬你。”
傅西染:“......”
默默松开自己不知于何时咬住且咬得死紧的唇瓣,傅西染腹内有一句“变.态”,不知当不当骂。
趁此间歇,缪悦换上一副认真的口吻:“你为什么一定要将自己从我的世界撇开呢?”
她要的是一个答案吗?
缪悦偏头一想,恐怕不是。
她要的是一句允诺吧,允诺从此不分离。
傅西染静静睇着她,良久,才开口道:“我们在一起是不会有好结果的。”
“结果?”缪悦离小傅很近,面颊挨过面颊地问,“我们在一起不过三年,这样的年纪,你就能望到我们的结局了?”
傅西染的目光一点一点黯下去,仿佛天际那一角晚星,从璀璨到沉寂。下一次还能看到它重新闪烁么?
缪悦心口蓦地一紧,终究是不忍继续逼迫小傅。
她们是爱人啊,不是要拿刀枪剑戟互殴的仇人。
见着缪悦收了几分力,傅西染用肩膀蹭开她的身体,寻到了一方自由天地。
方才大多时间里,傅西染想将问题用沉默带过,但此刻她不知怎么的,心事塌陷了一角:“缪悦,我不会害你,但或许......我也不知道怎样对你最好。”
缪悦唇边缓缓地漾开一抹笑,小傅的身影一晃,消失在厨房通向卧室的过道间。
————
天高日远的一天,小傅抽空去了一趟漫画社。
同事们无不投来羡慕嫉妒的眼光,谁不知道咱小傅如今是漫画界的新贵呢!
社长向天波对她的态度倒是一变未变,仍旧是那副笑呵呵的话家常口吻:“前些日子,你那些旧作的再贩也通通售空了,怎么样?新作品的主题进展如何?”
小傅抱胸倚在画了花草的隔墙上,一派“船到桥头自然直”地道:“还没眉目呢,有灵感了就画。”
有人在边上夸张地做起法来,叽里呱啦地念了一堆咒语而后道:“保佑咱们的衣食父母灵感如泉涌、如井喷、如天女散花!”
“你自己听听你说的什么鬼话呢!”旁边有另一人翻着白眼搡他。
不过小傅离担纲漫画社的衣食父母其实也差不离了,漫画社将近九成五的收入都是来自小傅的疯狂输出。
小傅就站了那么一小会儿的工夫,什么懒人沙发,什么瓜果点心,什么热饮冷饮,全都麻溜地端到她面前。
小傅略一愣神,才堪堪说出话来:“不需要这样啦,我还是我。你们千万别把我当成什么乐山大佛似的供着,我受之不起。”
向天波一挥阔如蒲扇的大手,这群满脸堆着谄笑的家伙作鸟兽散地鱼贯退场。
傅西染有些无措地摸了摸脑袋:“上了这档节目,我大抵是能理解明星那种既虚荣又惶恐的心情了......”
“人嘛,就那德性,不过咱们的员工心都是好的。”向天波捞起没被撤走的果盘中的一支香蕉,“你现在确实比从前忙了,需不需要我给你配个助理?可以适当分担一些填图上色的工作。”
“唔,我想暂时不用吧。”傅西染摇头,“再说我这热度转瞬即逝,没必要影响别人的步调。”
毕竟就她们漫画社刚刚有那么点起色的财政状况,向天波不可能专门给她雇个助理,那就只能从老员工们里抽调一个“服侍”她。
果不其然,向天波啃着香蕉,囫囵道:“喔,是哦。我本来想找灿灿帮你呢。”
“你让灿灿当我助理?”傅西染惊诧道。
“对啊,你们关系不是特好么?”向天波说。
傅西染显然是被向天波的直男发言搞懵了,本来关系是挺好的,被你这么一搅和,还能好的下去么???
“灿灿没说什么吗?”傅西染垂下眼眸,口气略有犹疑。
“她当场就拒绝了,”向天波一拍脑袋终于意识到自己的猛虎操作十分不妥,“那个,小傅啊......怪我想得太简单......”
