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立樱桃下

　　33.风干泪痕
　　卫洱推开孟昙自己在皑皑白雪里走，背影决绝，身上落满了朵朵大雪。走了几步，终是软塌塌的昏倒在广阔的雪地里。

　　她闭眼不愿去看孟昙惊慌失措的朝她奔来的模样，不去想他有多宠爱那神似周芙浮的苏潋儿，不去想他抱起那圆滚的孩子时笑涡有多深。

　　他从未见过栀子，也从未抱过栀子，却在北地把所有的宠溺全给了别的女人生的孩子。她多想自己从未来过北地，夫君还是记忆里为她亲植桃花的模样。

　　可这一切，苏潋儿一出现，便轰然坍塌。所有欢好相思，都恍如过眼烟云。

　　她大汗淋漓的惊醒时，外面的天还暗着，仅是昏迷了几个时辰。她口干得很，想叫人拿口水。可奇怪的是，帐内并没有任何人。外面倒是极为喧嚣，火把的光晃进帐子里，马群嘶叫，叫唤声此起彼伏。

　　此时外面闯进来一个举着火把的将士，面色很是惊慌，“夫人快请披衣，季军夜袭，将军吩咐我带夫人避避。”

　　季军夜袭，还趁着这样的雪夜，看来季葵声带兵果然卑鄙。

　　卫洱披上皮衣，走了几步还是决定留在孟昙身边。“带我去找将军吧，我绝不一人苟且偷生。”将士犹豫着却也不敢违背她的意思，便带了她去孟昙指挥的营帐。

　　掀开帐帘便瞧见孟昙正急得团团转，看见她进来便迎上来，“你怎么过来了，我不是让人带你避开季军吗？”

　　卫洱冷着脸拂开他的手，背对着他说：“你安置好苏氏母子即可，不用管我，商量对策要紧。”

　　孟昙左脸的掌印淡了些，努努嘴没说什么，便转身继续跟那几个老将谈事。

　　她本不去听他们男人谈兵，却听着花白胡须的老将说了一句，心便悬到了喉咙眼。

　　“季军夜袭来势汹汹，我军本就没有防备，今夜雪势甚大，虽让季军有奇袭之效，也让两军都僵持寸步难行。依老夫看，此战必定要孟将军亲自上阵，鼓舞士气，才有几成胜算。”

　　孟昙没说话，但旁边同在的将士均点头赞同，“我作为大军主帅，当然要赴汤蹈火身先士卒。”

　　那老将便清了清嗓，喊了一句：“孟军必胜！”边上所有的将士全部跟着整齐划一的喊起来，“孟军必胜！大宋必胜！”

　　孟昙理应披甲上阵，卫洱终是忍不住过去含泪亲手帮他系好腰带，带上头盔。

　　“你若是还想要跟我回去看栀子，便不要血肉模糊的叫人拖回来。”

　　说罢便急急的要走开，抹掉涟涟的泪水。孟昙扯住她的衣袖，用了几分力将她拉回来，从背后抱住了她。

　　很紧，却默然无言。

　　她没去看孟昙翻身上马，在雪夜里杀敌。她只是想，外面的皑皑白雪，该被多少人的鲜血染成红色。

　　几个时辰如弹指一挥间，雪势不减，战报频频，却全是战败。她无奈想起季葵声曾说，夫君是个带兵的庸才，如今这战况倒像是应了他所说。

　　正想着，一个浑身是血的士兵跌进帐内，说是孟将军受了伤下令全军撤退。话音刚落她便冲出帐子，任谁也拦不住。她纠了一个身边的将士用匕首逼着他带自己去找孟昙，等她赶到的时候正看见孟昙遍体鳞伤，却还在拿剑杀敌。

　　几步远的地方季葵声正骑在马上，拉开手里的弓，箭已搭在弦上。

　　她已来不及看箭瞄准了谁，几乎是飞身过去，护在了孟昙身前。

　　季葵声来不及收回，箭以离弦之势正面射入了卫洱的胸口，血色乍然蔓延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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