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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3 章
“七公主来了之后，我们便不情不愿地散开了。”紫儿看了一眼敖婧。
敖婧又想起了当日的胡言乱语，一时只顾闷头喝茶，无忧猜到了缘由，看着她笑了笑。
“后来我夜里路过公主和仙君所居住的小院，无意中看到仙君抱着公主将她送回房间休息，我便躲在暗处等了片刻，想多看那仙君一眼。”
“没想到仙君没想回去休息，而是坐在亭子顶上，一坐就是半个时辰。”
慎华没想到自己那夜孤身坐了一会儿，竟被她看见了，喝茶的动作顿了顿。
敖婧则想到自己第二日起床是在自己房里，果然是半夜慎华送过去的，还算仗义。
“后来接连几日，我都曾在半夜看见仙君孤身一人坐在亭子顶上，远远看着就十分难受。所以我揣测，仙君不喜欢七公主，但七公主却偏要纠缠他。”
敖婧刚喝了一口茶，听到这句话瞬间呛住了，脸憋得通红，无忧着急地放下茶杯连忙帮她拍了拍背，顺了顺气。只有慎华一个人面不改色地听着，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我气不过七公主这样，于是那日随同小主子一起去了身死名楼，乘机给七公主的房间放了吸引毒虫的药以及催人入眠的香，打算惩戒她一下。”
“我原以为我在帮仙君，没想到，却是我想错了。”紫儿的眼泪开始大颗大颗地往下掉。
“那无忧的事情呢？你是怎么知晓的？”敖婧终于缓过来了，相对于她的事情，她更想知道紫儿害无忧的原因。
“我……族长寿诞那日，我原本是想趁乱出去看看仙君，结果无意中撞见了沐浴的小主子。此事事关重大，作为紫蚌族人，我自然义不容辞。”
“这……”敖婧原本以为她是受人指使或者对无忧心有怨恨，没想到却是这么简单的理由，一时不知该说她什么才好。
无忧问一旁的慎华：“依仙君看来，紫儿的罪应当如何定？”
慎华瞧紫儿不像是在说谎，她年岁小，有些事情着实是想的太简单了一些。不过她却有这等伤害敖婧的歹毒心思，实在不应当宽恕。
“小小年纪就存着这样歹毒的心思，应当好好管教。不过，不应由我来定夺，还是你来吧。”
“既然如此，那便受些皮肉之苦，逐出宫去。”无忧吩咐道。
紫儿跪伏在地，久久不能起身：“谢小主子、仙君。”
因为无忧的事情，慎华和敖婧返回身死名楼的事情一拖再拖，处理完紫儿的事情之后，慎华决定第二日便带着敖婧回去。
又是一个黯淡无光的夜晚，子夜时分，敖婧推开房门走了出来，果然看到了亭子上面坐着的慎华。
因为夜间常常如此黑暗，故而各种长廊两侧都会装饰一些能发出微弱光芒的珠子，在这些白光的映衬之下，孤身一人更显得落寞。
敖婧默不作声地飞身上了亭子，坐在慎华旁边。
慎华无声笑了笑，看向敖婧：“别人说什么你就信什么？”
敖婧回他：“可她说的是真的啊，我信她又有什么不对呢。”
慎华看着她，半晌说出一句没头没脑的话来：“我说的也是真的，可你没信。”
“你说什么我没信了？”敖婧表示非常疑惑，这是打哪来的一出旧事，她怎么一点印象都没了？
“我说我是慎华，你不信。”
谁？？？敖婧表示十分迷茫，他真的有说过这个人吗？
她苦思冥想了很久很久，忽而想起今天紫儿说过，之前星冥元君似乎对她们说过，他叫慎华来的。
“原来你是说这个，我信，我信的。”敖婧想着，他今日心情似乎不大好，姑且顺着他好了。
一想到慎华以前也经常半夜坐在这上面，敖婧就想通了一些事，原来这人整日里懒懒散散的样子是半夜不睡困的呀。
慎华却并不是个好哄的人，他摇了摇头道：“不，你不信。”
“我真的信。”敖婧硬着头皮继续劝，她觉得星冥元君这样子简直像个小孩子，还是特别难哄的那种。
“那你叫我一声听听。”慎华眼里带着笑意看着她。
这次他的背景是一片黑色的大幕，黑幕之中点点微弱的莹白之光闪闪亮亮。他如玉的面庞近在眼前，凤眼之中溢出明显的笑意，嘴角微微挑起，像是一副完美无瑕的画。
这场景好像十分熟悉，可是在敖婧的记忆中却明明从未出现过，她情不自禁地念道：“慎华？慎华。”
像是穿越了三百多年的光阴，将他从散乱的回忆中唤醒了一般。慎华敛下了眸子，轻轻地“恩”了一声。
从前他在凡间的名字，被她叫的这样悦耳动听。竟，还有一丝熟悉的意味。
敖婧再听完他答应了一声之后，就再也不说话了。慎华觉得奇怪，她也觉得十分奇怪。
慎华这两个字她叫的十分顺口，她都快要怀疑自己以前是认识一个叫慎华的人了，可是敖婧抱着脑袋想了很久，实在是不记得她有认识过这号人。
想着想着，她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感觉眼皮格外的沉重，她干脆不做抵抗，慢慢地阖上了。
身子晃了晃，倒在了慎华身上，脑袋上的小小龙角也一如往常地戳在了慎华右臂上。
