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鲤

　　现在是下午5：50分，本来安静的教学楼突然传来一阵铃声，接着是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的巨大噪音。
　　“怎么样大佬，是不是考的全会蒙的全对？”李乐生和李怀、张景他们不在一个考场，这时正一边抱着书包一边飞奔过来。
　　“去。”张景一巴掌排在了李乐生后脑勺上“这个还用得着蒙？就这种题，so easy啦。”
　　李乐生揉着后脑勺说：“是是是，大佬最棒。”他敷衍的答复着，向教室张望。“我儿子呢，他不是和你一个考场吗？”
　　“你爸爸我在这呢。”李怀好不容易从人堆里挤了出来，阴恻恻的站在李乐生身后想吓吓他。
　　“我去！”李乐生捂着胸口喘着气“你呀怎么跟鬼一样。”
　　他最受不了别人在他背后说话，就好像初中的教导主任一样，他当年可是没少被他逮。
　　“哈哈哈，儿子你这个受惊吓程度要多练啊。”李怀边笑边挪到了张景旁边。
　　这是李怀的一贯动作，美其名曰在张景身边有一种安全感。但，他也不敢多逾越半步，生怕自己会不小心掉马。
　　一般情况下都是张景见他靠过来主动拉他，或者搂他的肩膀，才能消除他们两之间的礼貌距离。
　　“你俩别闹了，不准备回家了？”张景很自然的把手搭在李怀肩上，仿佛关系很亲密的样子。
　　“那当然要回，走走走。”李乐生打着哈哈，目光一直若有若无的看向李怀肩膀上那只属于大佬的手。凭他的自觉来说，事情好像没那么简单。
　　但李怀并无察觉，他认为两个好兄弟互相搭搭肩膀是很正常的事，这也印证着他们关系好嘛。再说张景是个钢铁直男，搭个肩膀就更不会有别的意思，所以就一直没想太多。

　　星期六，当李怀还沉浸在梦乡里，张景还沉浸在游戏里的时候，有一伙人站在他们自以为约好的老地方，摆着自以为很有气势的poss，等着根本不会来的另一伙人。
　　好在今天是个不错的好天气，没有什么大太阳，也没有下雨，不然等这么久还不知道要有多难熬。
　　“老大，他们不会不来了吧，我们都从早上等到下午了，我老妈喊我回家吃饭我都没回去。”
　　“你懂什么，他们马上就来了再坚持一会，我相信他们。”吴飞偏头说。
　　“但是……”
　　“但是什么但是，我们要给他们机会。行了，我都说了我相信他们，再等等。”吴飞不耐烦的说道，虽然他也等的几乎崩溃但是他相信他们。
　　就这样他们又从下午等到了晚上，但姚鑫他们依旧没有来，于是就有了星期一早上的那一幕。

