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你繁华与刻薄

　　04 这样

　　“阿离啊，起来吃饭了，妈做了你爱吃的酸菜排骨。”
　　“嗯嗯，再让我睡十分钟啊老妈。唔唔，很困呢。”
　　“和你姐姐一样懒啊，这都十二点多了，小懒蛋。十分钟我再来叫你。”
　　“啊啊，老妈你不要唠叨了，烦死了，我要睡觉！”
　　“小祖宗啊，真是不能吵你。”

　　陆离想她又做梦了，梦见她的家，她的父母，因为梦境太过美好，她甚至不愿意醒来。
　　梦里是寒假时期，她放假后整日闷在家里，晚上彻夜通宵，白天经常会睡到十二点，陆离妈妈正好也放年假，每天中午都会做好饭叫陆离起床吃饭，通常做的都是她喜欢吃的菜。
　　当时的陆离年轻偏执而又自私,当她终于失去他们，也只能在心中泪如雨下，祭奠不堪的曾经。
　　她几乎都忘记了，原来他们也曾这样爱她，温柔的，溺爱的，不求回报的，只对她一个人的好。

　　梦境毕竟是梦境，虚幻，一瞬间的美好醒来后巨大的失落难以填补空荡荡的心。
　　陆离在半夜醒了过来，她摸索到手机一看，凌晨三点五十。
　　醒来后便很难继续睡着，她打开灯，披上衣服，即便是别墅内四季恒温，乍一丛被窝里出来还是觉得很冷，拉开窗帘，看了看外面依旧漆黑一片的夜晚，只有花园的几处还有夜间灯闪烁微弱的光芒。
　　陆离站在窗边，将头靠在玻璃上，冰冷的感觉一瞬间攫取她的心脏，她一直看着夜晚的暗空，神色平静。
　　以前她失眠的时候很喜欢站在阳台上往外看，失眠的时候，都是一个人寂寞的狂欢，无人可享的贪欢。

　　二十分钟后，陆离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身体，抿了抿发干的嘴唇，忽然很想很想喝咖啡。当即下楼梯去了一楼厨房，翻了几个柜子找到咖啡，冲咖啡杯，熟练地煮咖啡。
　　等了几分钟，咖啡煮好，她给自己倒了一杯，端着去休息室的吧台。李家财大气粗的在休息室装了比酒吧更高档的吧台，华丽的黑曜石台子，奢靡时尚感十足。
　　陆离坐在吧椅上慢慢喝咖啡，咖啡煮的有些苦，喝一口下去嗓子里还留着很重的苦涩，难以忍受，陆离往里面加了几块糖后再喝，却发觉又太甜了。
　　难以抑制地开始皱眉，陆离重新去倒了一杯苦咖啡，这一次干脆一块糖也不放，浓郁苦涩的味道在口腔中挥之不散。

　　陆离在高中的时候曾经读过一本书，上面说在中国，人们把看王家卫的电影，读张爱玲的书，喝咖啡这三种认为是当代小资的标准。
　　她没有看过王家卫的电影，也没有读过张爱玲的小说，只是喝过很长时间的咖啡，而且经常喝的是那种很便宜的速溶咖啡，壹块钱一包，她觉得不错。
　　或许是因为她之前没有喝过更好喝的咖啡，所以根本喝不出咖啡的好坏，她也并不喜欢和咖啡，只是因为习惯，习惯口腔中盈满那种苦涩而让人欲罢不能的味道。

　　陆离似乎喝上瘾来了，连续喝了好几杯，她好几天都要没有喝咖啡，一方面是老爷子吩咐人不允许她喝，另一方面陆离也考虑到自己目前的年龄不适合太早喝那么多咖啡，对身体成长不好。
　　“还有咖啡吗？给我倒一杯。”突兀的男人声音低低沉沉。
　　陆离听到声音后下意识转头看去，当她看到男人时亦是惊讶，这么晚别墅的人应该全都睡了。
　　“我去看一下还有没有。”陆离淡淡应了句起身。
　　出来时陆离手里端着两杯咖啡，男人穿着棕色的格子睡衣静静坐在那里，他早已经过了年轻帅气的年纪，然而侧脸却依旧英俊迷人，成熟男人身上的气度优雅性感，散发无法抵挡的魅力。
　　陆离开始有些明白郑未得的母亲为什么那般不顾一切的爱上这个男人。

