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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深夜服务
赵琰坐在太守府衙正厅的主位上，神色不明地看着下面跪着的小姑娘。
平时站着还不觉得小，如今跪着就团成了一团，像糯米圆子。
如果忽略小姑娘身旁那颗血淋淋的人头的话。
“说吧，发生了何事？”赵琰的声音如他的容貌一样清冷，绝对不会让人看出他心中其实在想糯米圆子。
云猎猎恭敬地抬头，将上午在南城门发生的事回禀。
“因为怕百姓不敢进城，又担心蛮兵过来，就擅自砍了太守。请将军责罚！”
赵琰神情平静无波，“你可知你犯了何罪？”
“先斩后奏。”云猎猎低下头，更显得娇小可怜。
“嗯，既然如此，那就自领二十军棍去吧。”
曹铭跪在她身后，一听云猎猎要挨军棍就急忙跪直了为她说情。
“回禀将军，当时中郎将也是迫于无奈，太守不死，百姓恐有大祸啊，望将军看在中郎将一心为民的份儿上酌情免罚。”
云猎猎一听直接伸手将他脑袋摁到地上，“错了就是错了，将军罚我是应该的，属下没有怨言。”
赵琰抬眸看向了大厅里的其他将领，“诸位的意见呢？”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性急的直接跳出来，“将军，俺最瞧不起那些没骨头的孬种，这太守死了便死了，中郎将为这种人挨顿军棍可太不值当了！”
有人起了头，剩下的将领也纷纷开口。
“事急从权，何况现在大敌当前，不如让云兄弟将功补过吧！”
“是啊是啊。”
赵琰抬手止住进谏，“既然如此，那便先记着吧。”
“诸位谨记，我们刚到旧柯郡，行事要谨慎，今日之事切不可再发生。”
众人刚刚点头，就听见将军的声音突然冰寒了些。
“不过，”赵琰风轻云淡地看向那颗人头，“要是再有未战先降，动摇军心者，格杀勿论！”
众人心中一凛，拱手领命。
出了大厅，云猎猎拍拍裤子上的灰尘，戳戳曹铭的小脑瓜。
“没想到你还挺袒护我的，谢啦，不过下次还是要谨慎开口求情。”
曹铭嘿嘿一笑，挠挠后脑勺，“属下不是担心您真挨军棍了吗？”又有些疑惑。
“将军好像对大人很照顾，我听说将军脾气不是很好，而且也整天冷着脸。我每次见到将军心里都害怕的打鼓，总感觉被将军的眼睛一扫，我就好像没穿衣服一样。”
云猎猎噗嗤一声，“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我觉得将咱们将军很好啊，他呵斥过你？”
曹铭想了想，摇头。
“那打过你？”
还是摇头。
“将军可曾亏待过将士们，比如私吞饷银？”
“没有，将军吃穿都与我们差不多……”曹铭看向云猎猎，忽然明白了她的意思。
云猎猎眨眨眼睛，神情灵动活泼，“所以将军只是面上冷淡，你们不用害怕，只要做好分内的事，将军都会看在眼里。”
她笑地真好看，曹铭感觉心脏漏了一拍。
“走吧，我们还要去安置本部兵马。”云猎猎翻身上马。
曹铭回神连忙捂住心口，他该不会真是个兔儿爷吧。
他忽然想起手里还提着颗头，急忙追赶两步，“这玩意儿真重，咱们怎么处置啊？”
云猎猎拿着马鞭思索了一下，“物归原主，送他儿子吧。”
正好想见见这个都尉是何人物。
晚膳后赵琰召集将领在书房议事，云猎猎坐在赵琰旁边用笔录下良好的计策。
这些将领大部分是萧平的部下，还有些是在旧柯郡收编的张昇的部下，大部分是校尉，一两个是将军，都身经百战过，有些计策倒是颇有见地。
竹简上的字体端正平稳，风神洒落，且又入木三分。渐渐地觉得有些暗，正想要凑近了写，赵琰已经将他桌案上的灯烛移到她的小几上了。
莫非将军一直在注意她这里？
云猎猎看向赵琰忽明忽暗的侧脸，他正一脸正经地在听他人说话，可能是将军觉得灯烛碍事？
“怎么不写了？”小姑娘又在摸鱼了。
云猎猎一激灵，“啊，没墨了，我先磨点墨。”
忽然门外的守卫来禀报，“将军，旧柯郡都尉潘龙求见。”
这么快就来了？云猎猎心中差异。
赵琰示意她收起竹简，“夜深了，各位自行歇息吧，明日再议也不迟。”
众位将领纷纷行礼告退，云猎猎也准备起身，被赵琰按下了。
他似笑非笑地瞧着她，“你送了人一份大礼，不想看看回礼？”
将军这都知道了，云猎猎不好意思地缩缩脖子，老实地蹲坐在他身旁。
“请潘都尉进来。”赵琰敛了情绪，又变成了冷面将军，在暗淡的烛光下显得格外疏离。
门嘎吱一响，进来个穿石青色常服的青年男子。