　　李怀和张景算来的比较早的那一批人，他们几乎每天都能在公交车上碰到对方。
　　于是李怀就会把自己没那么喜欢喝的牛奶交给张景解决，美其名曰给早饭没吃饱的张景加加餐。
　　其实每天早上碰到这件事，完全得益于张景希望碰到他的那颗心。
　　但今天有几个人来的比他们还早，并且李怀还不认识他们。
　　李怀刚进来就看见这几个男生一字排开，有蹲有站摆着十分范二的姿势，杵在他们的讲台下面。
　　其中有的人面红耳赤，有的人面如死灰，那股浓浓的绝望感，让李怀产生了那么一丝丝的同情。而他们当中有一个男生很不一样，他脸不红心不跳，看起来又很不好惹且生气。额，不过他也是杵在那里一动不动的。
　　李怀被张景拉着，眼睛一直看着他们走到了座位上，他挠了挠头发十分不能理解他们在干啥。
　　其实他们自己也不知道这是在干嘛，今天一大早老大就带着他们过来，站在这个位置面对着空无一人的教室，摆出之前的姿势。这个姿势真的要刻进DNA里了好吗？
　　他们算是看出来了，他们老大压根就不是找人打架的，他就是想要让全校的人都看看这个姿势。他那是喜欢打架吗，他分明就是喜欢这个姿势。
　　原本教室里没人的时候勉强还可以接受，可人肉眼可见的越来越多，而且每个进来的人都会盯着他们看的时候。他们就觉得再这样下去，这辈子都不用再出班级门了。
　　此时的姚鑫在干什么？他正带着没吃早饭的四个缺心眼买早饭。
　　眼见着五班已经要从看戏转变成拍戏了，姚鑫他们才终于进了教室。
　　站着的人除了吴飞以外皆松了口气，赶紧放松了姿势，心里弹成邮递马车的退堂鼓总于是止住了。
　　姚鑫进教室看了他们几眼，就慢慢悠悠的走去了自己座位。后面四个拿着杂粮煎饼吃的非常放肆，也非常专心，以至于看都没有看他们一眼。
　　“姚鑫，我看你是贵人多忘事！”吴飞先发制人、率先发话，但半路卡壳，站在原地结结巴巴说不出第二句。这就导致吴飞前半句气势汹汹，后半句委委屈屈。“是……是，草，你昨天为什么不来？”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要去。”姚鑫手插在口袋里继续往自己的座位走去，半个眼神都没分给吴飞。“别给我加戏，我不需要。”
　　“你自己说的，月考后、老地方。”吴飞坚守着自己刻在DNA里的姿势，以求以这样的一种方式来保留自己最后的倔强。
　　“哈，我们也没说是哪个月考后，那个星期六，以及那个老地方呀！”展敬嘻嘻一笑，一字一顿的说着。那张笑脸在吴飞眼里，依旧如此欠揍。
　　“你他妈，”吴飞气急，抬了抬下巴指着展敬说：“这没你说话的份，往后稍稍，哪凉快哪带着去。”
　　“你！”展敬也指着吴飞，怒目瞪着他。几乎是下一瞬间，他把手里的杂粮煎饼一扔，刚三步并作两步上去给他几拳的时候，姚鑫发话了。
　　“老四，别和他一般见识，疯狗一样。”姚鑫的语气平淡，“说你是疯狗都抬举你了，你到底想干什么。”
　　“你他妈说谁是狗？”吴飞气的龇牙咧嘴的，更像一条疯狗了。
　　“我告诉你姚鑫，高一年级校霸的名头给你，我吴飞不认！今天中午学校后面那片荒地，我们再打一次。这次，谁不来谁才是狗。”吴飞说完也不给他们反应的机会，就带着小弟们踩着上课铃冲了出去。
　　看着跑的飞快的吴飞，姚鑫拍着桌子大笑出声，“看吧，哈哈哈是不是抬举他了，哈哈哈明明就是个傻狗。”说完话，姚鑫抹了抹并不存在的眼泪坐直了身子。
　　“老大，去吗？”展敬看向姚鑫。
　　“去，做个了结，给傻狗长长脑子。”姚鑫啧了一声，有些烦躁的说：“啧，真不知道就他妈两个班争的东西，这么上赶着要至于吗？又没人认这东西。”
　　方妈又又又一次走进教室，这是每个班主任每天早上逃不了的宿命。
　　“诶，景哥”李怀捅了捅张景，眼巴巴的望着他。“什么校霸，什么打架，他们在说什么啊？”
　　“额……”张景抬头想了一会，眨了眨眼开口道“大概，中二病？”说完他不经回想起了他的初中，他的中二病的那段日子。

