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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1
破烂不堪的小巷内弥漫着一股子的恶臭味,一侧的堆放的几个垃圾桶全部都是倒散了,散出的垃圾有发馊的汤汁,还有烂菜和混杂成一团团的不知道的垃圾。
巷内传来细碎又醒耳的声音。
陆莫又被打了,这已经是这个星期的第六次了,只是这次比较严重。
穿着黑色运动服的少年看去大约十七八岁的样子,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年级对装帅有什么误解,所以嘴里叼着一支烟都快要顶上了天,脚下的动作没停,一脚又一脚的踢在陆莫的肚子上。
按道理来说,施暴者应该是兴奋的一方才对,但是少年却一脸平静,面无表情,眼底深墨如潭,看不出什么情绪来。
就好像脚下踢的不是人,而是一块软绵绵的海绵一样。
陆莫抱着脑袋,死守着要害的位置,或许也是被打习惯了,他也练成了每次被踹肚子的时候知道用力对抗,抵挡减少伤害。
几个人,有蹲着的,有站着的,一个个手里、嘴里都捏着或叼着一根烟。
也不知道少年这样踹了陆莫多久,他停下了脚,慢慢的蹲下身体,一只手狠狠的抓住陆莫的发丝往上一提:“说了多少次?把这一头长发剪了,你是听不懂还是不明白?”
陆莫冷冷的看着少年,紧抿着唇瓣,眼底满是倔强完全没有一丝的畏惧。
虽然脸上挂了彩和左眼那一块大红色的胎记,却丝毫不影响陆莫的帅气。
“郝君子,你一点都对不起你的名字。”
少年名叫郝君子,这名字让人第一耳听到确实有些诧异的,谁父母会给孩子起这么一个脱颖而出的名字呢?
郝君子其实很讨厌自己的名字,甚至是厌恶。
平日里认识他的人都叫他一声郝哥,谁不知道郝君子是学校的恶霸?那打起来人下手都是没轻没重的,上个月才把一和他不对付的同学送到医院,到现在还没出院。
全校的人都知道郝君子最不得触及的底线其中一条就是不能叫他的全名。
哪怕是老师都不行,他狠起来是连自己都不放过的人。
陆莫这句话说出口的瞬间,郝君子抬起一拳就狠狠的砸在了他的脑袋上,这一拳让陆莫直接晕了过去,瞬间就失去了用手保护自己的能力……他躺在地面,眼神死色。
郝君子转过头看向围观的小弟们,沉闷:“毛子,剪刀。”
一直蹲在一旁看着的毛子心惊胆战的,更是被郝君子刚刚那一拳给吓到了,如果再落下几拳谁也不敢保证陆莫会不会被郝君子给打死。
忙着站起身,毛子就从裤腰里摸出一把崭新的剪刀递了过去。
郝君子拿过剪刀,用手提着陆莫的发丝狠狠往上一拉就给他硬生生拉的瘫坐在那里了,他冷着脸拿着剪刀,一刀一刀的剪断了陆莫留了有一年的长发。
陆莫用尽全身力气,抬起手一把抓住郝君子的手腕,眼底充斥着恳求,没有了之前的倔强,语气里却还带着几分的硬气:“算我求你,放过我。”
在这寒冬腊月的天气,陆莫被郝君子打的时候,他的外套都被扒掉了。
陆莫的手很凉,凉的感觉不到任何一丝的温度,就好似一个死人。
“放手!”郝君子一声冷漠,就算陆莫拉着他的手腕制止,手上的动作也完全没有停下,强行用力的将陆莫的头发都给剪断了。
陆莫放弃了。
他知道,如果他再继续有什么反抗,他会再次遭遇郝君子的毒打。
逃不掉的,他不怕被打,但是他知道……无论如何陆莫都不会放过他……
其实陆莫很郁闷的,他不清楚自己到底做了什么事情让郝君子这么讨厌他,以至于每次看见郝君子他都和见了鬼一样。
轻一点的是踹几脚后被一顿羞辱。
严重一点的是郝君子根本不出手让他那些杂七杂八的小弟们围殴他。
他们是不同年级的,陆莫比郝君子大一级,按道理来说两个人不应该有什么交集才对。
郝君子站起身丢掉手中的剪刀,摸出口袋里的烟点起一根点起,打火机的亮光照亮郝君子的侧颜,郝君子长得很帅,冷帅冷帅的,因为他的暴力因子和冷漠在学校很招学校女生的喜欢。
大概这个年级的审美就是如此,就算郝君子长得不帅,就凭借那一身的冷狠也会肯定也会吸引女生的眼光和爱慕。
陆莫在刚刚那一拳之后没有再被郝君子打,慢慢的缓过了神,动了动身子,踉跄的扶着墙面站起身,他借着街道外投进来幽暗的灯光看着地面被剪断的长发,咬着唇,眼底覆盖着层层冷意。
郝君子斜眼看了看陆莫:“不允许再留长发,不允许再出现在我面前,否则,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说着,郝君子甩身离开。
