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搬走
想到这些，她的胸口剧烈起伏起来。秦宿白站起身准备走，她出声叫住他。
秦宿白回过身来，便看到她跪在床上，额头贴着手背，向他行大礼。
“幸蒙王爷搭救，卫姜在这里谢过了。”声音嗡嗡的，却掷地有声，秦宿白的心尖随之一颤。
“你不必谢我，此事你是被牵连的，救你也是应该的。”秦宿白如是说，说完不见她起身，他又说，“你起来吧。”
她还是没反应，因为她此刻觉得头晕目眩，已经没有力气起来了。
秦宿白走到她身边，弯腰瞧她，忽然想到她大病未愈，赶紧伸手扶她起身。卫姜软绵绵地倒在他的胸前，小脸惨白，双目紧闭。
“卫姜！”语气是他没有察觉到的着急。
黛眉一直候在门外，听到动静连忙跑进来查看，看到卫姜又晕了，赶紧跑去叫闰非。
秦宿白放她躺下，守在床边没有离开。曾经无比憎恨的人，此刻虚弱地躺在自己面前，秦宿白说不出自己此刻是什么心情。目光拢着她，眉结深锁。
闰非很快就过来了，给她诊完脉，便吩咐黛眉去煮些糖水来。
“王爷，她没有大碍，喝些糖水睡一觉就会醒了。”闰非起身走到秦宿白身边，如是说。他此时心中怅然，没有人会懂得。
王爷对卫姑娘不一般，他恐怕没有机会了。
......
十天的光阴弹指一挥间，洛城等来了云收雨歇的时候，天气逐渐热起来了。街上早有姑娘穿起了薄纱裙，聘聘袅袅，美不胜收。
卫姜总算养回了元气，又恢复了往日的精神。这天早晨起来，她就坐在窗前，开始盘算手中的钱，用纸列出一长串的清单。
熹微晨光透过绿叶间拢到她身上，将她的肌肤照得近乎透明，长长的羽睫扇动流光，明眸善睐，靥辅承权。
“小姐，你写这些干什么？”黛眉走到她身后，看到她列出一堆东西的价格，连床单被褥都有，十分不解。
卫姜头也不抬，边写边说：“咱们要搬出去住，这些东西都要算清楚才行。”
黛眉拿起旁边的单子看了看，歪着头问：“小姐想好了吗？”
卫姜点点头，看向她说：“想好了，经过这次的事情，我发现依靠官府也是利弊共存的，我只想过平淡的生活，不想做别人的棋子。出去以后，我就给人看诊，保证饿不到我们俩。”
日子越想越美好，她笑眯眯地摸了摸黛眉的脑袋。
黛眉坚定地点头：“好，小姐去哪，黛眉就去哪！”
......
秦宿白亲自带着人去抓了一个官员进大牢，回来的时候便看到卫姜背着包袱，带着自己的丫鬟在跟周敬知告别。
“我说卫姜啊，本官这里也没亏待你，怎么就想着走了？”周敬知两手抄在袖子里，颇为难，“你身体刚好，出去自立门户可不容易啊，再好好想想。”
秦宿白走过来，周敬知向他行礼，“王爷，听说您把静安县的知县查办了，真是辛苦啦！”
秦宿白牵了牵嘴角，手背到身后说：“比起周大人整日打理洛城杂务，倒是轻松不少。”
“怎么，这就要出去自立门户了？”秦宿白将目光落到卫姜身上。
卫姜拱了拱手，“是的。”
周敬知是挺不舍得她走的，想了想，对她说：“你再留一段时间，我每月给你发一份薪俸，你就在这里给百姓看诊，你看怎么样？”
要是之前，卫姜肯定会动心，可是现在她心意已决。
“多谢大人抬爱，我胸无大志，只求能在这世上有一处安然度过余生的欢乐所，无心卷入任何名利争斗之中。我心向往自由，怕死也怕被人利用，并不适合府衙这种地方。”
“这......”她已经把话说到这种份上，周敬知也不好再说什么挽留的话，只好点点头，“好吧，既然你心意已决，我便不留你了。这样，我让小晏取些银子给你，就当是这段时间给你的补偿。”
“不必了，”卫姜弯了弯眉眼，“周大人有这份心意我就很开心了，告辞。”
她带着黛眉脚步轻松地走出府衙大门，阳光正好。
秦宿白转身目送她离去，陷入了深思。她刚才的一席话，着实让人震撼，这哪里是前世的卫姜会说出来的。她走得这般干脆，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就好像没有他这个人一般。
那道沐浴在阳光下的身影，单薄又坚定，她分明是一个特立独行的女子，好像所有的肮脏龌龊都不可能围绕在她身旁，该用个什么词来形容呢？是美好吧。
完全不一样的感觉，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此刻，他忽然有点怀疑，自己是否真的经历过前世今生，到底是眼前所见为正常，还是记忆中的才是正常的，一切忽然变得混乱了。
这些年，一切都循着前世的轨迹发展，唯独到了卫姜这里，时间节点都对不上了，是哪里出了错？
“卫姜是个好姑娘，我还是头一次见到这样的姑娘。”周敬知感慨地道。
......
