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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这一次考核，医署中好几个年轻大夫，成绩都不如沈初荷，按道理，她立刻就可以坐堂问诊，然而世俗向来对女子苛刻，所以陈医官才有此说。
“呃……好，好的。”
沈初荷知道自己的医案和药方没有问题，但她没想到，自己竟能凭此夺得本次考核的冠军：凭什么呢？就算自己的成绩不错，陈医官不让她垫底就行，为什么还要给她第一名？
此时沈初荷心中疑惑和金枝一模一样，她甚至在怀疑陈医官是不是看她成绩好，所以改换策略，打算捧杀。
正琢磨着，就见王医令冲她招招手，和蔼笑道：“丫头，你过来。”
“是。”
沈初荷答应一声，上前几步，就见王医令笑呵呵问道：“你今年多大了？”
该不会想给我做媒吧？我要不要谎报一下？
心里想着，嘴上却诚恳道：“我今年十六岁，小女子少不更事，还望医令大人日后多多指点。”
“不要脸，她算哪根葱，就好意思让医令大人多多指点？”
金枝咬牙叫了一句，被身旁齐容看了一眼：“你沉住气，她今日能有此成绩，还怕日后没这个造化？”
“好啊！少年可畏。”王医令点点头：“你这身医术，是跟谁学的？”
“医令大人，我外公就是大夫，年轻时行走四方，老了就在村里行医，十里八村都知道他的。”
沈初荷说完，就见王医令面容一整，竟站起身道：“看来竟是位隐居山野的高人，不知我能否有幸前往拜访？”
“呃……”沈初荷眨眨眼：“外公……去年冬过世了。”
“啊！”
王医令跌足长叹，状极遗憾，他这份推崇备至的态度令沈初荷十分不解，心想这病也不是什么疑难杂症，用的药也中规中矩，至于吗？等等……
脑海中忽地灵光一闪，沈初荷终于明白了。
这个病虽然不是什么疑难杂症，但她用的方子，却是自己那个年代的常用方。21世纪的中药方，那都是经过多少年的沉淀和反复修改完善，可以说是最有效的药方了。
在这个信息闭塞的古代社会，医药资源本就稀少，现代许多平平常常的医药知识，对他们来说，可能就是一个新天地。只怕眼前这位王医令，也未必能开出这种完善周祥的药方，也难怪他会误认为外公是世外高人。
这下误会大了，不过……也没什么不好的。
想明白后，沈初荷内心并没有什么波动，甚至还有些想笑。这时陈医官已经就她夺魁之事，向众人做了详细解释，最后一条尤其服众，陈医官明确表示，他给那个患者的药方，就是沈初荷开出来的。
其实大家心里已经没什么疑惑，药方虽然不在，但是沈初荷的医案都传看过了，确实详尽工整，比他们中任何一人的都要好。
“我……我就是不服……”
金枝犹自嘟囔着，齐容看了她一眼，淡淡道：“不服就憋着。你也不想想，但凡她的表现有一丝差池，陈医官会放过她？更别提让她得第一名。“
“那怎么办？我们苦心筹谋，来这医女馆受苦受罪，不是为了衬托她有多出色的。将来一旦叶公子身边需要医女，有了她，我们还有机会吗？”
“冷静些。”
眼看众人三三两两离去，齐容也不愿在这里多呆。沈初荷成了第一，三个女孩儿中，她倒成了垫底，此时只觉脸颊发烫，偏偏身边还有个胡搅蛮缠的需要安抚。
因拉着金枝往外走，也不去和林医女等人汇合，只贴着路边慢行，一边小声冷笑道：“你怕什么？我们来医女馆，不过是学习一点医用的手段罢了，什么时候医术倒成选人的绝对标准了？”
“咦？”
金枝不解看向她，就听齐容悠悠道：“那可是叶公子，公主之子，虽然他娘已经去世，可当今太后和皇上，都把他当做心肝肉眼珠子般得看待。什么阿猫阿狗泥腿子，都能到他身边服侍吗？我们要去，本来最大的依仗便是家世，沈初荷拿什么来比？”
金枝眼睛一亮，拍手道：“是了。若说家教修养，她一个野丫头，如何能与我们比？如此一来，果然不用担心……等等，听说叶公子身边那个医女，也不是什么好家世，这可怎么办？”
“你傻啊。”
齐容翻个白眼：“那会儿没条件，自然就只能矮子里拔大个，找个温柔体贴的给他，如今有我们，现成家世在这里，谁还能和我们争。当然，要想让王医令陈医官以及两位医女向着咱们说话，还得家里人多走点门路，先前我们也是太傲了些，得罪不少人。”
许是想起冒领功劳那段不光彩的经历，金枝脸色阵红阵白，好半晌，才咬着嘴唇喃喃道：“可……事情已经做下了，后悔也没用，再说，我……我已经将陈超得罪了，唉！早知会这样，就不该冒领功劳，转圈丢人不说，于家里也没什么益处。”