　　张景上的初中不是什么好学校，里面的男生有那么一部分患有严重的中二病，而且是晚期。
　　当然这和张景无关，嗯本来是无关的。他是不会率先惹事，而且使用暴力的，但，那群男生先找上了他。
　　当时是开学第一次月考后，张景百无聊赖的坐在教室里，看着桌上的成绩单满不在乎。
　　班里面零零星星几个人，其他的大概回家了吧，算了管他们在哪，张景也不在乎。
　　不是班主任说要让他们等等再走吗？所以他人还来不来，不来的话我也走了。张景无聊的发着呆，想着要不要回家。
　　“你就是那个校考第一的书呆子？”
　　张景分了半个眼神，给这个听声音就感觉好吵的人。
　　这是一个看起来就很壮的男生，不是胖就是很壮。他手撑着张景的书桌，挑衅地说：“考的很好嘛！”
　　“拿开。”张景把分给他的半个眼神，移到了他撑着桌子的手上，用酷酷的语气说着话，这一瞬间在外人看来中二爆棚，但是张景觉得自己帅炸了！在众人都中二的年纪里，他也不例外的及其中二。
　　“呦，小子很狂啊，怎么得比划比划？”壮壮的男生学着电影里小混混的语气说着话，可惜学艺不佳让人觉得不伦不类。
　　张景因此把分给他的半个眼神也收回来了，这种人外强中干不经打，和他打架简直丢脸。
　　眼见张景不理他，还背上了书包，他怒了。“和你说话呢！”
　　这话还没说完他就要上手推张景，却被张景一拳掏在肚子上。掏完张景也不理会他，自顾自的走了。
　　几乎是下一瞬间他就捂着肚子弯着腰，脸上尽是痛苦的神色。
　　第二天张景也毫不在乎的照常上学，他不认为自己会被报复，或者说实在不行找班主任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但当他进班时，一切和设想的都不一样。
　　“老大，以后你就是我王进的老大了，你教我打架吧！”张景刚进班就看见昨天被打的男生，领着一群男生过来认老大。
　　张景皱了皱眉毛，收起满头黑线，绕过他们走了。
　　不过他们并没有就此放弃，他们使出浑身解数、软磨硬泡，总于就这样一个月后张景没了办法，同意收他们为小弟。
　　也就是在这一刻他为数不多的中二病时期彻底结束了，这个老大他也一当就是三年。
　　啊，当年还真是美好个屁啊，三年来带着一群中二病晚期们，打了无数场架，劝了无数次他们迷途知返，讲解了不计其数的题。
　　但虽然这么说，张景还是怀念的。
　　不过没想到，到了高中还有人中二病到打群架的程度。

　　“哎，你们知道吗？”李乐生神神秘秘的回了头，那表情一看就是吃到了什么大瓜，准备急不可耐的分享分享。
　　“早上那群精神小伙，是隔壁班的。之前我们学校十五个班的混混在一起，要选个高一公认的老大。地址时间都定好了，结果那天去了的就我们班的姚鑫和一班的吴飞。最后一班输了，姚鑫他们自然而然的是高一老大。但是姚鑫他们觉得这个称号丢脸不愿意认，不过一班那个吴飞很稀罕，就想再比一次。结果被姚鑫他们放了鸽子，所以才找上了门，准备今天中午再约一次。”
　　李乐生说完一大段话，拿起旁边的水杯猛灌了一口。
　　“你看，中二病吧。”张景头也不抬的说着话，眼睛依旧看着题目。不过他仍然在心里吐槽，那什么比赛也太low了吧。
　　“这样啊。”李怀若有所思，他其实有那么一点点想去看看，长这么大他都还没有见过打群架的呢。但是，张景好像很不屑一顾的样子。
　　“怎么？想去。”张景听了李怀的话，似有所悟的抬头看着他，看出了李怀的跃跃欲试。
　　“嗯，有点。”李怀点了点头。
　　“那就去呗，中午别回家吃了，我们随便对付对付就赶过去。”张景说。
　　“嗯嗯！”李怀连连点头，整个都兴奋起来了。
　　张景看着他失笑出声，然后又摇了摇头，继续写题去了。
　　李乐生摸了摸鼻子，默默的举起了手表示带我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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