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作者:无鹤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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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梦中红鹤


      青菁没有收了红灵的妖丹。
      人修炼会结丹,但若是以后失了丹,至少不会死,只会散尽修为,最终成为一个废人而已,而于妖来说,他们所有修为精元都凝聚在这个妖丹里了,如果失去了妖丹,他们不仅会修为散尽,而且还必会死无疑,甚至魂飞魄散。青菁没有收了她的妖丹,想是这样或许有朝一日她能有望再次修炼成人,只是希望那时她不要再做这种伤天害理之事,能放下心中的仇恨,说不定还能飞升成仙。
      下山的路上,青樱问师尊:“师尊,你是怎么找到我的呀?”
      不说还好,一提青菁的小暴脾气就上来了。他在辛辛苦苦的寻他,累、担心得要死要活,却见他倒是在这里开心得要死要活。
      “你要下山,你也不跟我说一声。玩够了你又不回去,明知道是这种莺歌燕舞的地方,你还要去凑个热闹。我怎么找到你的?我闻着“气”味找到你的呗。”
      青樱十分乖巧,低眉顺眼不敢出声。
      “诶,”青菁突然顿住,突然很是温柔的笑了笑,说道:“我这是不是来得不巧啦?早知你在这里如此快活,我就不来了,我瞧着怕不是是真真耽误你的好事儿了?我要是来得晚些这不就多一个徒弟了吗?瞧瞧我这眼力劲儿?”这越说越气,这越气他就越理清了这事儿。这些妖绑他来,可不是要伤害他的,而是要和他成亲的呀,而且好像……自己当时只顾着要救人了,现在才回想起来,那时候这小崽子不仅和她们有说有笑,好像还在深情款款地看着那个狐妖呢。
      师尊这突然温柔的笑却令青樱毛骨悚然,这阴阳怪气的语调让他不敢相信是师尊说的。
      “什么不巧?什么好事儿啊?哪有!”小心翼翼的狡辩。
      “你就有,我当时一进来就看见你在深情款款的看着她,你腿上还放着一套喜服呢,她们也没有五花大绑的绑着你呀。”见她还狡辩,青樱顿时气要冒烟,瞥了他一烟,不理他便拂袖向前走去。
      “不是,不知为什么我眼睛当时根本就看不清人,脑子当时很迷茫,没有意识的,而且……而且那是因为她们……不知道为什么,她们就是……就是不能弄我衣服,然后她们逼我换衣服,那我肯定不换哪,她们就扔我腿上了。”其他的无论什么事,只要师尊不高心,那都是自己的错,不过这可是事关清白的大事,他还是觉得有必要再解释解释一下。不过其实他说的也是句句属实,但因为紧张所以就被他解释的磕磕巴巴,手舞足蹈,倒真像在狡辩了。
      “哼,能弄你衣服还了得?”
      师尊这句话很轻,他倒是没有听清,于是继续辩解道:“师尊,你信我,我又不认识她,再说了她可是妖,人妖殊途,我怎么可能娶她。”
      听见“人妖殊途”,青菁差点一个趔趄。
      “……如果你认识她,如果她不是妖,你就会娶她?的确,那么花容月貌的姑娘没娶着,就好比到嘴的鸭子却飞了,真是可惜得紧。”这次他语气倒是无波无澜,这话就只是说说而已,好像重点并不是在这里,步子也走得也有些心不在焉。
      青樱听得出师尊说话的语气酸溜溜的,但他越认清自己的内心后,却越不敢把心中的想法往不该想的地方去想:师尊嘛,他肯定是觉得我不听话,然后呢,还为妖说话,他在生气呢。
