刃生花[综主鬼灭]

　　继国缘一发现有栖川月最近两天看自己的眼神怪怪的，只要他一直视对方，对方就忙不迭地把视线转开，装模作样地把注意力集中在自己的工作上。

　　他也找了柰子问最近有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柰子想了想后表示没有。

　　在被人偷偷打量了两天之后，秉持着有误会就要解开，有话直说的想法，男孩在下午出诊回来之后寻了个空，想找对方好好聊聊，但是等他刚进医馆，就被柰子通知了，说是有栖川月找他，好像有事要说。

　　压下心头的疑惑，他也没来得及收拾，就匆匆往后院的方向跑去。

　　等他到的时候，刚好看到少女跪坐在榻榻米上，仔细地保养着那些刀剑。
　　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之前还在考虑要找刀匠修好这些刀剑的，但是等真的安顿下来了，她似乎又打消了这个想法。

　　“阿月。”

　　听到声音，她下意识抬头，刚好看到站在门口的小少年。

　　“来的正好，缘一。”她笑了笑，冲他招招手，示意他坐下。

　　男孩的教养极好，即便是她示意了可以随意些，但是他还是端端正正地保持了正坐的姿势。

　　“给。”
　　她推给他的是一把崭新的刀，刀鞘纤尘不染。

　　男孩歪了歪头，有些疑惑。

　　“之前只是迫于无奈，也没有替换的东西，所以才让缘一一直用那把刀，本来就快碎了，如果真的碰上了危险，根本起不到什么作用，所以我考虑了一下，还是和田村医生预支了一些钱，买了一把新的回来，旧的那把还是还给我吧。”

　　她的要求听上去合情合理，并没有什么能令人怀疑的地方，但是继国缘一就是知道她说的不是实话。在城镇中生活，见过了形形色色的人之后，他已经知道了，别人的眼睛里看到的世界和他看到的东西不一样。

　　就比如说现在——他稍稍集中注意力，就能够看到对面那个微笑的少女的心脏微微跳动着，比平日里的频率要快上不少。

　　有栖川月见对方一动不动地看着自己，也没有要伸手拿刀的意思，原本就有些慌张的情绪更明显了些，而落在继国缘一的眼中，那颗心脏跳动的频率又快了些。

　　“……怎么了？”她有些忐忑地出声。
　　即便继国缘一只是个小孩子，但是她在面对他的时候总有种被气场上压制的感觉，特别是对方沉静地看着她的时候，那种被完全看透的拘束感油然而生。

　　“……阿月在撒谎。”男孩抿了抿唇，那双平静无波的眼中第一次出现了名为指责的情绪。
　　“……”被看穿了有栖川月不由自主地抓紧了衣服的下摆。
　　“为什么要撒谎？”
　　“……抱歉。”她叹了口气，“只是我说了你也不会信的。”

　　她的刀剑亲自托梦告诉她说【我们都是姬君的所有物，最好不要外借，否则不顺手的刀剑很容易伤到持有者的】这种话，只要是个正常人都不会信的吧？就算是她，现在也是将信将疑。

　　“不会的，阿月说的我都信。”继国缘一在这一点上表现了非同一般的执着。

　　那双暗红色的眼瞳一动不动地盯着她，良久之后，她终于败下阵来，举起双手表示投降，然后一五一十地将自己在睡梦中的所见所闻转述出来。

　　虽然被提醒了要小心“继国缘一”，但是她在短暂的犹豫之后，还是选择了相信自己的眼睛。

　　听完了事情始末的继国缘一在沉默了片刻之后，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他一边说着，一边解下了原本挂在腰侧的刀，递了过去，“本来也是借用，是应该物归原主。”
　　“唉？缘一你相信了吗？”她自己都还在半信半疑的状态。

　　继国缘一点点头，他能够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所以才能够隐约发觉到这些刀剑上存在和其他东西不同的波动，这大概就是有栖川月刚才陈述中的，叫“灵力”的东西。
　　一般的刀剑刀身损坏成这副模样，肯定是已经不能再用的了，但是这些刀剑却不是，有什么无形的东西强行将他们即将破碎的刀体黏连在一起，保持了现在这个状态。

