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你繁华与刻薄

　　05 时局

　　如果说在李家有没有一个还算干净的人，无疑是李敏智。
　　十一年来，李敏智一直过着舒适无忧无虑的生活，虽然在大家族成长，脾气娇惯霸道，嗜宠骄纵，然而心性却很单纯。虽然爷爷不是很待见她，好在她的父母非常宠她，从小把她当作公主来对待。她的脾气不是温和的，但是她从不会在背后玩花样耍心机，这一点陆离从醒来看到她和李敏宇吵架便清楚。
　　李敏智是个单纯的孩子，她不会想太多，因此过的无忧。

　　同时，她是个藏不住事情的人。
　　所以当她发现李敏言身体有问题时，坐在客厅沙发上想了很久，咬了咬嘴唇，迅速跑上楼去了母亲的房间，推门而入，迫不及待地和她的妈妈分享这个事情。
　　这个优雅的女人听罢，略微思考了一会，抚摸着正在喝水的女儿，“敏智啊，这件事以后不要和别人说了，包括你的父亲。看来，那个女孩身体真的出现故障了，今天上午崔医生来了。”
　　女孩子嘟着嘴抱怨，“一想到这个我就想起李敏宇把责任推到我身上。真讨厌。”
　　“敏智，无论怎样，敏宇是你的哥哥。”女人摸着她的头发，并不期望她多深究什么。

　　陆离醒过来的时候是在观察室的床上，白茫茫的一片晃得她眼疼，一身正装的崔医生站在旁边，看她醒了公式化问候，“您醒了，现在感觉怎么样？”
　　身体很虚弱，她费了好些力气起身，崔医生体贴的拿着靠枕垫放在她背后，陆离笑了笑，没有拒绝他的好意。
　　“除了头痛没有其他问题。崔医生，告诉我情况。”陆离自然想知道她头痛是怎么回事。
　　神色严肃的男人看了她一眼，“三小姐，李会长让您去书房再说这件事。”
　　“好啊，走吧。”陆离掀开被子下床。

　　陆离进去的时候，老人站在窗边，白色的背影有些佝偻，淡淡地喊了声爷爷，老人转过来让她坐下，陆离看到他的脸色有些严肃。
　　崔医生对着她的爷爷鞠了鞠躬，翻着白色的文件夹，面无表情的汇报。
　　“检查结果并不是很乐观，简单的说，三小姐的头痛是上次受伤的后遗症，脑中残留淤血，因为在神经中枢的重要位置，危险性太高，并不适宜动刀。药物治疗对这种病效果不大，而且会损伤大脑，让人反应迟钝。只有最后一种办法，顺其自然。”
　　这段话说完后，室内安静了好一阵子。

　　陆离苍白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不动声色的瞅了一眼神情严肃的老人，“崔医生的意思是说以后我头疼的这种情况还会不定时的发生而我只能忍过去？”
　　“是的。”毫不犹豫的回答。
　　陆离低下头轻轻笑了起来，“崔医生还真是残酷呢。还有别的要告诉我吗？”
　　男人紧绷的脸有瞬间的迟疑，而后无情开口，“请您以后尽量保持平静，尤其是发生什么您难以接受或解决的事情，否则会加重病情。虽然发作的时候会很疼，但我建议您尽量不要吃止疼片，一旦产生依赖，它对疼痛的缓解作用会慢慢减弱。它会对你的生活造成一定的影响，但我相信您完全可以克服它。”

　　最后一句话说完的时候，这家的老人似乎都有些不敢相信这个在李家做了十多年冷面冷心的男人会在意李敏言，下意识的将视线转移到她身上。
　　陆离感觉到了老人的目光，她并没有在意，得知真相的时候也很平静，在这样的家庭以这种身份生活本就是一件残酷的事情。昨晚她大致猜到了，就像崔医生说的她完全可以克服，根本没必要自怨自艾悲天悯人。
　　“崔医生果真还可以再残酷一些的，连止疼片都不能依靠，本来我是真的打算靠它来缓解疼痛的，这下看来您也不会给我了。”陆离的口气很是遗憾。

