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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名字，她的咒语
大雪不久后就是除夕，一大早沐晨便在书房写对联写“福”字，手腕一转一移，红纸便印上了一个个龙飞凤舞的大字。
苏言其实不会看毛笔字写得好或不好，但她就是觉得沐晨的字很好看。沐晨写字的样子专注又温柔，也很有魅力。
她又觉得不对，写字怎么会温柔呢？想来是她觉得沐晨很温柔，所以他怎样她都觉得是温柔的。
沐晨早就发现苏言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硬着头皮写了一会儿，无奈地放下笔，道：“不要看了。”
苏言憨憨地笑笑：“无聊嘛这不是。”
沐晨道：“你要不要写一个看看？”
苏言摆摆手：“不了，我的字很丑的。”
“我知道。”他岂会不知？
他不禁笑起来，“正好看看这一年多你有没有长进。”
苏言也挺想玩玩，于是提笔认认真真地写了个福字。写完她有些紧张地看看沐晨，问：“怎么样？”
沐晨不忍打击她，点点头道：“比以前好多了。”
苏言也学他点点头，道：“古人曾说，人不要和别人比，要和自己比。只要比过去的自己有进步，那便是了不起了！”
沐晨问：“哪位古人？”
苏言道：“尚未出生。”
沐晨简直哭笑不得。
写完对联，苏言又张罗着贴对联。她爬上梯子，把“福”字对着门的正上方比对来比对去，总觉得不正，一低头，正好看到沐晨走过来，当即大声喊他：“沐晨，快来看看我的福贴得正不正？”
沐晨远远地就看见她站在梯子上，一身红色的裙子，鲜艳又灵动。她洁白的面容在阳光的照耀下似乎闪着光泽，她看到他，立刻扬起明媚的笑脸，简直比太阳还耀眼。
而她还在向他招手，喊着他的名字：“沐晨。”
他的名字此刻从她嘴里说出来，更像一个咒语。
他不由自主地走过去，仿佛有人牵着他的魂魄，把他向她身边引去。
“贴这儿行吗？”
沐晨看了看那个“福”字，但他其实并没有看进去，他只道：“可以。”
他说可以，苏言就当真觉得可以了，于是扶着梯子一步一步下来。
中途不知怎的踏空了，她的身子摇晃了一下，眼看就要掉下来。
沐晨面色大变，急忙伸开双臂，两腿蓄力准备接住她。
苏言却两手抓紧了梯子，摇了一下又摇了回去。
她捂了捂心口，得意地冲沐晨笑笑：“有惊无险嘿嘿。”
“……”
沐晨讪讪地放下双臂，口中催促道：“快下来。”
晚上，沐晨仍在苏言房里守夜。苏言让下人们都退下，只留了纭儿。
“你可以去找公子羽了。”她凑到沐晨面前，“去年因为我你们不能一起守岁，今年可不要错失机会啊。”
沐晨拿棋盘的手顿住，他其实……没想过今天和公子羽一起过。听苏言一说，他确实心动了。
苏言看他的神色便清楚了：“去吧，我就在房里呆着，你早上偷偷回来，不会有人发现的。”
沐晨为难地看着她：“可是这样一来，你就只能一个人过年了。”
为免露馅，她甚至不能找小七做伴。
苏言耸耸肩：“无所谓啊，本来我也没觉得过年多正式，而且我困得早，也不想守岁。”
沐晨仍在犹豫。
苏言干脆拉他起来，把他推出门：“别顾虑那么多，爽快点，一年就一次当然要和心爱的人在一起了。”
沐晨被推到门口，神情复杂地看着她，道：“谢谢你。”
苏言笑笑：“快走吧。”
等沐晨的背影彻底消失在夜色中，苏言慢吞吞地关上门，坐到椅子上，木然看看桌上的吃的喝的，又抬头木然地看看纭儿，又低头木然地看看桌子。
又抬头看纭儿：“我想喝酒。”
纭儿知道她心里难受，闻言立刻出去拿了好几坛酒，“哐”地放到桌子上：“喝！我陪你喝！”
两个人刚开始还一杯一杯地喝，后来干脆一人抱着一个酒坛子，对着坛口就闷，很快醉得一塌糊涂。