虽然并非最恰当的比喻,但她和金灿灿就像同一班上的两个尖子生,她们私交再好,也无可避免要在考场上以智慧、以谋略、以心态厮杀一番。向天波的提议无疑是让尖子生甲放下身段去向尖子生乙请教问题,换她是尖子生甲,亦会愤懑难平。
“灿灿这两天请假了来着。”向天波自知闯祸般的小心补充道。
傅西染对社长温和一笑:“没事的,我去找她谈谈。”
其实一直以来,向天波维持这个漫画社的生计,照拂她们这堆干吃饭不产粮的家伙,已是无可挑剔的老板,小傅自然不会在此事上怪罪他。
遑论她与灿灿的症结是她熬出头走红这件事本身,而非谁在里头推波助澜如此的表面动作。
......
打定主意后,傅西染离开漫画社直奔金灿灿家,却结结实实吃了个闭门羹。
小傅一时吃不准金灿灿是不在家还是故意躲着她,因此她拨了毕海蓝的电话。
或许是工作日的缘故,毕海蓝接得有些慢:“小傅?”
“小毕,不好意思打扰你工作了......”紧接着,傅西染粗略把事情经过讲了一遍。
毕海蓝听完沉默了片刻,才谨慎地开口问:“你那边还录着像吧?”
傅西染有些没反应过来地回头望了望那三只永远精力充沛、生龙活虎的小蜻蜓。时间久了,在不影响日常生活的情况下,她竟然完全抛却了起初在镜头下手脚都不知往哪摆的生涩感。
和三只小家伙在一起,变成了一件习以为常的事。
“抱歉,我有时会忘记有摄像机在跟拍。”傅西染诚恳道。
毕海蓝不知是以什么样的心情笑起来,总而言之在镜头里十分得体:“没关系,你想找灿灿不是?她这两天感冒了,鼻塞得一塌糊涂,我把她接到我家照顾了。晚上等我下班,或许比较方便你来探望她。”
傅西染顺着他的话头道:“改天吧,我就不打扰你们二人世界了。照顾她的同时,也小心照顾好自己的身体。”
“好,我会的。”
通话结束的“哔哔”声若有似无地滑入小傅耳际。
她知道,有些人终会走远。
谁都没错,只是这一段,恐怕不能一起走了。
......
事后,小傅请缪悦帮忙,与导演组商量掐掉这一段的拍摄内容。
陆勇作为沟通两边的桥梁,老同学这点面子不可能不卖,况且小傅对于节目收视的提升功不可没,做个顺水人情而已,小意思啦。
小傅还特别善解人意:“缺失的时长,不会有问题吗?”
陆勇砸吧了两下嘴:“好解决的,随便找个器材故障的理由就是了,毕竟咱们这是全天候长时间的拍摄,总会发生一些意料之外的状况。”
小傅终于安下心来,无论是谁来背这个锅,能将对各方的伤害降至最小便好。
————
尔后几日,小傅偶尔会在夜里梦见她和金灿灿同租的时光。
最廉价的画板、最廉价的啤酒、最廉价的衣裳,甚至连公寓每一寸墙皮都泛着一股穷酸味儿,可她们就是置身于此,以青年人的朝气谱出独树一帜的青春狂想。
那时候她们有什么?
没有名,没有钱,没有未来,只有一个无边无影的梦想和一个一起发梦的朋友。
那时候她们有什么不敢?
不,她们什么都敢,敢想敢做,敢拼敢闯。
那种勇气......
并非一个人踏上征程就能有的。
源于彼此......
当她们感觉身旁有人时,这条道的尽头不论是盛世桃源还是万丈深渊,她们都能走得义无反顾。
小傅犹记得,金灿灿那时交男朋友交得很勤,时常今儿个做窈窕淑女装扮,明儿个做性.感.辣.妹装扮。这完全取决于她今儿个的对象能不能在一起超过二十四个小时。
小傅相当不能苟同,背着手一副老夫子模样,势要点醒好友:“虽然说大部分年轻人的感情观都很速食,但灿灿你的未免也太速上加速了吧?”
“嗯哼?”金灿灿描着眉毛的手不做停顿。
“你也不怕吃得太快太杂不好消化?”
“不不不,你弄错了一个前提。”
小傅困惑:“什么前提?”
金灿灿扭过头冲她笑:“我又不是野魔女,难不成见一个就生吞活剥一个。初次约会呢,我会先舔一舔......”
小傅瞪大眼睛打断她:“然后再泡一泡?”
“去你的!”金灿灿横这乱抖机灵的家伙一眼,“我是说,我会先从对方约会时的行为做派判断他是否值得深交。如果不符合我的预期,那不好意思了,我只能pass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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