　　这种毫不在意的样子让男人和老人的眼神剧烈变化，七岁的孩子听到这些几乎让人崩溃的话怎么还能这么平淡的接受呢？
　　“我会适量的给您止疼片。”半晌，男人做出让步。
　　“崔医生，你先下去吧。”一直沉默的老人终于说了第一句话。
　　室内只剩下一老一少的时候，陆离立刻收敛刚才的所有表情，浑身散发着冷漠的气息。
　　“敏言，你要让敏宇付出代价吗？”老人浑浊而冷酷的眼睛盯住她。

　　付出代价？陆离在心里讽刺的笑了，她叫陆离，而不是李敏言，她二十一岁，而不是七岁，她是成年人，而不是小孩子。她拥有的不多，却也经历过一无所有。她早已死过一次，现在不过是再一次偷生而已。
　　而李敏宇，他不过是个十三岁的少年，并且她早已让这个男孩付出过代价了。
　　老爷子的话是在试探她，毕竟那是李家的正派继承人，老人怎么会让陆离再一再二的在他眼底下耍手段伤害他的孙子呢？
　　“爷爷，他早已经付出代价了。您放心，这只是我的事情，没有什么事我先回去了。”陆离向老人微微鞠躬离开。

　　一生见惯世事沧桑的老人看着那个只能算上小孩子的人神色平静的转身离开，得知这种伴随一生的疾病灾痛，每每发作忍受别人无法体验的痛苦，这个孩子究竟是以什么样的心境接受的？
　　那一瞬间，仅仅只是一瞬间，老人看着瘦弱矮小的身体慢慢消失，忽然间刚硬如铁的心生出一丝不忍和愧疚。
　　不管她再怎么强大聪明，她终究只是一个孩子，而且她是李家的孩子。

　　陆离坐在客厅的落地窗旁边，那里摆着精致的小桌椅，坐在那里晒着阳光很是悠闲，陆离一直很喜欢那里，喜欢它一大片透明的落地窗，喜欢微醺的阳光穿透云层照到脸上温暖的触感。
　　小沙发是这家的女主人成闵丽挑选的，小碎花布艺沙发看起来很有居家的感觉，温馨舒适。陆离将身体尽量陷在柔软的沙发中，对她而言过大的沙发将她瘦小的身体完全遮蔽，她把头靠在弯曲的腿上，歪着脑袋不知在想什么。
　　其实她没有想什么，脑中混沌的也不知要想什么，她听到仆人小声地说些什么八卦，听到有人不小心打碎盘子的尖锐声，听到仆人拧抹布的声音，听到她自己灵魂挂在空中空荡荡无动于衷的漂流声音。

　　还听到，有人在她身后平稳的呼吸声。
　　她不想去在意，全身没有力气，漆黑的眼睛像是退了一层颜色，暗淡疲倦，明明没有做过什么事情，她却觉得很累，不想说话，不想再去费力保持警惕，就想这样一直安静的坐着，什么也不用做，一直一直继续。
　　闭上眼睛，眼前一片黑暗，而睁开眼睛，依旧还是一片黑暗。
　　其实她还是很迷惘，对未来一无所知，她早已活了二十年在迷雾中，始终找不到方向。一个人摸索，摔倒，成长，没有人可以相信和依靠，不能对任何人说深藏内心的不安快乐伤心，这是一件很让人无法忍受的事情。

　　“敏言小姐，已经五点了，您一天没吃东西了，吃点东西休息一下吧。”陆离迟钝的转了转眼珠，她听出是金多秀的声音，脊背耸动了一下又沉默。
　　金多秀轻轻叹了一口气，清俊的脸上露出怜悯的表情，他是李敏言的个人助理，刚才李会长已经把事情告诉了他，李敏言自从知道自己的病情后坐在那里一动不动，整个李家，金多秀是她唯一一个可以说话的人，所以让他来劝慰一下。
　　“敏言，回应一下我，你已经这样子一个下午了，身体会受不了的。” 他叫了她的名字，希望这样有所反应。

