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脱贫日常

　　陡然多了这么多鱼，把家里的几个小萝卜头高兴坏了。

　　上回李万全送的那两尾鱼两天就被他们吃光光，连鱼鳞都被做成鱼鳞冻吃了。

　　鱼鳞冻是个好东西，做法很简单，就是清洗鱼鳞的时候要多费些工夫。

　　好在他们买了盐，用盐水把鱼鳞的黏液洗去，放入锅中，加水没过鱼鳞，再把姜、蒜、盐放进去煮，两刻钟后揭盖，把鱼鳞、姜、蒜都捞起，将锅里的鱼鳞汤倒入盆中盛好，冰冻一晚就可以了。

　　冰贵，硝石却便宜。

　　硝石制冰早在几百年前就已经出现了，到了叶朝时已经完全成熟。原本李长柳还想着到了夏天，用硝石制冰卖点钱，结果到了杂货铺里一问硝石，人家老板就猜到了自己买来制冰用。

　　好在她只是想了个点子还没付诸行动。

　　这日子都快把她逼成一个发明家了。

　　院子里放了五十多斤鱼，她晚上有些睡不踏实，寅时过半，就从床上爬了起来，点上油灯，开始一条一条地捞鱼。

　　先从最大的那条开始。

　　瞪着案板上跳动不停的鱼，李长柳举着木榔头，有些不知所措。之前杀的几条都是小鱼，好处理。这条却是有些压不住，仿佛知道自己即将到来的命运，蹦跳得厉害。
　　她闭了闭眼，一副大义凛然、英勇就义的模样一锤子砸下，终于安静了。
　　她长长地吐出一口气，这才拿起刀利落地剔除鱼头和鱼骨，扒下鱼皮，将鱼肉放置一旁。

　　接下来轮到了第二条：敲晕，剔除鱼头、鱼骨，扒下鱼皮……

　　她越做越顺溜，直到桶的鱼全被处理完毕，她才发觉已经天亮了。

　　今天的天气很好，天边已经泛白，正是卯时两刻，屋里的几个小的也差不多该起了，她便再无顾忌，将鱼肉清洗干净，放在案板上开始剁肉泥。

　　果然！
　　“笃笃笃——”
　　剁肉声音将屋子里的三个都闹醒了。
　　“姐，你在剁什么呀？”豆子一边揉着眼睛一边迷迷糊糊地跑过来。
　　昨天晚上他吃得太饱，很晚才睡着，今天赖了一会儿床，谁知厨房里的声音将他从梦里头拉出，他刚刚差点就要在梦里面考第一呢！

　　李长柳回头瞥了眼厨房门口的几人，歉意地笑笑。
　　“做鱼丝，你们先去洗手脸，一会儿都来帮忙。”

　　今天学堂休息，正好让麦子和豆子来帮忙。

　　他们三个的胃口被她养得越来越刁，如今一听到她说出一个新名词当即明白有好吃的了！
　　他们以最快的速度洗完脸，而后乖乖地站成一排听从她的吩咐。

　　“麦子点火，一会儿记得用大火，豆子和小妹准备好米筛和棕叶。”

　　做鱼丝最好用茭芋粉和红薯粉，可根本没人知道茭芋竟然也能做成粉用来吃。
　　而红薯……还在她地里试验。
　　最终她只好退而求其次，用木薯粉代替。

　　把木薯粉和肉泥混合，加入水和盐，用力揉成面团后，分成小团，每个团碾成巨大的薄片。
　　这时候，锅里放上半锅水，垫好木架放上米筛，米筛里铺好棕叶，再把薄片放到棕叶上大火蒸上一刻钟左右。

　　一刻钟后，她换上碾好的另一张薄片。
　　取出来的那张则趁热卷成长条放好置一边，用一块木板压实定型。
　　这次的鱼很多，揉的面团也大，足有二十二张薄片。趁着碾压完所有薄片后，他们才随便吃了些东西垫肚。