      “管她是人还是妖,管她好看与否,和我根本就没有半点关系,我当时就苦口婆心的给她特别强调过了。我说‘我们修仙的可是不能近女色的’。再说了,俗话可说‘娶了媳妇儿忘了娘’,所以呢,我是不会找媳妇儿的,我只要好好的陪在师尊身边就行了。”青樱十分诚恳的信誓旦旦道。
      “哦,原来是因为怕忘了‘娘,啊?这没事儿,你娶吧,大可不必要你报答我。”我又可不是你娘,你怎么 高兴,就怎么来呗,青菁心道。
      青菁那么一个对别人可谓温柔宽容无极限的人,却是把耍脾气、使性子、闹别扭,挑刺儿、找茬儿等能用的手段都在青樱身上用了,明明已经把“鸡蛋里挑骨头”写在了脸上,而且他本人潜意识里还觉得本该如此,并没有何不妥。
      青樱小时候可是担得起“智慧过人”四字,可越长大却变成了个铁憨憨,从师尊生气不满,颇为阴阳怪气、酸溜溜的语气中,他愣是只知道师尊还在生气,但生气的原因却只是自己不听话,到处乱跑而已。
      青樱见师尊气鼓鼓的往前,便用脚轻轻踩住了他的衣角,随即只见青菁就是个踉跄,险些栽倒,然后就是被他眼疾手快的接住了。
      “师尊没事儿吧?我还是扶着你走吧,天又还没太亮,路上又坑坑洼洼、高低不平的,这还到处是树枝藤蔓的,草上面还全是露水。我先碰掉露水后你再走,这样就弄不湿你衣服了。”语气诚恳真挚,且马上就身体力行,谁也不知道他是那个“差点儿事故”的罪魁祸首。
      青菁挣不开他的手,也就随他扶着了。
      寸阴虽短,既过难获,时光弹指而过,岁月不居如流,早晨的时间总是快得你眨个眼皮就会错过太多,这没走出多远,亭瞳已是探了头,霞云蒸蔚,暖辉早拂过了许多山头,再往下移一点就要追着他们了。绪风微冷,染了一身的霜华,浸了一身的天酒。青樱被冻得有些哆嗦,随即却是心疼师尊——昨日天气好,他本就穿的不厚,后来可能是因为着急找自己,不仅没有披斗篷,就连普通的薄衣也没有多添一件。
      青樱二话不说作势就要去脱衣服给师尊。
      “你冷吗?你冷我就把衣服给你,我感觉走着走着居然还有些热了。”青菁不禁有些想笑,看他又没穿外袍,这若真脱,里面可就没啥了。
      “我不冷,我不冷,我也是有点热呐。”青樱忙有些尴尬的笑笑。心道师尊不冷便好,师尊不冷便好。
      反正又不着急赶路,两人便选一块空地坐下来歇息片刻。既然亭瞳的脚步没能追上他们,那他们便也可坐下来等等它也可。
      远处天角有几只鹤正衔霞而飞,万丈金光中也宛若一瓣瓣流动的红霞。青菁忍不住感叹,“‘晴空一鹤排云上,便引诗情到碧霄’……日出东方催人醒……‘日月如磨蚁,万事且浮休。君看檐外江水,滚滚自东流’时间真真是快得令人窒息……这又是一天。”
      这弯转得有些急,不知道师尊是在赞美景?还是在叹时间?
      “师尊,你瞧见了吗?红色的鹤也?”青樱指着远方那几只鹤试着让师尊是真在赞美景。
      “你再好好看看,人家那时白色的,这世间只出现过一只红鹤就再没出现过其他红色的鹤了。”青菁颇为无奈且又认真的指他在仔细看看。
      “是吗?我在梦里倒是见过这种鹤呢,那种红,通体红,连双眸、双足都是红色的,红得似血,红得似霞,红得若早晨带露的玫瑰,特别美。”青樱忍不住喃喃道,在他梦里真的有见过这么一只红鹤,而且它还一直很乖顺的伏在自己身旁,那时的他们好像是在草原的尽头赏晚霞。
      青菁看他一脸的记忆犹新状,却是笑了笑,道:“你这描述得怎么那么像是天地始祖东皇太一身边的那只红鹤呢?”
