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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寒露﹒冷却(2)
林超群最近有了刘佳丽这个新偶像,品貌分也上涨了一些。今天,他穿着一身牛仔服,比平日里多了几分俊爽之气。一上车,他就殷勤地坐到刘佳丽的身边,不断地讲警院里的各种笑话给刘佳丽听。刘佳丽身着一袭白裙,落落大方的和群哥有说有笑。李梦珊见此情景,也很识趣的与白钟欣坐到一起。李梦珊长得不是很漂亮,但她看人时专注的样子,十分有魅力。两人坐在一起玩着同款的手机游戏,一个乖巧可爱,一个意气风发,也算情投意合。去棋盘村寨景区,路上单单车程就耗费了三个多小时,好在年轻人在一起打打闹闹,长时间的坐车,也不妨碍大家出游的兴致。
棋盘村寨错落在群山臂弯的呵护里,白桦林矗立在河道两岸,河水自东北向西南流淌,绕过村子。袅袅的云雾中,一座古朴的村庄时隐时现。石桥下,有三三两两的本地孩童嬉闹其间。也不知是谁突发妙想,提议也下水把玩一番。毕竟秋天了,水温有些寒凉,纠结了片刻,大家还是有些激动地卷起裤腿,小心翼翼地下水了。
虽然都是大学生了,他们仍跟一群顽童一般,在水中愉快的玩闹着。久在校园中,突然来到野外,大家都有种解开束缚的轻松,欢唱,奔跑,且撒野。
林超群乘刘佳丽不注意,挑起水花就往她身上泼。此举引发了三位女生的公愤,可怜的群哥一下子就被女生们给围住了,群起而攻之。林超群迅速“湿身”,急忙喊着“救命,你们这些妖孽!”他怪叫着让白钟欣和叶添伟速来“救驾”。
白钟欣不但没有去拯救他,反而加入了女生的联盟,差点把群哥给按进水中。大家你追我赶,一阵折腾,喊声震天,把好几个村民都引来围观。浸湿了衣服,幸福了笑脸……
叶添伟在河边驻足观战,两边谁也不帮,只是咧着嘴笑着,没有下水与他们共舞。方心怡平时出来跟叶添伟约会,喜欢把脸化得五彩缤纷,像教堂里的彩色玻璃,闪闪发光却不真实。叶添伟虽然对她化不化妆这个问题,表示两可,心里还是喜欢女生清水出芙蓉的样子。
广告的催眠术让女人们觉得只要购买了媒体宣传的产品,就可以拥有广告画面里所展示的美好样子和幸福生活。经济社会中,绝大多数人已被成功洗脑,女孩们更是难以免俗,纷纷掉进消费主义的陷阱里无法自拔。对小资生活的向往已经掏空了年轻人的腰包。难得今天方心怡不施粉黛,显出妙龄女孩特有的天然去雕饰的清纯秀丽。叶添伟见她的衣服也湿了不少,就把自己墨绿色的风衣脱下,给她披上,以防受凉感冒了。
落日熔金,霞光映现在天边。黄昏的山崖上,每一刻都有动人心魄的瑰丽景致。天色欲晚,他们搭上末班车,意犹未尽地回去了。看来是玩得筋疲力尽了,开车不久后,他们就呼呼大睡,就剩叶添伟一人醒着,悄悄拍下玩伴们睡时的各种窘样,贴在自己的□□空间,把朋友们自在开心的模样留给照片去见证。
林超群醒来后,看到这些照片,也觉得自己睡得太夸张,口角还孩子气地流着口水。一边觉得幸福、感动,一边煽动大家围殴叶添伟。伙伴们在一起无拘无束,嬉笑怒骂的闪亮日子值得一生去珍藏。
周天的晚上,宿舍里只剩下叶添伟和白钟欣,其他人都到隔壁306宿舍打牌玩耍。最近,在侦查系510K非常火爆,他们的口号是:小赌可以怡情,大赌可以养家!
叶添伟拧开一罐可乐,懒散地斜靠在椅背,“我说,你要真不喜欢刘佳丽,那就早些说明白。”
白钟欣叹气道:“她都不直接说出来,我要怎么拒绝?”
“哦”叶添伟喝了一口可乐,似笑非笑地瞅着他,阴阴的问道:“你真的对她一点想法都没?”
白钟欣合上手上的书,躺在床上略有所思。
叶添伟看得明白,于是带点责备地说:“你他妈就不能正正经经的跟人家女生在一起吗?”
白钟欣接住叶添伟朝他扔来的可乐,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翻身起来,也拧开喝上一大口,“可是我现在自己的工作都还没着落,如果这么快就跟女生确定关系,觉得挺吓人的。”
叶添伟冷笑道:“我看你就是一个没有梦想的孩子,看上去挺果敢的,其实是个胆小鬼,还不如超群够爷们,敢于直接表明自己的意思!”
白钟欣一时词穷,本想攻击一下叶添伟脚踩两只船的不端行为,话到嘴边,又忍住了,只是不甘心的回了一句,“说谁胆小鬼呢?”
他挺身站起来,“走,CS爆头去,有胆你就放马过来!”
叶添伟依然懒懒的靠着不动,“你先走吧,我还有事,一会儿有空就去找你玩!”
张岱的《陶庵梦忆》中有句话 “人无癖不可交也,以其无深情也;人无疵不可与之交,以其无真气也。”白钟欣断章取义,把张岱这句“人无癖,不可交”作为他们打游戏和抽烟最冠冕堂皇的理由。癖好的格调,高低雅俗,确实可以不论,因为它们滋生出的喜悦都是一样的,浮生里,要的不就是一份端然的喜悦吗?