　　陆离把咖啡推给他，自己也在一边坐下，继续喝着自己的咖啡。
　　“睡不着吗，敏言？”他啜了一口咖啡，因为太苦而皱了皱眉，“怎么喝这么苦的咖啡？”
　　这两个问题陆离要回答他哪个呢还是一个不回答呢？
　　“苦的话那里有糖。”她回应的就像对方是个陌生人。
　　男人知道她对人很冷淡，也没想到自己这主动关心她也会受到不冷不热的待遇，从没有人这样不知好歹的和他说话，脸色当即有些难看，“李敏言，这就是你对待父亲的态度！”
　　陆离对他这种没有尽过父亲职责就冠冕堂皇指责他的男人没有任何好感，“想让我尊重你起码你做出一点父亲的该干的事，这是我第二遍说，希望您下次记性好点，别让我说第三遍！”

　　“李敏言！你当真无法无天了！谁给你放肆的资本！”男人的声音猛然上升。
　　陆离表情淡淡的看了暴躁的男人一眼，努力压制住内心陌生的愤怒，那应该是属于郑未得身体还残留的情绪，“那是有一个神经病的母亲我身体里自然流着放肆的血液！”
　　李启贤的眼睛陡然一缩，脸色复杂的看了看自己的女儿，从未对她做过任何事情的他的女儿，“敏言，你母亲的事我很抱歉，你母亲她是一个很有才华的人，漂亮而且温柔。但是这件事已经过去了，就让它彻底过去。”
　　他看着自己和那个女人的孩子，她长得并不像她的母亲那样柔美，五官和他很像，无论是下巴鼻子眼睛。她性子凉薄，十足十李家人的冷酷性格。

　　陆离的思维明显和他不在一个层次，温柔？陆离听得他的话忍不住嗤笑一声，语气开始阴阳怪气起来，“您应该没看到她发疯的样子吧，也没看到她自杀时的场景吧，哦，她自杀时还穿着你们第一次见面的黑色连衣裙。”
　　“够了，敏言，不要说了，别说了。”男人似乎难以忍受地按住脑袋，声音苦涩，那个女人是他这已经堪称辉煌的人生里唯一的遗憾，唯一一个不求金钱名利荣誉，最后赔上性命爱他的女人。他一直尽量不去想她，这么多年来他做的很好，很少很少会想起她。
　　那个漂亮温柔的女人，只存在于很久很久之前冬季夜晚的音乐会，她穿着一条优雅的黑色裙子，嘴角温煦，在纷纷大雪中款款向他走来。

　　他甚至还记得，他和这个女人说分手的时候，她低着头，大颗大颗的眼泪砸下来，脆弱的表情，却隐忍着一声不吭。
　　郑依啊，那么好那么好的你，好久之前我就丢掉了呢，这世界上有很多事情都不能尽如人意的，我虽遗憾，却从不后悔，原谅我。
　　“我爱过她。”最后的最后，他只能给死去的她这么一句无力的话。
　　陆离看了看外面有些微亮的天，起身上楼梯，在即将到二楼的楼梯口，她停顿了一下脚步，“原来，她用一生，换了你这四个字。”留男人一人坐在椅上失神。

　　陆离回房间后从书架上随意抽了本书开始读，是但丁《神曲》，她看的是地狱篇的第三篇。
　　从我这里走进苦恼之城，从我这里走进罪恶之渊，从我这里走进幽灵队里。
　　正义感动了我的创世主；我是神权，神智，神爱的作品。
　　除永存的东西以外，在我之前无造物，我与天地同长久；你们走进来的，把一切的希望抛在后面吧！
　　但丁和他的老师说这些文字的意义让他难懂，于是他的老师维其略对他说，在这里他们将会看见一班苦恼的，不懂何为幸福的幽灵。
　　于是，他们进入了地狱国度。

　　看完几页后，陆离合上书，有些发困，她看了看手机，五点四十，可以睡一个小时。临睡前陆离想，她现在就已经踏进地狱了。
　　七点半吃早饭，八点去书房看书，十点金真惠教韩语，陆离虽然掌握了郑未得的韩语能力，但水平确实不能恭维，毕竟郑未得只有七岁，语言叙述还可以，但书写就有很大问题了。
　　于是陆离昨天请管家来问了问他金真惠的学习情况，意外的是管家对她的评价还挺好，善良开朗，认真坚持，学习成绩很不错。
　　陆离当即就吩咐管家把金真惠的女仆工作辞掉，当她的韩语教师，了解到她的家庭并不是很富裕，但自尊自强，陆离于是告诉金真惠若是一个月后她的韩语水平飞跃增长，工资加五倍。