　　陆离终于有了一点反应，转过头清亮空洞的眼睛看向虚空的某处，细碎的声音在喉咙郁结，“我想…..喝..红茶。”
　　金多秀的眼神有些难以置信，似乎不能理解她的思维，然而在看到面前苍白着脸眼神却坚定顽固，他迅速去厨房急急忙忙找茶叶倒上开水，小跑着端给陆离，甚至没在意是否泡开茶。
　　男人的手背有一处红肿，是刚才过来时太过仓促洒出来的水烫的，陆离接杯子时看到了，她的眼睛微微转动了一下，复又低下眼看着杯里鲜红的液体，声音低浅，“金助理，茶还没泡开。”
　　看到她终于恢复常态，听到她冷淡熟悉的声音，金多秀微微放下心来，他移了移步子靠近一些，温声，“敏言小姐，要吃点东西吗？”

　　摇了摇头，抱着温暖的杯子，失神。
　　红茶的味道带着些微香甜，刚才金多秀叫她的时候，或许是因为她的脑袋昏沉，有一度甚至认为那是她的父亲唤她陆离。
　　她的父亲告诉过她女孩子要多喝点红茶，对身体好。一直偏爱咖啡的她这才忽然的想喝一下红茶，缅怀，亦或是缓解内心无处释放的压力。
　　这个世界只有她自己，寒冷无依，唯独他们在遥远的地方还能给她传递温暖。
　　于是，她对着残阳落日，似鲜血般张扬颓废的颜色，神情萧索散淡，面向远方，喃喃自语，“之前我从未知道，原来世间之苦，离别深痛。”

　　之后她恢复正常的样子，照常在自己的房间吃饭，去书房看书，学习韩语，练琴，不断的学习。那段时间她的精神很好，学任何东西都全神贯注，几个月下来飞速进步，Helen甚至当面表扬她的进步，她却开心不起来。
　　“Li，你是我见过的最有天分最聪明的学生，同样也是我见过的最没有天分的人。我很开心拥有你这个学生，但更多的是伤心。你知道为什么吗？” 这个漂亮的女人有着一双蓝色的眼睛，哀伤的看着她。
　　陆离面无表情，“知道，我的音乐没有感情。”
　　听完她的话，Helen的表情更加哀伤，像小鹿一样的大眼睛带着疼惜，“亲爱的Li，你学到了我所有的技术，但是却唯独没有一颗热爱音乐的心，所以你演奏不出让人感动的音乐。我不知道你这么小经历了什么竟然会这样冷酷，希望你有一天会满怀感情的给我演奏一曲你最爱的曲子。”

　　“Helen，我很抱歉。”许久，陆离低声叹息，她很喜欢这个教了她半年音乐的女人，她很漂亮，性格开朗真诚，教学严谨生动，而陆离注定是没办法达到她的期许。
　　Helen不在意的摆了摆手，过去拍了拍她的肩膀，“Li，不用说抱歉，你的家庭花钱雇我，我负责教你，很公平的一件事。教完你之后，我就回伦敦了，或许好几年都不会再到韩国，希望在那之前可以看到你真正的音乐。”
　　真正的音乐啊，Helen离开后，陆离站在落地窗前，拿着透明的玻璃杯，一口一口的喝着柠檬汁，思索。喝完后，坐在椅子上，扣着琴弦，慢慢拉动。
　　大提琴华丽低沉的声音，犹如咏叹调般撞击胸腔，然而她拉了一曲又一曲，却始终没有震撼入心的感觉。

　　没有感情的琴音，只是工具而已，就像人一样。
　　陆离的眼睛幽深的没有情绪，收好琴，抽出经济学书，优雅地离开。
　　来到学习室后，她发现这里除了李敏智又多了一个人。自从暑假来临后，她的父亲也让李敏智和她一起学习经济学，陆离一开始嫌她在这里很烦，后来发现李敏智并不和她说话，也没像之前冷嘲热讽，陆离也便习惯她在这里。
　　而现在，李敏宇在这里是怎么回事？陆离自然是不会问的，她只是皱了皱眉，面色无常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而让陆离烦躁的是，李敏宇竟然坐在了她的旁边。