陆莫瞪眼看着郝君子离开的背影,眼底充斥着浓浓的恨意。
事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现在想想,好像是从暑假后的学期开始,郝君子平日里在学校其实并没有那么引人注意,虽然长得不错,但是脸上的胎记让同学都不太愿意靠近。而他本身也是个存在感比较低的人,习惯性一个人独来独往了。
一头长发每次都是盘着然后压在帽子里面,所以学校的人也不会太注意。
这里是技校,管的没那么严格,所以老师也不会说什么。
对啊,不会忘。
那天陆莫准备打算去学校的图书馆去找专业课的书,然后经过学校操场的时候被球给砸到了脑袋,踢球踢到他脑袋上的人就是郝君子……那是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球砸到脑袋,帽子掉了,一头长发散了下来。
最开始郝君子只是怪异的看了他两眼,但是也没找他麻烦,之后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时隔大概一个星期后,郝君子找到了他。
陆莫是住校的,郝君子也是住校生。
两个人因为年级专业都不同,所以不住在同一个楼,郝君子最开始找到他的时候,他还郁闷了,这人找他做什么?
结果谁能想到,郝君子直接用夹着烟的手指着他给了第一次的警告:把你的头发剪了。
但是陆莫没放在心上,头发还不能剪。
在那之后又过了四天,郝君子再一次的警告。
陆莫还是没放在心上,但是却因为留这么长发的头发在校被暴露了,加上郝君子亲自找到他并且警告,瞬间让他成为了学校的焦点。
不论走到哪里,都被指指点点。
陆莫很不能理解,他只是留了长发而已,郝君子他一个陌生人凭什么让他把头发剪了?
现在也算是明白了,郝君子凭借暴力啊!
第三次的警告是在第二次警告后的一个星期,那天陆莫把郝君子拖到厕所给狠狠的打了一顿,再次告诉他把头发剪了。
但是陆莫有自己的倔强,并没有放在心上,虽然被打了一顿很窝火。
事情就一直拖,拖的这段时间里郝君子每次看见他不是嘲讽就是打他,终于在寒假前一天郝君子爆发了……他的头发全被郝君子给剪了。
抬起手摸了摸被剪的层次不齐的头发,陆莫低头再看看地面那些已经接不回去的长发,叹息一口气,蹲下身体把那些断发用手把大部分全部捡起来整理郝后塞进了口袋里。
回到宿舍。
因为已经是快过年,学校已经放假了,宿舍的同学都走光了,只有陆莫还没有离校。
手机响了。
是陆阳发来的信息,陆莫唯一的妹妹。
—哥,你今年过年不回来吗?我好……想你啊。
—要打工赚钱啊!你在家要乖乖的治疗,知道吗?奶奶,身体还好吗?
—奶奶,很好。哥……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我的身体我知道。
—不要担心,一定会治好你的。对了,我头发剪了,已经送去做了,做好之后寄回去给你。
—真的吗?谢谢哥。
—和哥客气什么?要乖哦。
—恩,知道啦。那我休息了,已经快十一点了,不然奶又要念叨我了。
—好,晚安。
—晚安。
陆莫不是变态,他留长发是为了妹妹。
陆阳在一年前被查出白血病,因为化疗的原因头发开始脱落。
陆莫也是从一年前开始留长发的,陆莫的头发长得还是很快的,一年就快要到腰了。
可惜。
全部被郝君子给剪了,而且剪的乱七八糟。
计划是再长一点,一刀剪断然后拿去做成假发。
陆莫抬起手在脸上搓了搓,却因为脸上有伤,疼的他脸紧绷了起来。
他深呼吸,睡吧,明天找时间去买个真发做的发套给妹妹寄回去。睡觉前,陆莫拿起手机查询了一下银行卡余额,只觉得惆怅,大部分的钱都已经寄回去了,手上就捏着最后一千块钱,是两个月的饭钱,明天不知道发套需要多少钱。
一想到这里,陆莫的脸色阴冷了下去,他心底一遍遍的念着陆君子的名字,他恨他。
恨不得将他嚼碎咽到肚子里才能解恨。
上了床,陆莫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躺到背部发麻,瞪眼一直瞪到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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