　　将自己的发现告诉了有栖川月之后，这回沉默的人轮到了她，片刻后她才目光复杂地看向继国缘一。
　　——虽然之前就知道对方很厉害，但是没想过居然会厉害到这种程度。

　　“阿月。”
　　“嗯？”她还沉浸在感叹中无法自拔，对面原本正坐着的男孩已经挪了过来。
　　“怎么了？”她看他脸上的表情有些挣扎，像是不知道如何抉择才好的表情。

　　男孩的膝盖朝前面蹭了蹭，然后缓缓俯身，把自己的脑袋搁在了她的腿上。

　　“唉？”她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

　　趴在她膝盖上的人身量还未张开，身体蜷缩起来，看上去更小了。

　　“不是阿月说的吗？”因为姿势的缘故，他的声音有些闷闷的，她稍稍低头才能听到他在讲什么。

　　“……说……我也可以撒娇……”因为他面朝下，所以她看不到对方的表情，但是从他白皙的脖子都染上了淡淡红晕来看，那张面孔估计也好不到哪儿去。

　　“噗嗤——”她一个没忍住，不小心笑出了声。
　　不过这个举动显然刺激到了对方，她能够感觉到对方的整个身体都僵硬了起来。

　　正在继国缘一犹豫着自己是不是应该起来的时候，他感觉到自己的发顶多了一只手，大概是主人体虚的缘故，所以那只手掌上温度并不高。

　　她一下下地安抚着趴在她膝头的孩子，另一只手顺手摸了摸对方发烫的耳尖，被接触到的部分忍不住动了动，煞是可爱。

　　“缘一当然可以撒娇。”少女的声音甜软，刻意放柔了的声线比起平日更多了几分缱绻，让他忍不住想起她之前亲手喂他吃的红枣糕。

　　“但是通常孩子撒娇是为了向长辈祈求什么东西吧？”
　　“……缘一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吗？”
　　小小的孩童看上去乖巧的过分，在听到她的话之后，他保持着一动不动的姿态，陷入了思考。

　　片刻之后，少年埋着头，伸手环住了她的腰。
　　“……我想要阿月以后再也不对我撒谎。”

　　哪怕平日里再怎么表现的成熟，继国缘一终究只是个七岁的孩童，在此之前几乎从未见过外面的世界，那个宅子中纵然有再多的人情世故，也只局限于一方天地，他可以在看透人心的时候成熟的像个大人，但是在某些方面也纯白如同白纸，带着抹不掉的幼稚和执着。

　　继国缘一的内心远远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样平静，他能够感受到自己的心脏在拼命地跳动着，脸上的温度也高的过分，这是从未有过的事情。
　　——撒娇这种事情，自从他懂事之后就再也没有做过了，毕竟他的母亲身体并不好，更多的时候是他默默地扶持着母亲。
　　——明明阿月看上去就像母亲一样柔弱，但是他却也能够感受到对方和自己的母亲是不一样的，起码在面对不怀好意者的时候，他的母亲不会像阿月那样抽出刀，架在对方的脖子上。

　　阿月在某种意义上来讲，比他的母亲要坚强的多。

　　“好哦，我答应了。”头顶传来少女带着笑意的回答。

　　她伸手拉过那只环在她腰上的手，用自己的小指勾住了对方的，然后晃了晃。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这是什么意思？”终于抬起了头的男孩脸上还带着红，一半是羞的，一半大概是因为缺氧。

　　“……我也忘了，但是应该是一种誓约的仪式吧？”她皱了皱眉，补充道，“我记得拉过勾，定下约定的话就不能轻易违背，否则就会受到惩罚。”

　　继国缘一皱眉。
　　“不要，就算违背了约定我也不想要阿月受到惩罚。”
　　“嗯？只要不违背就好了吧？”少女笑了，“所以缘一也不许对我说谎啊，否则要受到惩罚的。”

　　面前认真地和自己拉钩的少年好像和记忆里的某张脸重叠了起来，记忆的碎片在脑海中若隐若现。

　　大约是在晚归的路上，少年背着球棒，阴沉着脸一言不发，她劝了好久才终于恢复了一些生气，夏日的天气里她和他相连的手心里全是汗。

　　【……我们来拉钩吧？】她听到自己说。
　　【唉？】
　　【拉钩啦拉钩！来！】她伸手勾住他的小指，晃了晃。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约好了啊，下一次一定要保护好我。】
　　少年任由她动作，半响后才有反应。
　　【阿月知道吗？这句话后面的那句是什么。】
　　【唔？不知道……】
　　【是“连就连,你我相约定百年,谁若九十七岁死,奈何桥下等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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