      青樱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可别说,他在做这个梦的时候,脸上正盖着一本用来催眠的《佛本是道》,他刚看完东皇太一和他身边的灵宠也就是一只红鹤,在草原尽头一起看晚霞就睡着了,后面还有很多有关东皇太一和他这只红鹤的故事也没来得及补。他不禁有些悔,小时候还对学习如饥似渴时,为什么就不把后面的都看了呢?现在可不想去“霜筠阁”,这去了书也早不知扔哪儿去了。真是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老大徒伤悲呀。
      青菁倒没去理他了,只是静静的看着远去的鹤影,变浅的红霞,渐蓝的天幕,已然沉浸在了一幅有温度的画卷中。
      这样美的景致,青樱也突然想要说点什么。
      “……‘日出东方催人醒,不及朝霞懂我心。朝暮尽为相见日,只愿二人渡春秋’”最终他还是默念了一遍自己这瞎该换的几句诗,觉得甚是应景。他揣好自己的小心思,想起师姐给的饼还没舍得扔,也不知道那些人劫美色的时候,有没有把美食也一道劫了去?青樱浑身摸了摸,那块饼居然还在。对此他表示这不缴之恩,先谢为敬,于是便忙拿出这真被捂得有些温度的饼来十分殷勤的递给师尊。
      “师尊,这个饼是昨日我……我买的,已经被我捂热了,你先吃点垫垫肚子。”也是在发现自己的饼还在身上的时候,青樱也才真正确定那些人果真是没扒拉到自己,心里不禁更加感谢了。
      青菁接过饼来,毫不嫌弃的便是一口。他是真的饿了,从昨天下午到现在,真是滴水未进,尽管此刻这个饼吃起来味道已经很是一言难尽,但他还是连续吃了几口,不过吃到一半便被还给青樱了。不需再多言语,只要他吃不下的东西,青樱一定会给他来个“大清光”的。
      青樱就像头小野兽,困饿累也栓不住他。一边啃着半块饼,一边手脚闲不住的就去踢草上的露水,必要时,对于这些树枝藤蔓茂草,该折的折的,该踢开的踢开,大有开天辟地的架势。
      青樱这踹着踹着突然发现了一片绿色小花海,连忙忍不住叫师尊过来看。
      “师尊,这估计得上千朵吧?这是什么花呀?我怎么从来没见过。”青樱果真没见过世面的问道。
      青菁闻声赶来,却也是被眼前的画面给震撼到了。
      “这是绿色玫瑰,名叫碧海云,十分稀有罕见,尤其是在这暮冬之日竟然开了这么一大片,真是难得奇观。”
      大概有一千多种纯青绿色的玫瑰聚集在一起,周围被藤蔓枝条围成了一个圆,倒像是一个大花坛。这些花的根、茎、叶每一处都是青绿色的,花叶上还散布着一颗颗的碎露,此时正晃晃闪闪的浮动着金光,美得有些刺眼。尤其最引人注目的是中间的那一朵,明显它颜色更深一些,只有它含苞未开,且这体型竟比其他的大上两倍不止,实在分外的鹤立鸡群、引人注目。
      “师尊,你看,那一朵怎么那么肥?”青樱有些兴奋地说道。
      青菁也凑近了些,说道;“我记得我曾在书中有看到过,这种花只能在暮春的最后十天才能活,且那十天需得要吸收晨曦的霜路水气,过了十天后便会缩回土中,这样要一直坚持最低三百年后才可以开放,听说花瓣打开后,里面会有一位精灵,但这精灵想要化为人形,需得在花开前有人为它献血,否则它将永远只能保持着原身,正因为它们太稀有,世人见到的寥寥无几,若真遇到了也没人懂,姑且是做不了这献血的伯乐,所以大多人便以为这或许就只是一个传说罢了。我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碧海云,而且还是马上就要开的这种,我以前甚至也都不信真有这种花呢,是我目光短浅了,自己没见过不代表它就不存在。”
      青菁看着青樱所说的这朵“肥花”,却是毫不犹豫的就划破手指,然后便往它的花苞上滴了一滴血。
      青樱立刻就心疼了。这怎么的就要放血?话说自己也可以代劳的嘛。
      青菁看了看青樱,略想想后,说道:“崽崽,我这血……我这血滴下去好像没有反应,你也滴一点上去试试?”
      青樱很听话的照做了,可是等了好一会儿它仍旧安安静静的胖着没反应, 他都有点怀疑是不是师尊有那么点丢丢不小心给弄错了。
      俩人等了约摸半柱香后,便默契的大眼瞪大眼的面面相觑起来。此时太阳已悬很高,光线也开始有些刺人了,青菁却慢慢的站起身捶了捶腿后,说道:“你再守一下,为师先去找个地方休息休息,如果花开了你便叫我,若再等一会儿也还是等不到,那就……那就再等等看。”
      青樱:“……”
      很是乖巧的点点头。这要是再等一会儿它还等不到,那自己一定会毫不客气地把它的大头给拧下来,他盯着这朵肥花心想。
      等了好一会儿还是没有丝毫动静。哎呦,青樱看着看着这小暴脾气蹭的就上来了,他心想它莫不是嫌弃他们的血?或则里面根本就没啥精灵吧?正在他真要动手去拧的时候,却突然见花的花瓣开始慢慢的动了起来,花身周围泛起了一层青色雾光。随着花瓣摆动越来越厉害,慢慢的,整个花苞由外到里一瓣儿一瓣儿的缓缓打开来。
      见此情景,青樱第一反应就是叫师尊,可见师尊居然在一棵荫下睡着了,那便先不打扰他。他此刻目不转睛的盯着这个花苞,紧张得心都要提到嗓子眼儿了。它想这要真是个精灵还好,要是个怪物那可不得了,估摸着自己不一定打得过。
      最里面的一层花瓣是红色的,待它们也全都盛开时,红色的花芯里面居然躺着的是一只雪白色的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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