“本来就是，我当时就劝过你，你偏偏要替家里搭上那条线，说什么搭上了，何止日进斗金？那都是大人的事，用得着你帮忙操心？到最后偷鸡不成蚀把米……”
“你就别怨我了，说说怎么办吧。”金枝又气又急，跺着脚都快哭了：“我难道不知这事做错了？可后悔有什么用？哪里有后悔药卖？”
“行了，日后小心谨慎些吧。我料着，陈超不过一个行脚商人，再怎么豪富，那身份和叶公子相比，也是云泥之别，他能和公子说上几句话？纵然说话，难道不是赶紧聊些正经事，倒拿我们说笑？”
“对啊。”金枝一拍手：“你说的没错，他就有心拿我们取笑说事儿，也得叶公子给他这个脸面时间。何况我听父亲说，此人性情极为豪爽大方，想来他也不会故意说我们坏话，倒不用发愁。”
“对。”齐容点点头，沉声道：“所以我们日后可要忍住脾气，那沈初荷再可恶，也不敢来招惹你我，咱们只当看不见她。俗语说得好，小不忍则乱大谋，你我如今，还是名声要紧。真要能飞上枝头，一步登天，还怕收拾不下一个小小医女？”
“你说得对，那我就暂且忍耐些日子。”金枝抚着胸口，眼中满是狠厉之色，咬牙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们不过等个一年半载，算什么？”
两人说着话，便回到医女馆，只见众人都围着沈初荷向她祝贺，连向来冷淡的林医女，都笑吟吟坐在旁边看着，时不时搭几句话。
金枝只觉恨极，一双手紧握成拳，然而想到自己刚刚和齐容定下的计划，终究还是忍住了，高高抬着下巴，从众人身后走过。
她们两个不惹事，沈初荷等人自然不会主动招惹她们。因此，医女馆中相安无事过了几个月。
医署那边不知是因为王医令和陈医官的警告，还是真怕自取其辱，总之，难得的连着几个月没来寻衅滋事，用君秀的话说，是她入了医女馆三年，第一次有这么长时间的平静日子过。
天气渐渐热了，眼看端午将至，医署和医女馆的人都忙碌起来，要做各种装药驱虫的香囊，还有肠胃炎也是高发期，她们也要预备好基本药材。
虽然这些各大药铺都有销售，但官方的价钱便宜些，更多是为了给穷苦百姓用药。
对这一点，沈初荷是十分赞赏的。庆幸自己还算受穿越大神的青睐，让她生在这样一个太平盛世。虽然封建礼教对女子的迫害丝毫不减，可最起码朝廷上下也都是明君贤臣，百姓生活得还算不错。
“总算差不多了，这几天累得我腰酸背痛。”
林雪直起身，一边捶打着后腰，一边晃悠悠来到沈初荷面前：“初荷，你歇一会儿吧，从我看见你，就一直在这儿干活，别人都有偷懒回房的，你别这么实诚。”
“等我把手头上这些做完的。”
沈初荷微微一笑，指着旁边凳子：“你要是累了，就坐着喘口气。”
“算了吧，我刚才一直坐着，这会儿屁股疼。”
林雪耸耸肩，忽听门外有议论声，抬头一看，不由吐吐舌头：“姚医女和林医女来了，咦？她们脸色好难看，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嗯？”沈初荷抬眼看去，果然就见林医女和姚医女走进来，面色十分凝重，两人交谈的声音很低，沈初荷竖起耳朵，也只隐隐约约听见“瘟疫”“慎重”等字眼。
她的心猛然就是一沉：在这个时代，瘟疫的可怕简直不敢想象，如果是严重的疫情，甚至会造成几十个村子荒无人烟的惨况。
所以她情不自禁就站起身，大声道：“姚医女，林医女，请问是什么地方发生了瘟疫吗？”
“胡说什么？”
姚医女急忙斥责了一句，却听林医女道：“这事终究也瞒不下，先前医署那边也有许多百姓，此时消息怕是已经传了出去，何苦还瞒着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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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今日是清明，也是举国默哀日。缅怀逝去同胞！致敬牺牲英雄！惟愿山河无恙，国泰民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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