“卑职旧柯郡盘龙，见过将军！”声音轻浮，明显地肾脏亏虚，估计又是一个□□。
“嗯。”赵琰淡淡地应了声，没有让他坐下，也没有跟他客套。
云猎猎趁机抬头打量了一番这个潘龙，面貌还算周正，身形有些瘦弱，只一双眼睛滴溜溜地乱转，瞧见她眼前还一亮。
赵琰忽然伸手将烛盏取了回来，往面前的桌案上放下，发出不轻不重地响动。
潘龙终于收回垂涎的视线，微咳两声说道：“回禀将军，卑职下午已将家父收敛安葬，没来得及拜见将军，望将军恕罪。”
哦？这个潘龙竟然不是来问罪的？
不过连头七都不等，他爹有这么个不肖子孙也是倒了血霉了。
赵琰不置可否。
潘龙又连忙扯起笑脸，“卑职绝无责怪将军之意，只是如今正值多事之秋，早早安葬我们也安生一些。”
说话这句他又换了怅然地长叹一声，“我早就劝我父亲不要开城迎敌，主动招降是断然没有好下场的，幸好将军及时赶到，才没让我父亲铸成大错，如今全郡百姓性命无虞，我父亲泉下有知定会欣慰。”
云猎猎听了这话，一时之间竟然想不出有什么词能够形容他，他的话好像没毛病，就是总感觉他在无耻地胡说八道。
赵琰沉声到：“多谢潘都尉体谅在下。”
潘龙摆手连声说“不敢不敢”，“以后卑职就全以将军马首是瞻，您让我往东，卑职绝不往西！”说完像是想起来什么，嘿嘿一笑。
“卑职还给将军带来了见面礼，还望将军笑纳。”不等赵琰说话，他就急匆匆地往门口走去。
乖乖，还真有回礼啊，将军你也太料事如神了吧！
“快进来！”潘龙打开门扉，一个粉裙女子扭着细腰袅袅婷婷地走了进来。
云猎猎看清了她穿的什么，脸上一烧，这也太……大胆了吧，就那一层纱，简直什么都没穿嘛！
那女子刚要走近，不知怎么书房内唯一的烛火就熄了，顿时陷入一片黑暗。
那粉衣女子惊慌地“啊”了一声，潘龙连忙上前抹黑将她搂住，这可是他新得的小妖精，磕着碰着都要心疼半个月呢。
“在下无福消受潘都尉的大礼，请回吧。”黑暗中的声音好像更加冷漠。
“将军……”潘龙还想再说些什么，门外的守卫就进来将他和他的小妖精请走了。
“噗……哈哈哈哈。”他们一走，云猎猎就忍不住笑出声来。
将军肯定是不想看，所以才熄灭了烛火，可想将军方才心中的羞恼。
赵琰无奈地叹息一声，伸出长指精准地赏了她一个小板栗。
“啊！我错了将军！”云猎猎连忙捂头，讨好地笑笑，“将军属下伺候您安歇吧，您都劳累一天了。”
伺候他？清贵无双的赵将军有一瞬间曲解了语义。
“走吧，我送你回去。”
赵琰起身，伸出二指提住云猎猎的衣袖，在黑暗中绕过了书房中堆积的物件儿，出了书房。
旧柯郡的太守府衙占地极广，大大小小的院落共有几十多个，且府衙内道路宽阔，四通八达，暗沟明渠数不胜数，花园里还有个小湖，可想建造之时是如何的劳民伤财。
云猎猎忽然有了个想法，“将军，这座府衙以后能不能改成书院啊？咱们可以聘些有学识的名士住进来，然后收学子进来读书识字。”
“甚好，且记下来吧。”赵琰表示赞同，他甚少夸人，平时顶多说个不错，如今的‘甚好’已经是极大的认可了。
云猎猎开心一笑，点点头，又忽然道：“将军，你下午为何不直接打我板子啊？”
赵琰眉梢一挑，淡淡道：“怎么？你欠打了？”
云猎猎赶紧摆手，“没有没有，属下就是担心那些舒州来的将领恐怕会有些不服，我前几日还听见什么说您年龄太小了，所以想让将军在他们面前立个威什么的。”
拿她一个小姑娘立威，那他才真成黄毛稚子了。
“不用，来之前祁帝已经跟他们打过招呼了，我们放心用就是。”
“原来如此啊，属下还以为……”云猎猎忽然顿住口。
赵琰见她不说话了，“以为什么？”
以为你不舍得打我呗。
云猎猎心中冒出股火气，一时分辨不出究竟是羞恼还是失望。
“没什么，将军你的院子到了，我就住你旁边，有事吩咐哈，哈哈哈……”
云猎猎逃也似的钻进了自己的院落。
赵琰望向天上的皎月，又想起来糯米圆子，不知为何心情忽然愉悦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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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双更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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