瘾

　　陆弘抓住了重点，“为什么有人跟踪你？发生了什么事？”

　　韩旭愣了一下，“我也不确定，今天我在楼下遛弯，总觉得有人跟踪我。我和萧霓也说了，会不会是粉丝？”
　　“………”

　　陆弘定定地看了对方两眼，说道，“行了，感谢配合，后面有情况我们会再找你。”
　　“别啊，警官，一次问完吧，我这忙，下次真不知道有没有空配合。”

　　陆弘站起身，面容严肃地看着对方，拿起手边的水杯，哐地一声，敲响了桌面。
　　“………希望只是场误会。”

　　陆弘抬脚往外走，这时手机响了。
　　“陆队，鞋子的主人追踪到了……”
　　“嗯，等我回去……”陆弘立刻精神提振，激动地捏了捏拳头。没等对方说完挂了电话。

　　陆弘走出二层，到了大厅，萧霓正坐在休息区低头看手机。
　　听到声响，萧霓转过头来。
　　“怎么样？”
　　陆弘双手叉腰，“不配合。”

　　“吃完饭再走？”萧霓看了看陆弘时而叉腰，时而捏着手机看看。
　　陆弘楞了一下，“你怎么知道我要走？”
　　“说是不是吧？”
　　陆弘勾了勾嘴角，“有进展了，我得先回一趟队里。这边你帮我看着韩旭，他肯定有情况。”

　　“让我司机送你。”
　　陆弘正要推辞，萧霓已经拨通了电话，挂了电话，“这边不好打车，这大老远跑过来，没什么感谢的，也不能让你就这么自己打车回去吧。”

　　陆弘不说话，就这么看着她。
　　萧霓表情自然，“再说，嫂子怎么也要好好照顾一下小叔子，不是？”
　　“……”
　　话音刚落，陆弘还没开口，司机已经从门外小跑进来。

　　陆弘回到队里，沈丛和技侦负责人秦宇已经在办公室等他。
　　“具体什么情况？”

　　“拿回队里的鞋子都没有问题，已经悉数还给当事人。网络倒卖的四件也已经找到了买家，其中，三件都是已经穿过的，还有一个是全新收藏。

　　我们又对已经穿过的三双鞋子做了鞋底检测，其中一双的鞋底缝隙中土质和酒店土质成分做了对比，完全吻合。”

　　“土质有什么特别？”

　　“是黑土。本市土质平平，根据我们对周围的调查，出现这种土壤和鞋子主人出没的地方没有交集。

　　酒店的黑土是老板从过年从老家带回来，也是拿来种植花卉用的，但里面的成分与市面上人工黑土不同，其中土壤中还含有老板进口花卉的花粉。”

　　“鞋子主人是干什么的，提讯完了吗？”陆弘问。

　　沈丛先开了口，“吴氏影业的小儿子，吴岳。但是，当天晚上他一直在霓色酒吧，有人在监控。”
　　“……那鞋子当天怎么会自己出现在影城酒店？”
　　“谁穿了他的鞋子？”

　　沈丛低头一行一行地翻看笔录，忽然说道，“看这里，他们当天进了包厢，榻榻米式的，所以，中间有脱鞋子。而且，中间他去洗手间的时候穿过鞋子。也就是说，中间鞋子还在酒吧。”

　　“……去，再把吴岳叫过来，了解细节。”

　　陆弘精神振奋地从会议室出来，走回自己的位置上坐下。好歹是有条相对明确的线索，再追下去应该就能看到真相。

　　他拿着沈丛递过来的办案记录。
　　“董建这两天还有其他动静吗？”

　　“没有，我线人都盯着呢，他除了在酒吧里喝喝酒撩撩妹没干啥事。”沈丛坐在对面一脸疲倦。

　　这两天，他也没闲着，跟着技侦的人一直调查鞋子的源头。
　　几个鞋子的主人分散在北城的各个角落，真是奇了怪了。怎么就东南西北都有，简直像有人估计消遣他这个警官一样。

　　沈丛打了个哈欠，一口气还没出完，陆弘语高八度，“你那线人是专门讹钱的吧，昨晚董建和人见面竟然没发现。”

　　“……唉，你这真是，也不能360度无死角跟踪啊，这不就暴露了。”沈丛一手托着脑后靠着椅子晃，金属靠背吱呀吱呀叫个不停。

　　沉默，不知过了多久，小杨过来叫两人。
　　“吴岳已经叫到审讯室了。”
　　两人腾地从椅子里站了起来。

　　三步并作两步到了审讯室，门刚打开，坐在审讯桌后面的吴岳抬起了头。
　　看到沈丛，扯了扯嘴角，“沈警官，怎么又是你？”
　　沈丛将手中的文件夹往桌上一丢，“这句话应该我问你才对！”

　　“哎？之前不是已经问得很清楚了么？”
　　陆弘先开了口，“不好意思，有些细节我们还需要了解一下，上次我不在，所以……”

　　“那可不能这样，如果你们每一个人都说上次我不在，我不是得住你们这了。”
　　“少说废话！”沈丛丢了一下文件夹。
　　“……”陆弘扭头看了一眼沈丛，没有说话，不明白他忽然火气那么大。

