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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下美人
卫姜一天都没再进房间看秦宿白,有病人来了,她忙着给人治病。
秦宿白坐在窗前观察她,别看她纤纤弱弱的,给人正骨的时候手法十分利落,咔咔几下就扳正了。
有患风湿的病人来了,她就把人家扶到凳子上,耐心地给人用艾条熏。遇到颈椎不好的病人,还戴着手套给人揉按。态度简直不要太好,耐心都要爆棚了。
闰非被侍卫叫过来照顾王爷,现在王爷药也上了,也喝了,闰非就出去帮卫姜。
秦松靠坐在木棚里,左腿隐隐发痛。这几天他一直都活在愧疚中,身为侍卫不能保护好主子,他没用。
那天他与王爷连夜去查案,途中遇到一群杀手,身手十分了得,冲散了他跟王爷。后来他脱了身,也受了伤,冒着大雨寻了王爷一夜,遍寻不得,心急如焚。
“秦侍卫。”
一道女声打断了他的回忆,他抬头一看,是黛眉。
他站起身道:“黛眉姑娘,有什么事吗?”
黛眉说:“小姐说你受伤了,让你过去。”
秦松没想到卫姑娘那么细心,还注意到了自己,扭头向花架看去,卫姜正看着他。
秦松说:“多谢卫姑娘好意了,我这是小伤,不碍事的。”
黛眉耐心说:“小伤不治也会变成大伤,别掉以轻心,赶紧过去吧,小姐等着呢。”
秦松想了想,点点头走了过去。
现在没有病人,卫姜正好闲下来了。秦松走到她面前,她指指一旁的石凳,“坐下,把你的裤腿卷起来。”
秦松面带羞赫,“这不好吧。”在两个姑娘面前露出自己的毛腿,多难为情啊。
卫姜正色道:“我是大夫。”
秦松看了看她,又看看黛眉,磨磨蹭蹭地卷起裤腿,露出整根小腿,一道刀伤从膝盖斜着延伸至腿后一点。伤口勉强愈合了,红通通一片,明显是伤口没有处理好,发炎了。
黛眉指着他的伤口说:“这还叫小伤啊。”
秦松低下头不说话,他这点伤跟王爷的比起来,不算什么。
卫姜用棉棒蘸了烈酒涂到他的伤口上,他咬牙忍着不出声。
“天气这么热,再不处理要得破伤风了,到时候有你受的。”卫姜摇摇头,将自己制的消炎药膏涂上去。
清清凉凉的药膏涂上去后,秦松觉得很舒服。
待药膏干了以后,卫姜又给他涂了一层金创药膏,再用纱布缠起来。
“好了,这几天都别沾水。”
秦松站起来,向卫姜抱拳道:“多谢卫姑娘!”
“小事儿。”卫姜摆摆手,端起茶杯悠哉地喝了一口,一抬眼,对上了木窗里那双冷漠的眼睛。
还真是冷漠无情,都救了他一命,还这么不待见她。不待见她,还要留在这里,真不懂是怎么想的。
她站起身活动了一下脖子,对黛眉说:“我去睡一下,有人来了叫我。”
“好。”
秦宿白看到她起身朝屋里来了,以为她要来看自己,脸上的表情忽然松动。
等了片刻,却听得旁边的房间传来开门关门的声音,又等了片刻,彻底没声音了。
秦宿白脸一沉,心里的气又涨了几分。
枉她是个大夫,连秦松的腿都给治,却放着他这个重伤患者在屋里不闻不问。
……
因为有闰非在,病人来了他会帮诊治,卫姜一觉睡了一个时辰。醒来后坐在枫树下,闰非调了一杯薄荷凉茶给她提神醒脑。
她捧着凉茶,看着闰非忙碌的身影,觉得很安心。他就像个大哥一样,帮她忙前忙后,不辞辛劳。
比起卫家的卫炎,他不知道要好多少万倍。
黛眉过来说:“小姐,该给王爷换药了。”
卫姜看了看房间的木窗,喝了一口凉茶,闭眼说:“你去吧,还是用今天早上的药。”
“哦。”黛眉欲言又止,怯怯地看了木窗一眼。早上的时候王爷很嫌弃她,很不耐烦地叹了几次气,她真的受不了那种低气压。
可是小姐也不愿去,她必须硬着头皮上。
她端着药慢吞吞地往房间走,像是准备去受刑一样。
“我去吧。”闰非走过来,接过她手上的药。
黛眉眼睛一亮,高兴地向他道谢。闰非笑着说:“别客气,我本来就是来照顾王爷的。”
闰非走进房间时,秦宿白正靠躺在床上看书。见是他进来,秦宿白瞥了一眼窗外,见那个女人悠闲地坐在枫树下,嘴角极冷地牵了牵。
很好,小肚鸡肠的女人,他记下了。
闰非的手法也很熟练,很快就替他换好了药,顺带给他检查了伤口。
“王爷,伤口长势很好,再过几日便可以拆线了。”
“嗯。”秦宿白淡淡地应了一声,低头看自己被纱布缠住的腹部。他巴不得快点好,好亲手报了这刺杀之仇。
闰非出去后,向觉走了进来,关上门后,对秦宿白说:“王爷,押送犯人的车队遭到袭击。好在王爷考虑周密,将犯人迷晕装进棺材里,换了路线,如今人已经进入随州地界,过两日便可抵达京城。”
秦宿白嗯了一声,冷笑说:“本就是个断腿之人,如今再断去双手,就再也翻不起大浪了。”
他可以想象到那人暴跳如雷的模样了,这几日总算有点开心的事了。
......
