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又吃回头草

　　在床上养了十多天，卫姜才觉得自己重新活了过来。在自己的小院子里舒活筋骨的时候，听到路过的丫鬟在讨论丹鹤岛，她就多听了几句。

　　原来是缙云国一年一度的榴花盛宴，名媛贵女们都会争相往丹鹤岛一赏芳华，大大小小的马车排队出城，胭脂水粉气能漾满整条街道，场面盛极一时。城中男子亦争相前往丹鹤岛，一为赏花，二为赏人。

　　这丹鹤岛为城外念湖的一座湖中岛，因形似鹤而得名。有文人雅士集资筹建了一座丹鹤楼，又在岛上种满石榴树，每年四五月，岛上就是迁客骚人聚集的圣地。

　　来到这里这么久，还没有出去好好看看，卫姜决定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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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姐，你身上还有伤，别跑那么快！”

　　黛眉在挤挤攘攘的人群里探出脑袋，朝着前面的卫姜喊。她实在是心酸，人家小姐出门赏花都有马车坐，哪像她家小姐，在大街上挤来挤去的。

　　“黛眉，快点儿！”卫姜跑出去好远，发现黛眉被落下了，便停下来等。在这里，只有黛眉是真心待她好的。

　　黛眉跑得气喘吁吁的，额头上透着一层薄汗。卫姜笑眯眯地扶了她一把，“才这点路就累成这样啦。”

　　“小姐，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能跑了？”

　　卫姜但笑不语。

　　黛眉发现小姐这段时间性情有些变化，但是她聪明地什么也不问，不管小姐变成什么样，都是她的小姐就是了。

　　出了城门，再走个六七里就到念湖了。远远地看着，湖边围了一圈火红，湖心也是一团火红，连接岸边和丹鹤岛的长桥上全是游人。

　　道上时不时路过一辆马车，或低调，或奢华。

　　卫姜拉着黛眉从一条可以两人并行的小路走，刚拐过弯，一只黑色的马蹄就突然伸到了她跟前，一蹄子把她踢出老远，后背狠狠地撞在路旁的石榴树杆上。一树火红摇落，花瓣掉了她满身。

　　“呃——”
　　这当胸一踹，差点要了卫姜半条命，痛得她一时说不出话来，身前后背都像火烧一样痛。

　　黛眉被突然发生的一切吓呆了，反应过来赶紧过去扶她。

　　黑马堪堪停住，卫姜忍着痛抬头看去，高头大马上坐着一个穿玄色锦衣的男子，身形修长，周身华贵，端的是九天朗月的英俊模样，好似那谪仙下凡，只是那冷峻的神情，吓得她打了个激灵。

　　“你……”秦宿白本想下马扶她，待看清她的脸时，身子狠狠一顿，目光似淬了毒一般看着她。

　　这个女人虽然面色暗黄，还长了些雀斑，不像前世那般明艳娇媚，可是就算化成灰他也认得出来。

　　前世他也是在这附近遇到她，倒不是这种情形。当时她被别人的马车撞到，是他派秦松送她去了城里的医馆，自此，她便隔三差五往岐王府送东西示好，一来二去，才有了后面的孽缘。

　　往事不堪回首。

　　卫姜站不起来，坐在地上缩成一团，手捂着胃的地方痛苦不堪。幸好马蹄不是踹在骨头上，否则她的肋骨都要断两根。

　　黛眉心疼得不行，站起来找秦宿白理论：“你这人怎么骑马的，踢了人连声道歉都没有，我家小姐现在不能动了，你要负责！”

　　后面跟上来的秦松摸了摸鼻子，等着王爷示意。

　　秦宿白别开眼，不愿再多看地上的女子一眼，留下一句“给她银子”便走了。

　　秦松目瞪口呆，他以前觉得王爷在外面名声虽然不好，但是人是极好的，今日倒是要改观了。

　　他下马把银子递给黛眉，黛眉不接，怒目而视：“这样就完了？我家小姐已经不能走路，你得把她送去医馆！”

　　秦松的要务是跟随王爷，王爷没有下令让他送姑娘去医馆，他还是不要多事了。

　　“在下还有急事，麻烦姑娘了。”他把银子塞进黛眉手里，翻身上马跑了。

　　“喂！”

　　黛眉追出去几步，气愤地跺脚回来，扶着卫姜慢慢站起来。

　　“小姐，还能走吗？”

　　卫姜小脸惨白一片，额头都痛出了冷汗，黛眉替她擦了擦，带着哭腔说：“你忍一忍，我去叫一辆马车。”

　　“不用了，”卫姜摇摇头，喘着气道，“缓了一下，好多了，这附近也找不到租赁的马车，别费事了。”

　　黛眉扶着她慢慢往回走，抱怨道：“也不知道是什么人，仗着自己有权势就不把老百姓当人看！”

　　卫姜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在心里默默地想：今日出门没看黄历，遇上个冷漠无情的王八蛋，我咒他下次也被马蹄踹两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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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医馆拿了几副药回来，一进大门，就遇到板着脸的杨夫人，双手环胸怒视卫姜，恨不得在她身上戳两个洞出来。

　　“是我打得太轻了吗？还敢出门！”

　　卫姜用力憋红眼眶，推开黛眉的手往杨夫人身边走了几步，忽然软倒在她脚边，把杨夫人吓了一大跳。

　　“夫人，我好痛……”她拉着杨夫人的裙角，虚弱地喊了一声，晕过去了。

　　黛眉扶着她跪在地上，对杨夫人说：“夫人，小姐在路上被马踢伤了，您救救她吧！”

　　杨夫人避嫌地后退几步，嫌弃地侧过头，“不是拿了药么，赶紧去煎啊，找我有什么用！”

　　说着就扭腰走了，不带一点留念。

　　黛眉推了推卫姜的手臂，低声说：“杨夫人走了。”

　　话音刚落，刚刚还双目紧闭的卫姜就醒过来了。黛眉扶起她回滁廊，她们住的地方。

　　这一主一仆已经摸清了杨夫人的弱点，怕麻烦，怕花银子。卫姜刚刚那一倒，立马惹来杨夫人的嫌弃，风似的跑了。

　　回到小小的偏僻院落，卫姜就除了衣裳，检查伤口。后背的鞭痕伤疤脱落，又添了新伤，肚子上也有一个青紫的马蹄印。

　　黛眉让厨房烧了热水，打了满满一桶水来，给她清洗。

　　“小姐，你刚才出了好多汗，奴婢替你擦洗一下吧。”

　　“嗯。”

　　卫姜跨进浴桶，不让伤口碰到水，手捧着热水打算洗脸，想起自己脸上抹了东西，只好作罢。

　　她是明白原身想要掩盖容貌的原因的，作为一个地位卑微的庶女，长得太美可不是好事。就她这个处境，以真容示人，绝对要被杨夫人送去给哪个糟老头子做妾。俗话说，宁为穷人妻，不做富人妾。看柳姨娘就什么都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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