慎华回过神来，看着敖婧的小脑袋笑了下，如往常一般道：“懒龙。”
他摸了摸那小小的龙角，而后将敖婧抱在怀里，纵身一跃，下了亭子。
第二日一大早，无忧又带了一大群人将他们送了出去，这次无忧只是送到了宫城门口，没有直接送到身死名楼。
无忧遥遥地看着慎华和敖婧的背影想：身死名楼的名册也快要翻完了，他们很快就要离开了。
“小主子，仙君和七公主已经走远了。”
无忧低垂了眉眼，脸上是万年不变的温和笑容，“回去吧。”
一群人浩浩荡荡拥着他回了宫城。
……
“不知道下一次再来这里会是什么时候了，那时候无忧想必已经即位了吧。”敖婧看着不远处的深渊有些感慨。
“大概，那时候他已经有孩子了也说不准。”敖婧继续猜测。
慎华一边把玩着手里的夜明珠，一边在不远处看着她，她还真是对那个无忧恋恋不舍，这都已经出了海中之海许久了，还在念叨。
“此时要回龙宫一趟吗？”
敖婧想也不想便接了话：“好啊，好久没见父王和母后了，回去看看他们。”
刚走了两步，敖婧便收住了脚，慎华看着她脸色变戏法似的由欢天喜地变为了愁眉不展。
“还是算了，这许久未归，不知母后为我攒了多少场相亲宴。我这一回去，恐怕再也出不来了。”有家不能回，敖婧觉得自己属实太惨了。
“我们还是去找寒潭冰晶吧。”
敖婧向着慎华的方向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一脸认真地问：“这寒潭冰晶，到底要去哪里找啊？”
慎华将夜明珠自左手换到右手，右手换到左手，然后亦是一脸认真地同她道：“好巧，我也不知道。”
敖婧的小脸一下子垮了下来，三两步走到慎华身旁，将他手里的夜明珠拿了过来，学着他的样子在左右手之间互换。
换着换着，她灵光一闪，想起了一个人，于是将夜明珠塞到了慎华手中，然后拉着他两个胳膊道：“当初父王寻回寒潭冰晶的时候，我二哥十分好奇，在旁问了许多问题。我们一同去找他吧，或许他知道在哪里可以寻到。”
“好啊。”慎华看着敖婧十分雀跃的样子，笑了笑，欣然同意。
西海二皇子，敖蕴，现任玉阳、西沂湖两湖水君，封作玉真水君。
此去寻他，必须要经过凡间。敖婧从来没有去过凡间，一直十分好奇，现下终于有机会去了，回家的想法即刻烟消云散。
慎华依旧使出一枕星罗化为一条小船，载着他从海中破水而行，敖婧化为红龙跟在他旁边。
人间对于敖婧来说，是新奇的，是好玩的。对于慎华来说，是熟悉的，亦是陌生的。天上三百年，地上万万年都过去了，前尘往事俱化作烟尘滚滚。
在身死名楼的最后几日，他和敖婧翻遍了名册，还是没有找到有关于滂的记载。好不容易感觉有了一点点眉目，在这里，线索还是断了。
或许，再次回到人间，他回到那个熟悉的地方，就能再想起一些关于滂的事情。
慎华看了看旁边的小红龙，若有所思。
……
离开海中之海的时候，无忧照例来送他们。他屏退了身后的众人，一直陪着他们走到了那块巨大的白色珊瑚石处——海中之海的出口。
那条小路，慎华来时并没有见到过。归去的时候，仔细看了看，十分别致。
小路的四周全是白色的珊瑚石，一丛一从地，好像上面落了层薄薄的雪，干干净净。
无忧穿了一件绛紫色的华裳，张开双臂，将敖婧轻轻抱了抱。
他的眼神在什么时候都沉静地如同一汪静水，那一日，静水中泛起一圈涟漪。
“无忧，你多加保重，我和仙君这便走了。”
敖婧对他笑了笑，转身提着裙子去追在出口处等她的慎华。
“公主。”无忧轻轻唤了她一声，敖婧转过身来，看着他。
“无忧答应了长老，日后所娶的女子皆由他们选定，绝不插手。”
无忧在那小路上站着，像是立在一片大雪之中。他那清瘦的身姿，披着一身高贵的紫衣，明明脸上还是挂着平日里那浅浅的笑意，他的眼里却好像有些悲伤。
敖婧有些恍惚，好像她这一走，就如同把他丢在了茫茫雪原之中，总有一日，他会化作一桩冰冷的雕塑，在他漫长的年华中永远无知无觉下去。
“我们该走了。”
慎华在不远处开口唤她。
“哦，来了。”敖婧回过神来，觉得自己在胡思乱想。
“无忧，再见。”敖婧冲那个紫色的身影摆了摆手，继续提起裙子，转身奔着慎华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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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篇，无忧番外，挺心疼他的，俺们无忧真可怜，不喜欢无忧的可以跳过，直接等着看凡间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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