苏言趴在桌子上，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嚎叫：“我好想回家啊纭儿，我想我爸爸妈妈了啊啊啊我不孝啊……还有冰淇淋电脑泡面wifi……我尼玛这么久没碰手机我爪子都退化了啊呜呜……”
纭儿趴在她对面，也哭着道：“王妃太可怜了，你在家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啊！王爷太狠心了居然真的说走就走，大过年的就留你一个人！”
苏言举起酒坛子，咕咚咕咚又是一大口：“我尼玛也太惨了，一点女主的待遇都没有……我也好想要一个甜甜的恋爱啊啊啊啊啊啊，为什么就没有人喜欢我呢！”
纭儿“啪啪”把桌子拍得震天响：“王妃不要伤心，王爷现在就是眼睛瞎了才看不到你的好，他以后一定会喜欢上你的！”
苏言睁着眼吃力地瞅纭儿，迷迷糊糊道：“纭儿……我觉得我们俩说的好像不是一个东西。”
纭儿提着酒坛子站起来，恨恨道：“对！王爷真不是个东西！”
“……”
苏言撑不住了，两眼一黑倒在了桌子上。
纭儿站不稳，在房间里晃来晃去，继续气势十足地大骂特骂沐晨。
久久不见苏言回应，才注意到她已经睡着了，于是强撑着把苏言扶上床，自己则凭着残存的意识回了房。
零点，鞭炮声准时响起。
绚丽灯火肆虐了整个夜晚，仿佛要把万家灯火尽数燃尽。
月亮仍挂在夜幕中，星星已渐次隐去。屋内炭火已经熄灭，只余几个猩红的小火焰证明着，这间屋子在夜里曾有多么火热。
沐晨默默地睁开了眼，他看了看枕边熟睡的公子羽，轻轻掀开被子下床，借着微弱的月光捡起地上杂乱地散落的衣服，一件件地穿上。
“这么早就走吗？”
沐晨刚穿上裤子，就听公子羽清冷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尤为明显。
他已坐起来，裸着上半身倚在床框边。
“嗯。”沐晨低头系腰带，“你继续睡吧。”
待穿好衣服，梳好头发，沐晨走到床边坐下。公子羽搂住他的脖子，在他唇上轻轻一吻，道：“非得走这么早吗？”
沐晨搂住他的腰，道：“我心中不安，想早些回去。”
公子羽道：“不安什么？怕回去的时候被人发现吗？”
“不全是。我担心苏言。”
沐晨实话实说，因为他没有理由瞒公子羽，而且他知道公子羽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不会因此生气。
公子羽的脸隐在黑暗中，沐晨看不到他的神情，只听得他问：“担心她什么？”
沐晨叹息道：“除夕夜我把她一个人留在家里，心里总是过意不去。”
“家？”公子羽松开沐晨的脖子，“原来你已把王府当成你与她的家了。”
沐晨心里一慌，问他：“你不高兴了？”
“对啊，我不高兴，而且不高兴很久了。”公子羽大大方方承认，“可是你会因此不走吗？”
沐晨皱眉，转念一想，公子羽应该只是闹脾气，于是道：“如果你真的生气了，我自然不能走。我会劝你，直到你不再生气。”
公子羽笑了，这个回答他还算满意。
沐晨无奈道：“苏言是真的一心要帮我们，你不要怀疑我和她的关系了，这对她不公平，换成是你你也会心寒吧？”
公子羽突然凑上去，两只手捧起沐晨的脸，两人几乎脸对着脸：“但是我就是在意，你和她在一起的时间比我多的多，我甚至无法知道你们都发生过什么事。
我承认我不对，但我还是要求你们保持距离，绝对不能亲近，你要不要答应我？”
沐晨失笑：明知无理，却还说得理直气壮。
“我答应你。”他道，“我可以走了吗？”
公子羽大爷式挥手：“走吧。”
听到沐晨关门的声音，公子羽的笑容立刻消失，他沉着脸，目光越来越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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