　　午餐，固定午睡。
　　两点半，大提琴课。
　　四点十分，经济课程。
　　七点，晚餐。
　　晚上的时间很悠闲，陆离可以随意分配，一般是提升自己的英文或者看书。陆离的房间放了一个书架，上面的书大部分都是她让金多秀去买的，她之说随便买些文学之类的书，结果金多秀买回来的书全都是韩文，陆离看到书的时候嘴角抽了抽，她现在的水平甚至连书的名字都看不懂。
　　陆离深知自己的韩语是个大问题，而她是绝对不可能那么有耐心像在中国那样花近十年从学校点点滴滴学起，语言学习最好的办法是你存在于这样的环境，陆离算不上沉默寡言，但在李家她几乎无人可说，所以她才找金真惠教她韩语。

　　陆离自从醒过来后，一直在李家休养，还从未出去过。2000年的中国，陆离或许还有印象，而2000年的韩国，陆离自然一无所知。她对韩国的认知还是从大学开始，也是大学开始听韩国的音乐，关注韩国的某几个喜欢的艺人。
　　她能记得初中的时候，Super junior在她们中间风靡，当别人都爱他们十三个人发疯时，陆离看了眼那个金发的隽秀男孩想的是，作为唯一一个团体中不是韩国人的中国人，肯定过的很辛苦吧。

　　现在，她身处这个几乎算是全球艺人王国的韩国，依旧对艺人歌手演员全都不感兴趣，或者可以说，她所喜爱的还没出现，他们还是少年，默默无闻成长，还有好几年才会给人们重击一磅的出现。
　　那么，陆离上一辈子的你现在是在中国的小山村无忧无灾生活，这一辈子的你要在韩国的首尔，大家族的夹缝中，生存。
　　紧张的，压抑的，无趣的，勾心斗角的，冷漠的。
　　温暖或许会是你之后可望而不可求的奢侈品，但许诺，尽我所能，尽你所意。

　　陆离重生之后想了很多，而最近作为继承人学习的这些课程，让陆离这个二十一岁的人也感觉到了自己的劣势，她没有任何优点。她智力普通，英语说得一般，没有任何特长，幸好和普通孩子相比她有更平淡的心态，可以吃苦，可以坚持。而中文现在竟然就成了她可以算上特长的事情。
　　先把韩语学好，然后是英语。韩语的话最多一年，给自己定一年的期限掌握，然后提升英语该去英国还是美国学习呢，顺便在那里直接念书。
　　“英国还是美国呢”她坐在书店的椅子上喃喃自语。

　　今天是星期六，陆离鲜少的从李家出来，在金多秀的带领下去了首尔最大的书店。
　　她桌子边堆了许多书，大部分都是中文的文学作品，金多秀坐在她的对面，手里捧着《雪莱诗集》，眼神平和。
　　“敏言小姐想去外国读书吗？”他问。
　　陆离不爱听他喊三小姐，又深知金多秀不可能直接叫她名字，后来他聪明地开始唤她敏言小姐。
　　陆离一直在比较这两个国家哪个更加适合，听到金多秀说话，她这才想起来他去美国留学，一定比她更有经验，而她陆离一直把自己定义为独身主义，从不愿靠别人，现在金多秀是她的助理，出国肯定要带着他，他若是能给出好的意见陆离自然接受。

　　“金助理，过段时间我们会出国生活几年，我想听听你的意见。”陆离合上书，身体向后倾倒在椅背上。
　　是出国学习吗？清俊挺拔的男人在心里想了想，过了一会才慎重的开口，“我个人希望您去英国，英国的文化氛围浓厚，很安静优雅的国家，适合您健康平安成长。而美国的环境混乱不堪，竞争激烈，□□频繁，虽然它的经济发达，但实在太不安全了。”
　　陆离微微眯起眼睛，用手指卷起自己的头发打结，“金助理，你觉得在英国投资商业的机遇多么？”
　　男人听罢失笑，“敏言小姐，您总是让我吃惊，无论是做的还是想的。那我们就去美国吧。”
　　听到自己满意的答案，陆离的眼睛眯起更大的弧度，虽然她现在仍旧不相信金多秀，但不可否认她重视他，对于她重视的人，陆离肯定不会直接反驳他的意见。