卫姜直接带黛眉去了之前托衙役找好的屋子，屋子位于七峰街矮子巷，就是她上次出事的那条巷子。一直往里走，见到院内有棵大枫树的就是。
这一户规格不大，带一个小院，院子中央有个花棚，底下摆着石桌石凳，一旁的大枫树快把院子都盖住了。角落有一口水井，方便取水。
进去后就是正屋，带着两间房。正屋左边有厨房和一间放杂物的小间，有些简陋，右边带有鸡圈和茅厕。
屋主人是一对年迈夫妻，两人跟着儿子去别处住了，留下这么一座空院子，就想着租出去，得些钱补贴家用。因为是衙役帮忙签的租赁契约，屋主人没要高价，每个月付一两银子。
要知道，在洛城，一整套带院子的屋子，租下来起码得三两银子。
黛眉很喜欢这里，到处转完之后，兴奋地说：“小姐，这里真好，我们就要有自己的家啦！”
卫姜好笑地拍拍她，“好啦，别忙着高兴了，先把东西放下，我们好好好归整一下。”
衙役大哥已经帮打扫过了，不过有些东西她得亲自整理一下。
卫姜选了左边的房间，因为后窗正对着外面的爬山虎，绿油油的爬了半个院墙，生机盎然。黛眉住右边，她把行礼放好后，就开始动手帮卫姜摆放带过来的一堆瓶瓶罐罐。
房间的摆设也简单，一张两米宽的大床，临窗摆了一张木桌子和一张靠背椅，另一边有一个木衣柜，再没有其他的了。
卫姜走到床边摸了摸上面的被褥，还挺软的，嘴角翘了翘，没想到那个衙役大哥心还挺细的，帮忙置办的东西都挺好的。
熟悉了屋子的环境，也快傍晚了，黛眉去厨房看，冷锅冷灶的，好在用具还算齐全。
之前没有定好住进来的时间，所以米油都没有让衙役帮买。
“小姐，我得出去买菜买米。”
“去吧。”卫姜把柜子里的木盒子交给她，“以后家里的钱就归你管了，我负责挣钱。”
黛眉笑眯眯地捧过来，一边往里拿钱一边说：“我保证帮小姐管好家。”
黛眉出门后，卫姜找来一块巴掌宽的长木板，在上面糊了些浆糊，贴上宣纸，在上面写上“看诊请敲门”五个大字，又在右下角落下自己的名字。
她之前跟看门的衙役说好了，要是有人去府衙找她看病，就告诉他们这个新地址。
写完之后，她就去杂物间找了把锤子和长钉，去院门外钉牌子。
晚归路过的一个老伯停下来看了看，指着上边的字辨认，“看——诊？”
卫姜转过身来，朝他微微一笑：“老伯，您要看诊吗？”
“不，”老伯摆摆手，打量她，“你是这里的新住户，家里是什么人帮人看诊哪？”
“是我。”
“你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就会给人看病啦！”老伯惊讶之情溢于言表，往她院里看了看，半晌点点头，又指了指隔壁，“我是住在隔壁的。”
卫姜顺着他指的地方看，就在隔壁，原来是邻居，看来得好好熟悉一下，“老伯您怎么称呼啊？”
“我姓张，你叫我张伯就行。”老伯紧了紧手上提的筐，“我家就我跟老婆子，你要有什么事要帮忙，就到隔壁去敲门，她总在家。”
“好的，多谢您！”
卫姜客客气气送走了张伯，靠在门边看着巷子口，心里盘算着，等手头松一点了，就去拜访一下周围的邻居。
黛眉买回来好些青菜，又带了些米和油，就是没买肉。
“小姐，肉好贵，我没舍得买。”
“没事，等赚了钱，买什么都不用心疼了。”卫姜帮她把东西放好，找了一个木盆，挽起袖子洗青菜。
黛眉拦着她，一脸不赞同，“小姐这双手用来给人治病就好了，这些活让我来做，你快去歇着。”
“你一个人干不完......”卫姜推开她的手，黛眉执拗地挡着。
卫姜看她一脸坚定，只好妥协。
黛眉把她赶出厨房，她没事干，就走到大枫树下，背靠在树干上，仰头看着天上被夕阳染成橘色的流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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