　　三个时辰后，所有的薄片都已蒸熟，卷成长卷的薄片需要压上一晚才好定型，所以她转而处理被刮下的鱼的头尾和鱼骨、鱼皮。

　　明天开市，除了馅饼、烧饼和米果，鱼鳞冻也可以带去卖。

　　她隔了这么多天没来圩市，赵家树告诉她有不少人跟他打听呢，再一问，竟是奔着米果来的。无疑，米果这东西口感好又能裹腹，十分受乡下人的喜爱。

　　再次摆摊，她有了不少回头客，还问起后天开市来不来。

　　“来！就是为了你们这一声问，我也得来啊！”
　　李长柳笑眯眯地回应着，顺手将宽底油纸袋递过去，补了句，“您拿好，这是满十文赠送的鱼冻子，您拿回去尝尝鲜。”

　　“满十文还有东西送？”
　　旁边有人好奇地凑近，问道，“这是鱼肉做的？能先尝尝吗？”

　　李长柳避开她的探究，只微笑着答道：“因为是赠送品，暂时不做免费品尝了。”

　　尽管没有免费品尝这一项，凭借鱼鳞冻细嫩透明水晶一样漂亮的外表俘获了不少食客。何况十文钱而已，既能换来一大包米果又能免费拿到一袋鱼冻子，怎么想怎么划算！

　　正午还没到，米果就卖空了！剩下的几个馅饼搭配着凉冻子陆陆续续也甩售出去，回到家时才发觉累得腰酸背疼，少了两个劳动力就是不一样啊！

　　“姐，鱼冻子是很好吃，可是他们又没有吃过，为什么一听说有鱼冻送就都舍得花钱呢？”
　　饭桌上，她和小妹一人一碗黄米粥，手里配着野菜烧饼。

　　因为这些人喜欢跟别人对比，虚荣心作祟，买同样的东西，手里多了赠送品，或者砍价成功，都会忍不住得意。

　　这些话在她心里一过就被她按下，转而反问道：“如果让你选择，一种是花同样的钱买同样的东西，一种是花同样的钱买同样的东西之外，多拿一种东西，你选择哪种？”

　　“当然是后面那种！”

　　“这就对了。”李长柳点点头，没再解释。

　　李小妹捏着饼，小脸若有所思，好一会儿才慢吞吞地问：“就像桃花嫁到邻村一样吗？”

　　正在吃着烧饼的李长柳闻言一哽，艰难地咽下那块饼后才艰涩地回答。
　　“这个……不大一样。”

　　李桃花和邻村小子珠胎暗结的事情虽然隐秘，可村子里哪有不透风的墙？李小妹也是在桃花出嫁那天，听到隔壁的堂伯娘和别人胡吹乱侃时听了一耳朵，当初她怎么说来着？买一送一？

　　下午的时候，李长柳带着小妹两人切鱼丝、晒鱼丝。

　　压了一晚上，卷起的薄片都定型了，切成细粉大小后撒上一些粉在鱼丝下面，再摊开晾晒，下午的日头烈，一个时辰就把切好的鱼丝晒得微微翘起。

　　昨天留出来的鱼头和鱼尾，还有鱼骨和鱼皮洗干净裹了盐和木薯粉一早就拿出来晒着，晒干了才好存放。

　　晚上的时候，她抓了把鱼丝用水泡开，再放入锅里，加油盐姜煮熟捞起，在上面淋了把炒香的蒜香野菜，一时间鱼香四溢，馋得几人直咽口水！

　　“姐，我们把鱼丝拿去卖吧！肯定能卖好多钱！”豆子现在对大姐的手艺相当有自信。

　　“这个暂时先放着吧，姐还有其他想法。”

　　这几天在圩市上混，她也摸清楚了一些道道。
　　店里的干面条两文文一两，一两面可以煮两碗素面，煮好的素面是两文钱一碗，鸡蛋面三文一碗，肉面五文一碗。

　　要是她直接拿去卖只怕和干面条一样卖不了多少钱，如果她能煮熟了再拿出来卖就另当别论了。

　　反正经过几天晾晒，鱼丝已经晾干，放入阴凉干燥的地方就能存放很久，便暂且先放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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