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迹部景吾乙女]光与影

作者:陆翎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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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


      文书河合正政与菅野明说黑岛景子向迹部景吾投诚的时候,菅野噗的一声笑了。

      “我看这个黑岛脑子有问题。菅野会长您念在之前和她共事两年的份上才邀她来学生会,结果……!”

      慷慨陈词、义愤填膺,河合连唾沫星子都快喷出来,把所有说得出口的脏词儿一股脑丢到景子身上。菅野明摆摆手,表情分毫未变地喝了口河合才为他泡好的茶:“没必要。”

      他啧了啧嘴,回味着满口茶香:“小鱼小虾,不值一提。”

      “为什么?”河合不解地问:“为什么会长您会对这个黑岛如此宽容?……啊对不起,我失言!您本来就是个宽容的人。”

      他满脸诚恳,迫切等待着菅野解答的样子,但其实河合并不在乎这问题的答案,甚至对此没有半点兴趣。菅野明是有些自恋的,他喜欢别人的奉承,喜欢别人不解地问他问题他回答的头头是道的样子,这会让他觉得自己非常高明。只是菅野也很喜欢搞文字狱,他会从别人的话语里引申些若有若无的意思。河合深怕自己踩了钉子,这才忙不迭地又圆过去。

      “河合君,你说,我请黑岛来学生会,从事的是什么职位?”菅野问。

      “跟着我做文书啊。我负责给各社团评分,黑岛负责写会议纪要和文件。”河合答。

      菅野双手一摊,一脸‘这不就得了么’的表情,河合恍然大悟:“是啊!给社团评分才是文书的重头戏!写文件什么的,是个人都能做。会长,您是看准了她只能做这种无脑的活,才派她来给我打下手的吧!”

      “正好,迹部景吾那边,也不能只有他一个人。理事会问下来,我也不好交代。”菅野点点头,又抿了一口茶。他总是很口干的样子,说一句话便喝一口水,本来说话就慢,如此一来,更像念诗歌一般,有腔有调的:

      “混小子和笨姑娘罢了,呵。”

      河合赶紧跟着‘呵呵’了几声,尽管他知道自己笑得很干。这两年跟着菅野,他可没少捞好处。主管社团评分,直接关系到经费发放,多肥的缺啊。他河合正政去哪个社团不挺胸抬头?部员对他低三下四,部长都要对他客客气气,真可谓一人之下千人之上。比起横行校园的春风得意,此时对菅野的低眉折腰,可真是太过不值一提的小意思了。

      而此时在与这间会长室背靠背的副会长室,迹部景吾正焦灼地在屋里踱步,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已踱了有多少圈。

      黑岛景子说今下午要打响他们的第一枪,可黑岛景子人呢?

      ‘人呢!?’他又忍不住往窗外看去。

      他与景子的班级是共上体育课的。班级里的黑岛景子,沉默寡言到能让人忽视她的存在。她不爱表现,也不争不抢,总是很自觉地站在最角落的地方。这让迹部大为讶异:眼前这人,与那个说着要与自己一起夺取天下,神采奕奕的小姑娘,真的是同一个人吗?

      在只有两个人的副会长室,迹部拼命地笑她,说她装模作样。明明那么活泼的一个人,能说能笑,会蹦会跳,怎么在班级里就装沉静,连嘴都不张了?