夕阳西坠,暮风习习,吹散一天的炎热。
侍卫带回来一堆进补的食材,黛眉在厨房又是炖鸡汤又是煮羊肉。秦松见她忙不过来,好心来帮忙。
可惜他不懂做菜,把切好的人参、白芍、茯苓一股脑倒进炖锅里。
黛眉无奈,把他赶出了厨房。
秦宿白不想再闷在屋里,走到花架下面,看着卫姜垫着脚吃力地将灯笼一个一个点亮。
要是不去想她做的那些气人的事,还别说,这美人点灯的场景,美得像一幅画。
那腰肢被腰带束着,盈盈一握;抬起的双臂袖子滑落,露出的手臂纤细白皙;灯影下移动的倩影,身形窈窕,长发被晚风浮动,更显得人娇娇柔柔。
卫姜不知道自己成了别人眼中的风景,举着长挂钩将一盏灯笼挂上檐下的弯钩。也许是现在天色稍晚了些,她挂了几次都没挂对,差点把灯笼砸下来。
正准备重新再试,身后突然靠近一个温暖的怀抱,修长的大手握着她的手,举着长钩将灯笼挂到了檐下。
她扭头看向身后之人,眼中布满惊讶。
秦宿白低头看着她,从她瞪圆的杏眼里看到了自己的脸。目光掠过她白皙柔嫩的脸颊,移到了她泛红的耳尖。
竟是个纯情的,跟原来还真是不一样。他轻笑着退开,眼睛里盛着光:“要我帮忙吗?”
卫姜不敢张嘴,怕自己砰砰跳的心会跳出来。她眨了眨眼睛,敛去眼中的慌张,径自去花架下点灯。
秦宿白双手交叉环在胸前,看着她落荒而逃的样子,嘴角高高扬起,他忽然想到解气的法子了。
闰非晚上都是回府衙去住,这里没有多余的房间给他住。所以,饭桌上只有秦宿白跟卫姜。
这下,卫姜就是不想伺候也得伺候。
秦宿白将手撑在腿上,等着她给自己夹菜。卫姜看着面前一桌子的补食,默默地替他的鼻子担忧,这么热的天,进补太多会流鼻血吧。
“先喝汤。”卫姜帮他盛了一碗鸡汤,放在他面前。
灯下美人,素手盛汤,美目流盼,顾烨生辉。秦宿白忽然想起前世,在王府的花园里,她也是这般给他盛汤布菜,说不尽的温柔。
只是地点不同,时间也不同。
他端起碗喝了一口,觉得味道一般,便不再喝了。
卫姜看着他大爷像一般,等着自己伺候,压下心底的不快,给他夹了些菜,趁机说:“王爷,你已经可以下床了,留在我这简陋的小院实在太委屈你了,要不......”
“我不吃动物的内脏。”秦宿白忽然开口,抬手夹起碗里的一片炒肝放到她的碗里。
卫姜看了看自己的碗,咬了咬牙,又给他夹了块羊肉,“王爷......”
秦宿白咬了一口肉,又吐了出来,“太膻。”
每次都打断她说话,什么意思?卫姜把筷子拍在桌上,拔高了声音,“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秦宿白终于正眼看她了,薄唇挑了挑,说出来的话气死人,“本王伤好了自然会走,你身为大夫,不应该负责将人治好吗?”
卫姜气得腮帮子都鼓起来了,板起脸看他,“不是还有闰大哥吗?”
“闰大哥......”秦宿白把玩着手里的木筷,嘴里品味着这个称呼,目光瞥得她心里凉凉的,“叫得这么亲切。”
卫姜懒得理他的阴阳怪调,低下头吃饭。
“可是本王不喜欢让你的闰大哥治伤,他的手没有你灵巧。”
“咳——”卫姜一口饭呛在喉咙里,脸都呛红了。
秦宿白将自己的汤碗递给她,“慢点,喝口汤缓一缓。”
卫姜没注意到是他的碗,接过来喝了几口,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本王戳破了你的小心思,居然害羞成这样,脸都红了。”秦宿白用指腹碰了碰她绯红的脸蛋,玩味地笑了笑。
“你别胡说!”卫姜挡开他的手,不想再跟他坐在一块儿,撂下一句“我吃饱了”,留下他一个人面对一桌的菜。
秦宿白看着她喝过的汤碗,眼底透出笑意,真是不经逗。不过,也怪好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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