　　李敏宇今天穿了一身白色的衬衫，清新干净，他本来就是一个很清隽优雅的少年，脸庞干净，眉目清秀，身形修长，身上若有若无的带着一丝冷冽，倒显得他清新脱俗。
　　可惜，他生了一副天使的面孔，却有一颗黑暗的心。
　　陆离并不讨厌李敏宇，但绝对是不喜欢，实际上她喜欢的人少的可怜，而他和她实在太相似了，难以相容，只能互相厮杀。
　　一样的冷血，一样的薄情，一样的以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俯视别人，不通情达理，不会用真心拥抱浮世，喜欢戴着面具看别人丑陋的样子，内心阴郁疯狂。
　　她知道，而他，也很清楚。

　　这节课陆离照旧一边转笔一边听课，间或漫不经心的眼睛看向窗外，但是她知道自己一直无意识的用余光观察李敏宇，陆离太过于敏感，对难以掌握的事情总是万分警戒，而李敏宇一直认真的听课，阳光透过窗户照在他的身上，像是一块漂亮干净的璞玉，他嘴角那种欺骗人的笑容从头到尾都没消失。
　　陆离的脸色当即有些阴沉，这种难以掌控事情的感觉实在太糟糕了，以至于她的心情一半压抑一半狂躁。六点的时候，结束全部课程，李敏智早早收拾好自己的东西，目不斜视的离开。
　　门被关上，室内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陆离一并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抬脚穿过李敏宇，转动门把手，踏出去。
　　然而，就在她即将走出房间的片刻，一只冰冷的手瞬间掐住她的脖子。
　　厚实的书掉在地上，白色木门发出‘咣当’的声音，她的背部都能感觉墙壁的颤动。她被李敏宇掐住脖子抵在墙上，双脚凌空，呼吸不畅带来的脑袋昏沉迅速攫取神经，求生的本能迫使她胡乱的挣扎。
　　模糊的眼睛只能看到他嘴角讽刺而愉悦的笑意，“上次给你的教训你依旧不记得，一个杂种而已，这般肆无忌惮的在我面前出现，我还真是佩服你的不知好歹呢，李敏言。”

　　他眼睛里带着深沉的讥笑，猛地一下子放开她，陆离难看的摔在地上，急剧的喘息着，嗓子疼的难受，一句话说不出来。
　　余光里看到他蹲下身子，冰冷的手指一寸一寸抚摸她的脸，顺着额头上浅浅的疤痕向下延伸，声音优雅迷人，带着一丝愉悦，“这是给你一点小小的忠告，好好记在心里，我~亲爱的~妹妹！”
　　陆离狠狠的咳嗽了几声，扶着墙壁慢慢站起来，仿佛完全不在意自己这副狼狈样子，脸上露出极大的笑容，冰冷诡异，李敏宇皱眉看她，陆离面上无常，散漫的眼神瞟过去，一字一顿，“你说，我会不会容忍你再一再二不知所谓的来招惹我呢？”

　　少年似乎对她这幅样子震撼，陆离在李家一向沉默，不爱说话，对人冷淡，何曾这样浑身散发锐利的气息？李敏宇不禁深深皱眉，心底泛上一丝阴霾。
　　陆离支撑着身体缓缓走到李敏宇的面前，她走的很悠闲，甚至还有心情用手指卷着自己半长的头发，“看来你并不是一个聪明的人，这种愚蠢的行为竟然当着我的面就敢做出来？你要是稍微有点脑子就应该知道背后耍手段才是最聪明的。这么蠢的你，怎么能让我提起兴趣陪你玩玩呢？”
　　“所以，就让我好好教育你一下吧。首先，我是个呲牙必报的人。”

　　陆离说完这句话，灿烂的笑了一下，在李敏宇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利落的抄起手边的凳子，对准那张俊秀的脸毫不留情下手。
　　这是陆离活了这么久第二次打架，对象依旧是男生。但是不得不说，这感觉真是太舒畅了，尤其是看到被打得向后踉跄的英俊少年脸色阴沉的要杀人，她更是身心愉悦。
　　“你还真他妈不要脸的把自己当作李家当家人了，爷爷父亲还没对我说什么，你还天真的拿着兄长的身份过来招惹我？你当真以为李敏言还是半年前什么都不反抗被你砸破脑袋的人？你不但蠢还有病现在就迫不及待想找死。放心，我一定如你所愿。”