文化是中性的面容,看人们怎么使用和装扮它。
白钟欣转身就往外走,叶添伟急急叫住他,“把烟给我留下。”
白钟欣二话不说,掏出兜里的一包烟,仍在桌面上,随后仗着夜色的掩护,翻墙出去,溜到离学院最近的吉祥山网吧。在这个网吧玩,晚上如果遇到值班老师查房点名的时候,叶添伟一个电话,他就能及时赶回来。
白钟昕无法想象不结婚而对女人产生爱情,他总是先想到家庭,才想到与他建立家庭的女人。因此,他对婚姻的看法与他多数朋友不同。大多数朋友认为婚姻只不过是社会生活众多事情之一,但他却认为婚姻是终身大事,关系到一个人一生的幸福。他认为前途还未定型,未来的工作在哪里都不确定,早早跟一个女生就确定关系,实在是一件可怕而不智的事情。
白钟欣不喜欢外校学生讽刺他们警院生有体力,没脑力!他崇文尚武,爱运动,也爱阅读。他笃信黄山谷说的话:“人不读书,则尘俗生其间,照镜则面目可憎,对人则语言无味。”前几天,他在图书馆刚看的刘易斯(C. S. Lewis)《四种爱》书中的一段话给了他很好的人生警示:不管怎样,去爱就会容易令人受伤。爱上任何事物,你很难不会因此心乱如麻,甚至为之心碎。如果你想确保自己分毫无损,唯一方法就是不去爱任何人,甚至爱动物也不行。
“桃李春风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灯”,白钟欣还想再闯荡几年。爱情不来烦他,他也不打扰爱情。
然而,白钟欣的理智或是软弱对叶添伟那份深抑于心的爱情有着奇妙的刺激作用。叶添伟现在体会到的酸楚而甜蜜的感情即是白钟欣所害怕的,但白钟欣毕竟只是害怕着假想出来的情感,他并不如叶添伟那样真正了解一份压抑而激越的情怀是如何让人陶醉而心碎。即便沦陷也心生欢喜,爱了便爱了,心甘情愿,费时间,耗心血,而那爱也自拿精髓养育着他,生成心中的风月和丘壑。
叶添伟抽了一阵子烟,懒得再出去打游戏,一个人呆在宿舍里也无聊,就扒着上床的栏杆练习引体向上,练着练着也觉得无趣,索性去隔壁宿舍找张涛一起去健身房压杠铃。他的身上有一种温和的傲气,不霸道更不失礼貌。无关外表、财富、年龄,也许只是一种心态,好像仅仅只是喜欢上一个比自己岁数大的女人,就已经有了不属于自己这个年龄层的秘密。他的世界就好像已经比跟同龄女生卿卿我我的兄弟们都更成熟,也更沉重。
有些爱,是禁忌,经不起世俗的风霜。叶添伟孤独的背负着这份不敢声张,不被祝福的情感,有时也觉得喘不过气来。多少次他都想找人一吐为快,至今没有人值得他如此信任。他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意,挡不住来势汹汹的爱情,它在暗无天日里滋长,独自痛苦又独自幸福!
他知道千言万语的甜蜜并不能代表更多,也不能转移掉那些压在林岚身上的关于道德、人伦、光阴以及生活方面的压力,也不能让这个世界只剩下她和他两个人。夜里他在自己的□□空间里写了一首诗借以表达“君生我未生”的哀怨:
《流岚与叶儿》
静谧的夜晚,
是伴着萤火,还是踩着虫鸣,
你悄悄来到了它的身旁,
轻轻地将叶儿揉入怀中,
用自己的身躯温润着它。
风儿带来了阵阵的凉意,
轻轻拨弄着你的裙摆,
迷离而神秘,沙沙的
它诉说着对你的爱恋,
迷醉在这一瞬的欢颜里。
濡湿的叶儿发出点点金光,
哦,那是太阳出来了。
你即将离去,
它颤抖着支起那单薄的身躯,
幻想为你创造一隅容身之所,
可你还是默默消散了,
留下叶儿挂着点点露珠。
风儿带来了阵阵暖意,
吹干叶儿的露珠,越发耀眼
沙沙的,它诉说着离别的忧伤,
等待着下一次夜晚的降临……
林岚看到叶添伟□□空间贴出的情诗,知道他用“流岚”暗指她,用“叶儿”指代自己,感怀两人的生不逢时。于是也写了一首散文诗回应他,她不敢放在自己的□□空间,于是私发给他:
《刹那与永恒》
怎么这样,开始与结束一起上演!开花与成熟同时完成了它的灿烂。
就如我对你毫无准备又无法掩饰的爱,这样让人措手不及。
你不该为我灿烂,因为我无法摘取,你将属于别人,为此我低下了头。
错过了季节,但没有错过相遇的刹那。为此,我心生欢喜。生命终有一天坠为尘土,但我的心会在每一颗尘土里永恒绽放。
人,在恋爱时,个个都有成为诗人和歌者的潜质,尤其失恋或思念的时候,情郁于中而不得发,往往迸发出很好的艺术感觉。古今中外,多少情诗都是恋爱之作!没有对林徽因刻骨铭心的爱恋,就没有徐志摩那么多动人的诗篇;没有罗伯特·勃朗宁对伊丽莎白·巴莱克义无反顾的爱情,勃朗宁夫人就不可能在瘫痪24年后,双脚奇迹般地重新走到阳光下,更不可能有《葡语十四行诗集》流传至今。
爱情,不似人们想象中的那么坚韧,但也没有想象中的那般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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