      “所以我才说没朋友啊。”景子苦笑道。

      迹部从景子干巴巴的笑声中闻到了些许心酸的味道,也再没笑她了。

      自景子来了后,迹部心里总是有些担忧。他担心菅野会用对付他的法子来对付景子,甚至用比对他更甚的法子,来报复作为原部下而背叛的她。所以这种时间到了人还未到的时候,迹部就会提心吊胆的,在心里多了几分害怕。

      这是他连面对菅野、陷入孤身一人的绝境时都未曾有过的——

      怕。

      他从未对唯一的队友景子说起这份害怕。是因为名字的发音像到叫她就觉得在叫自己?又或是他们在更深层有太多相似之处?迹部总觉得与她有些心意相通。

      若他是景子,定是希望他能对自己报以十成十的信任,愿迹部把背后托付予她,而不是因为她提心吊胆,担惊受怕。

      毕竟不成功便成仁,他们二人,唯有‘未来’这一个共同的方向。

      又过了对迹部景吾而言如隔三秋的十分钟之久,副会长室的门终于被推开。这次,倒不是黑岛景子一个人蹦蹦跶跶地进来,她带了一个高挑瘦削的少年。这少年素净出尘,极其秀丽,清雅的好似空谷幽兰,只是与目光灼灼的景子不同,他的眼神是散的,没什么神气,眼下带了若隐若现的黑眼圈,像白布上蘸了滴大墨点,浊了他俊逸的气质。

      “你有钱吧?”景子问。

      “……?”

      “你有钱吧?我说的就是那个‘钱’。”“我当然知道!”迹部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为什么忽然要钱?”

      “锵锵~”景子双手朝向那个少年,怕是隔墙有耳一般,附在迹部耳边超小声地讲:“这是我请来的大帮手!”

      “啧,你怎么这么会演。”迹部满脸嫌弃地躲了一步,景子会心一笑。这份只有开心的嫌弃,是他与景子共同的小秘密。他在吐槽景子的时候,总是一副难得的轻松,而景子,也演得愈发起劲了起来。

      迹部一直记得景子在体育课上孤身一人站在角落的样子。就像从小到大都在这种氛围下长大一样,他甚至没从景子身上感受到寂寞。

      他担心景子会遭到与自己同样的对待,尽管景子本人不在乎,迹部也仍三令五申,坚持现阶段不公开他们的关系。副会长室之外,两个人都很默契地假装不认识。迹部体育天赋十分突出,尽管被故意视作空气,仍能在各种运动项目中引发一些尖叫,而后,那些尖叫声也很尴尬地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忽然地就断了。景子并没有突出的体育天赋,就算在运动中、就算没人故意无视她,她也如透明人一般,仿佛与空气融为一体。

      时间一久,迹部也分不清哪个才是真正的景子。

      或许这个有着拙劣演技的景子才是真正的景子。对外人不声不响不露声色,只对他才这般任性的故作姿态。

      或许那个少言寡语的景子才是真正的景子。她只是为了让自己紧绷在脑子里的那根弦放松一下,才故意做一些小动作,引他开怀。

      但无论哪个才是真正的景子,有一点都不会变,那就是——黑岛景子真的把他当成自己人。

      景子曾对他说过,他们是将军与谋士。

      迹部景吾觉得,他们是战友,与——朋友。

      他轻易不说这个词。

      对‘迹部财团继承人’这样的身份而言,‘朋友’是再沉重不过的两个字。自小的荣华让景吾有太多的簇拥,自出家门便是社交场。每个人都想与他搞好关系,极尽所能地讨他欢心。

      他难以分辨真心。或许,在分辨了太多发现都是虚情假意之后,也就懒得分辨了。

      所以,景吾才更爱网球。

      运动可以直达人的魂灵。在一招一式的往来之中,迹部景吾可以真实地感受到对方的品性、对方的人格。他一直以为,只有通过网球,他才能有朋友。

      可是现在,他觉得,自己有了朋友——球场之外的朋友、与运动无关的朋友、可以让她触及到生活的朋友、可以共同商讨未来的朋友。

      黑岛景子就是他的朋友。

      “所以,你要钱做什么?”迹部又问她道。

      若黑岛景子问他要钱,迹部可能真的会不加任何质疑地给她,甚至在她说出‘你有钱吧?’这句话的时候,都准备请她吃一顿豪华晚宴了——尽管他知道景子并不缺钱。

      景子给了那秀丽少年一个眼色,少年就开始了机械一般的自我介绍:“你好,我是没落的贵族、前·名门,有栖川家的末子——望月。”