　　陆离买完书后，和金多秀在一家小店吃的拉面，小店很干净，木制桌椅，店主笑起来很亲切，让陆离觉得很舒服。
　　金多秀似乎认识这家的主人，一来就受到女主人的热切欢迎，陆离坐在靠窗的位置看着男人和店主交谈，金多秀在这里表现了陆离不曾见过的一面，消散了平日里谨慎沉默的性格，脸上挂着让人不禁侧目的温雅笑容，款款而谈。
　　陆离感叹，其实金多秀真的是一个很有魅力的男人，温和清俊，有着很让人喜爱的性格，正直认真严谨。陆离一个人在位子上呆了十分钟，金多秀一直在和女店主交谈，也没有和她说一声，意外的，陆离并不生气。

　　男人过来的时候，托着托盘，给陆离端下一碗面，“我帮你点了香菇牛肉拉面，是这家的招牌面，我以前经常来吃，味道很不错。”金多秀连问都没有问陆离的想法，直接帮她做了决定。他的似乎心情不错，对陆离说话的语气像是正常的朋友之间。
　　拉面看起来色泽非常诱人，热火的红色汤汁里面不仅仅有面条还有许多绿色的蔬菜以及炒年糕，店主给的分量也很足，陆离还没吃就很有食欲。陆离抬眼看了看他，没有血色的嘴唇看起来有些干燥，“谢谢。”说完直接捞起筷子埋头吃。

　　陆离早就知道韩国的拉面很好吃，包括她自己之前也非常喜欢吃韩国方便面，这是她作为李敏言重生后第一次吃韩国正宗的拉面，和她之前在超市吃的便装食品简直无可比拟。
　　面很筋道很好吃，里面的蔬菜吃起来很好吃，汤很好喝，香醇，辣味十足。能够引起你饥肠辘辘的胃不停进食的欲望，来自你身体的最根本的需求。
　　当你喜欢吃某样东西的时候，根本找不出非常确切的词语去形容它，只能说它真的很好吃，而你恰好喜欢，仅此而已。

　　陆离吃的大汗淋漓，偶尔停下来擦汗，或者是在是太辣了喝水，其余时间一直埋头吃。金多秀看她吃得那么畅快，不禁露出温柔的笑。
　　这个时候，他才会感觉坐在他面前吃的没有形象的女孩真的只是一个孩子。
　　这一顿是陆离醒过来后吃过的最舒服最畅快的一次，她吃的很饱，甚至有些撑得难受，但她的心情好的无法用言语形容。
　　她想，这才是生活。
　　周末可以在外面逛街，去书店看看书，在喧哗的街道上穿过一个又一个的行人，在不大的小吃店点些东西吃，过着散漫舒适的生活。

　　“敏言小姐，你的心情看起来很好。”金多秀弯着嘴角喝茶。
　　本来在这种好氛围下陆离的心情是很好，当听到金多秀称呼她敏言小姐时，陆离还是轻轻皱眉，清清凉凉的眼睛看着男人，“金助理，在外面的时候不需要对我这么尊敬，李家给了李敏言身份的荣耀，而实际上我并不比你高贵多少。”
　　男人据茶杯的手顿了顿，眼神很复杂的看着她，里面有淡淡的嘲讽，他低下头在心里默默叹气，那是因为你现在还不知道你所拥有的身份是别人不管怎么努力都得不到的荣耀，这是你头顶上悬着的光环注定你不能和我们这些普通人一样平凡，这是你作为李家继承人的代价。
　　“或许没人的时候我会叫你敏言。”男人给出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他在King工作三年，实在怕了那种不知什么时候就被人插了一刀的感觉。

　　陆离没有生气，神色平静，正如她不相信金多秀一般，金多秀同样不会对她毫无设防，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本就是这样，各自为政，在身上披设无数城墙关卡，最终成为一座有一座孤立无援的围城。
　　临走的时候，她站在一边看着金多秀笑眼盈盈付钱，女店主亲切的告诉他让他下次再来，男人笑着回她当然。
　　坐在副驾驶上，她将头靠在玻璃上看着窗外，路人行色匆匆，每个人脸上的神采都是不一样的，或高兴愉快，或面无表情，或神情悲苦，或冷眼相看。
　　知道有些人是过的并不太好，陆离心安理得地平静。
　　黑暗一直是存在的，所以才需要光芒来拯救腐烂的心。