　　“上次的问题我都看过了，需要了解其他问题，废话不多说了。我们想了解，案发当天晚上，你的鞋子是不是借给别人过，或者别的可能？”
　　“有什么可能？难不成给我换个A货放那……”吴岳说完自己也卡住了，他收起吊儿郎当的状态，眼睛认真地看向陆弘。

　　因为吴岳态度的变化，气氛一下子变得严肃而进展。

　　“好像真是？”吴岳微微拧眉，思索。
　　“当时有什么意外发生？”陆弘微微前倾，双手敷在记录本上。

　　“但是我不能确定，因为当时喝了很多酒，中途我去洗手间，穿鞋的时候，穿了好几次才穿进去。这鞋子我已经穿了一段时间了，不可能不合脚。而且，还有，就是当时我踩进鞋底的时候，觉得有点硌脚。

　　你们玩鞋吗？这种高级限量版的鞋，无论是做工，还是脚底的设计，可塑性都很强，只要你多穿几次，鞋底基本吻合你的脚掌。非常舒服。但是，那天晚上？”

　　当时，一群人在屋里喝酒，他出来穿鞋的时候，另一个好哥们也出来上厕所。因为穿不上鞋他还跺了跺脚，对方扶了他一把，调侃他是不是买到了赝品。

　　包间距离洗手间也不远，但是，就是觉得脚上不舒服，因为被好哥们嘲笑，真感受应该不是因为喝酒臆想出来的。

　　“但是，后来散场的时候就没有感觉了。”
　　“那看样子鞋子是被人掉包过。”陆弘拿笔尖点了点。

　　送走了吴岳，陆弘安排小刘和技侦人员去查看案发当天晚上的视频记录。
　　果然，还是锁定了董建。

　　下午，审讯室。
　　陆弘和沈丛坐在董建的对面，“回忆一下，当天晚上都发生了什么？”
　　“警官，我……”董建两手交叠。

　　“不要说你没有去影城酒店，有视频为证，而且鞋子已经找到，视频中鞋子是你穿走的。老实交代，争取个宽大处理。”

　　董建捏了捏手，喉咙滚了滚，神情紧张，“我只是给人送个东西，”
　　沈丛问，“给刘羽送□□？”

　　董建赶紧摆手，“没有没有，送一个佛珠手链，当时，让我进屋的时候，刘羽就倒在地下了，我当时吓坏了，直接拿着手链就跑了，结果慌乱中还把东西给弄丢了。”

　　陆弘将证物袋中的手链递给对方确认。
　　“是谁让你送的？”

　　原来是马原。马原也是ONE酒吧的常客，董建也是偶尔一次机会在一个小酒吧里遇见他。那天，他也是和几个朋友喝醉了，闹事。被马原碰上了，还替他解了围。最后带他去了ONE酒吧这种高档会所。

　　董建就是在one酒吧认识的刘羽，当时他们也只是喝喝酒逗乐。可是，有一天，刘羽忽然在后台的洗手间里吐，马原在旁边关心问小姐你没事吧，看样子当时还是个陌生人。

　　但是，不知道后来，两人怎么就好起来了。

　　这个手链，马原说是分手礼物。刘羽一直想要一个陆氏集团的手链，算是一种荣耀。
　　马原就让董建送过去了。

　　陆弘问，“你进去的时候，还看到其他人了吗？或者走廊里，还有没有其他的人？”
　　“有，好像是演员，从隔壁的房间进出。嬉闹。陆氏集团的陆琮正好和他女朋友一起下楼。”

　　陆弘一愣，和沈丛对视了一秒。
　　他嘱咐门口的警员，“……把小李叫过来。”

　　“你怎么知道那人是陆氏集团的陆琮。”

　　“有人和他打招呼啊，而且，他怀里那个女人也叫他了。”董建说完，犹豫了一下，嘿嘿笑了声，“我后来好奇，又上网搜了搜八卦。”

　　“那你为什么不走楼梯下去？”
　　董建倾身过来，“紧张啊，我看刘羽不行了，怕赖我头上，我不是得赶紧跑吗？”

　　“那你走进去之前，或者刚到酒店的时候发现有人出入过二楼的房间吗？”
　　董建的眼睛向上看看，思索一会，犹豫着说道，“不确定，但是在楼道里遇上了陆琮，还有几个演员吧，好像都是在电视上见到过得。”

　　又是陆琮！
　　陆弘下意识地咳嗦一声。

　　陆弘扭头看向沈丛，“我去把秦宇也叫来，你来问，我到外面去。”
　　陆弘走出审讯室，回到自己位子上，拿出之前的笔录复印件，翻开陆琮的记录。

　　他并没有说自己见过刘羽，也没有和谁在二楼案发现场附近出现过。
　　是忘了还是真得另有隐情？

　　“你给我哥打电话问问吧，我回避一下。”
　　“嗯。”沈丛给他回复。

　　真是累，原本是为了打击犯罪，保护哥哥，保护陆家才当了警察。
　　现在，家人牵扯其中，自己却要回避。
　　这不是悖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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