      “嗯,有栖川。……话说,什么没落的贵族、前名门是什么东西?”迹部一脸黑线。

      “我们家很穷。”有栖川望月面无表情,自顾自地与迹部介绍起家世:“有栖川家自平安时代发迹,若是没有战后宪法,现在还能是个侯爵。可惜祖上不争,败光了家产,到我这一代已经穷困潦倒。大哥现年二十八还未有好工作,二姐大学的学费要靠自己打工,父母攒了十年积蓄、足足十年积蓄才把我送进冰帝,希望我能找个富贵人家的小姐,最好毕业就结婚。我……”“停!停停停!”迹部举起右手:“本大爷并不想知道你家里的事。”

      望月并不在乎迹部的打断,迹部也不想与他多废话,直接问景子道:“他有什么本事?”

      “迹部君,你可知人言籍籍,街谈巷议?”景子问。

      这是黑岛景子的坏毛病,无论问她什么,她都不直接回答,一定要绕个远路先来解释一番,最后才告知结论。

      开始迹部还会想纠正,后来也习惯了,由着她说去。

      “当然知道。但现在,被人言籍籍街谈巷议的是我。”迹部不明白她想说什么。

      “呃,那我换个更精确的词。迹部君,你可知众口铄金,三人成虎?”

      “……舆论?”迹部忍不住想笑:黑岛景子到底在想什么?这里不是真正的战场,只是一所中学。

      冰帝学园中等部全校不过一千六百人。

      舆论战?

      在新闻社都并入宣传部,共同充当学生会喉舌的冰帝,打舆论战?

      “迹部君,舆论战不可笑。”像看透了他的想法一样,景子收敛了笑容,严肃地道:“自古至今,凡是人数相差过大的战役,必须兵行险着。我们与菅野方的人数差距,不是二人与学生会的三十多人,而是二人,与一千六百人,你可知道?”

      “我知道。”迹部也正色道:“所以才不能轻举妄动。我们的机会太少了,若是要动作,哪怕不一击致命,也必须使他重伤!不然对方回过神来动真格对付我们,就再也翻身不得了。”

      “为什么你会想用两个人对付一千六百个人呢?”景子奇异地道。

      “两个人与一千六百人不是你说的?”迹部细品了品景子刚才的话,确实,她说的是:两个人‘与’一千六百人,而不是两个人‘对’一千六百人。

      “你是说……?”他已懂了个七八分。

      “这就是舆论战的必要呀,迹部君!两个人对一千六百人,怎么可能赢呢?而一千六百人各自为政,他们就是一千六百个一个人!再加上相互攻讦……”“我们要对付的人就更少了。”迹部道。

      “没错。而且真正的上位者,需要人心!”景子坚定地望着他。

      她讲兵法的时候,讲那些足以让成年人也毛骨悚然的攻心计的时候,眼睛总是闪烁着莹亮的光。那些光流转至迹部景吾的心里,也引得他热血沸腾,心跳到脉搏都激烈地鼓动着。

      “我们不能只打仗,”景子说:“还得去拉拢。菅野在冰帝掌权至今,刮了那么多民脂民膏,你以为他会服众?所有对他心存不满的人,愤怒又只能屈服于他的社团,都是我们今后的力量啊!”

      “所以,我们要做的,是用舆论,把社团与学生会之间的矛盾挑高,把学生与学生会之间的矛盾激化?”迹部试着归纳出景子的真意。

      “你说对了!”景子兴奋地眨着潋滟着碧波的眼睛:“所以,我请来了他!”

      她指向那个俊逸的少年。

      “你好,我是没落的贵族、前·名门,有栖川家的末……”“说重点!”

      “你有钱吗?”

      望月散着他毫无神气的眼睛问迹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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