　　陆离神情淡然，她身高很矮，不得不抬头看李敏宇，李敏宇被陆离打了那么一下并没有流血，只是脸色异常难看，这个天之骄子从出生到现在何曾受过这种侮辱！阴戾的目光平静的看着陆离，却难掩身上浓重的戾气。
　　砰砰砰的敲门声打断两个自尊骄傲的人无言的对视，然后传来金多秀熟悉的声音，“敏言小姐，到了吃晚餐的时间了。”
　　陆离勾起嘴角笑了笑，金多秀出现的还真是及时，她斜睨面前少年满身怒气压抑不能发作，施施然打开门。
　　关上门后，立马听到里面踹翻桌椅的声音，陆离笑意浅浅，跟着金多秀下楼。

　　“敏言小姐，刚才你是故意制造那么大声音引我过来。”温润舒雅的男人随她一起下楼，肯定的问她。
　　陆离整理一下刚才弄乱的头发，神色淡然，炫目的眼睛不轻不重的瞟了他一眼，淡淡道，“不然呢，凭我这小身板和他硬碰硬吃亏的是我。”
　　金多秀温和的看着她笑了笑，“敏言，你很聪明。”
　　他刚说完这句话，没曾想陆离又接着来了一句，“虽然被他掐着脖子，但砸了李敏宇的头，我还算占了便宜。”

　　这下男人简直哭笑不得，虽说李敏言已经被李家承认，但是私生女的身份大家还是心知肚明的，她打了李敏宇这并不是小事。转念一想自己是没有立场来干涉他们的事情，只得呐呐，“敏言，我还应该加上一句，你很小心眼。”
　　金多秀和陆离在一起也已经半年了，自从上次陆离得知后遗症隐患精神恍惚，金多秀便不像之前那般完全的对她如雇主疏离，偶尔没人的时候会叫她名字，周末时也会带她出去吃烤肉拉面，带她在首尔街道上逛街。
　　陆离微微眯着眼睛，笑容加大，露出淡色的牙龈，“谢谢金助理的夸奖。”

　　陆离照旧和金多秀在花园转了几圈才回去吃饭，今晚是李家每周必聚在一起的晚宴，陆离就是再厌烦也得规规矩矩遵守，毕竟她确实是个私生女，依附于李家生存，老爷子重视她，但绝不允许她放肆。
　　饭桌上李家所有人都在，她的爷爷坐在主位神情严苛，她的父亲穿着一身休闲的灰色衣服，衬得平日深沉肃穆的脸有些温润，女主人一袭简单的白色长裙很是优雅迷人，李敏智还是喜好公主装扮，不得不说很适合她。
　　而最让陆离关注的是李敏宇，他还是穿着下午的那件白衬衫，只是眉上有一块硬币大的淤青，白皙的皮肤衬得尤其引人注目。

　　“敏宇，你的额头怎么了？上药了吗？”开口的是他的母亲，关心的语气一览无余。
　　李敏宇放下刀叉，目光看向她，有礼的回答，“只是不小心磕到而已，已经上过药了，母亲不用担心。”
　　父亲只是皱皱眉，吩咐，“以后小心点。”李敏宇保持着稳重淡然的表情颔首，陆离在心里冷笑，这家人还真是爱装。忽地看到李敏智不耐烦的撇撇嘴，好不容易在李家出现这么一个让她该怎么形容的女孩子，姑且说是单纯爱憎分明吧，陆离对她印象还不错。

　　离开餐桌时，陆离挑眉对着李敏宇微笑，然后在那人阴沉的目光下淡然的上楼梯，她没有回自己的房间，旋即去了二楼老爷子的书房。
　　进去后，她并没有拐弯抹角，直接说出了自己到来的目的。
　　“爷爷，三个月之后，让李敏宇去美国读书。”在老人还未缓过神来时，陆离又接着来了一句。
　　“同样我也会离开韩国去美国，还有，请您给我五百万美元的投资资金，我要在美国商场上，占一席之地。”
　　老人冷酷的打量陆离，始终不开口说话，气势压人般沉闷，而她迎着那怀疑而又冷漠的目光，骄傲而强大的站在那里，却不输半分气势。
　　陆离坚信，她会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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