　　车子平稳的向前，金多秀的驾车水平不错，一路上开得很稳定，陆离并不是多话的人，不可能主动先搭话，金多秀专注开车，车内气氛诡异的安静，两人竟一路沉默回到李家。
　　陆离下车后吩咐金多秀把东西放到她的书房，她得到李家老爷子的喜爱，有了属于自己的独立书房和课室。金多秀没有多问，提着东西进去，陆离抬脚去了花园偏僻的西边，找了张长椅躺下来。
　　太阳偏西而下，冬日的太阳似乎消失的特别早，还不到五点天便阴暗的看不到阳光，陆离用手盖住额头和半张脸，只露出尖削的下巴。

　　韩国的冬天太冷，她躺在长椅上不到五分钟便感觉到全身僵冷一片，背后脊椎那一块地方毫无知觉，她知道自己应该起来，却连动一下都不想。
　　又过了五分钟，她的手冻得也毫无知觉，额头上覆盖的手掌简直就像一块冰块，再这样下去她的身体就要废掉了，陆离艰难的移动自己的身体，全身的骨骼僵硬的难以移动，她竟然一下子跪倒在地上。
　　而让人诧异的是她首先做的不是站起来，而是向后仰着身体，手指用力的按住头。

　　过了一分多钟，陆离这才感觉那种剧烈的疼痛消散了，撑着长椅踉踉跄跄的站起来，毫无血色的一张脸很是吓人，陆离用围巾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神色自若地顺着原路返回。
　　刚走到转角的时候，却看到两张惊慌失措的脸。
　　是金多秀还有一个陆离根本不想见到的人，这家的二小姐李敏智。
　　陆离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是金多秀却能感觉到她压抑的情绪，他刚想说点什么，陆离率先开口截断他，“金助理你先回去。”
　　直接命令的语气，没有任何感情色彩，毫无商量可言。男人不知为何听到她的话后有些莫名的失落，低眉看了她一眼，终究默默离开。

　　陆离的眼神一直注视着他的身影，直到确认无误金多秀开车离开后，陆离这才施施然走进宅子里，连一丝眼神都没有看过站在一边的女孩子。
　　李敏智因为种种事情接踵而来脑中还未消化完，直到陆离早就离开好长时间这才反应过来，顶着一张漂亮的脸，咬牙切齿骂道，“这个小杂种竟然直接无视我！还真以为受爷爷重视就目中无人了。真该死！”
　　自言自语骂了几句后，李敏智撇了撇嘴，踢着腿发了一会儿大小姐脾气，这才不甘愿的进去。

　　陆离脱下羽绒服挂在衣架上，房间里很温暖，迅速让冰冷的身体恢复知觉，陆离坐在柔软的沙发上，左手臂很随意的摊在沙发背上，右手扶着头，曲起食指抵着太阳穴，深深皱眉。
　　无法缓解的疼痛一波一波的侵袭大脑，犹如一把锋利的刀刃缓慢而尖锐的没入，凌迟的痛苦让人无处排解。
　　陆离混乱的开始翻抽屉，她记得上次崔医生给的止疼药是放在这里的，东西乱了一地后终于让她找到止疼片，顾不上喝水陆离直接吞下去，恶心的苦味在口腔泛滥。
　　手机铃声响起，陆离坐在地上缓了好一会才拿出来看到了上面的信息，‘敏言，今天店主说你长得很漂亮，下次继续带你去吃拉面’。
　　署名是，金多秀。

　　陆离闭了闭眼睛，然后拿起电话，她坐在杂乱不堪的毯子上，神色苍白冷淡，声音一如既往的散淡。
　　“崔医生，明天麻烦你来李家给我做个检查。”
　　挂电话后，她依旧坐在地上，慢慢曲起双膝，抱着头埋在膝盖上，苍白消瘦的手用力的可以看见暴起的血管，寂静的房间里传出失控的低喊。
　　“爸妈，我好难受啊，头真的很疼很疼，我受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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