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立樱桃下

　　25.三年长剑
　　收拾紧要物件，卫洱带着婆婆和栀子连夜从临安城东逃往城西，着实避了几日没有跨出过门。

　　卫洱主动提了要去勾栏跳舞，栀子小不经事以为是什么好玩的地方，吵着要卫洱带自己去，韩芜有倒也默不作声，只是屋内里里外外的洗衣做饭她都格外勤快了些，一点儿都不让卫洱累着。

　　翠雪坊是临安城内最大的勾栏，以天下第一歌妓芳菲闻名，许多人都为一赏她的歌喉慕名而来，名声越炒越热，据说千金难睹芳菲姿容。

　　也因此翠雪坊声名远播，远高于襄州的云芳斋。

　　卫洱刚进去的时候，都没见着姑姑一面，只是被草草安排给哪个姑娘伴舞。卫洱倒挺满意这样的安排，毕竟她并不想过多的抛头露面。平时遮面纱跳舞也一直相安无事，薪酬虽薄也勉强贴补家用。

　　这夜本不用她跳舞，是一月一度的芳菲姑娘的场子，只是不巧芳菲的伴舞伤了脚踝上不了台，便指了卫洱过去救场。

　　卫洱本就聪慧，学舞极快。当晚妆容素净，照常遮面。

　　台下宾客满席，就连门外都人挤人热闹得很。坐在前排的衣着华丽的多是一掷万金买来的座儿，为一听芳菲姑娘的天籁之音，倒也雅兴十足。

　　卫洱也时第一次见到这位芳菲姑娘，一袭碧色水纹绸缎裙，看容貌也绝非一般胭脂俗粉。

　　酒过三巡，芳菲姑娘在薄纱后抚琴，一开嗓便是温润的醉里吴音，声声入耳。

　　卫洱和几个女子在前面挥袖翩翩，桃色腰肢细软，眉眼灼灼。台下全是喝彩声，姑姑看样子又能狠捞一把。

　　卫洱暗自笑着，正出神不知是谁推开了旁边的一扇窗，一阵异于这坊内酒肉香气的，沾染了湖里藕花味道的清风吹进来，不经意间撩起了卫洱的面纱。

　　她巧笑嫣然，眉目秀美。桃色衣袖里柔荑白嫩，面若灼灼桃花。

　　直到台下有人惊叫出声，卫洱才回过神来把面纱复又放下。

　　此时前排的一个男子突然立起身，一个箭步便跃上台，在姑娘们的惊叫声中推开一个个跳舞的姑娘，直直地走到卫洱跟前抓住她的手腕。

　　宾客们被搅了兴致，顿觉不满，骂嚷声开始嘈杂起来。

　　姑姑正打算叫几个人把那闹事的男人拖下来，眼瞧着那男子拽着卫洱的手腕，右手抽出一柄发寒的长剑径自往台前一竖。

　　长剑一立，鸦雀无声。

　　男子继而回头，伸手柔柔地撩起卫洱的面纱。双目对视，灼灼而坚定。

　　那男子目光如炬，剑眉英气，唯独秀气的双眸让她很是熟悉，还有那柄寒气环绕的长剑。

　　墨黑的长袍没有丝毫的褶皱，唇角竟带着笑，带着盛夏夜色里的藕花深处的味道。

　　是季葵声，那个比自己还早抱栀子的男人。三年春秋，他竟能若老友般一眼认出自己。

　　“你……比三年前，更美了。”

　　只一句，他便旁若无人地拉着她走下台，从始至终没有看旁边错愕的芳菲一眼。

　　他将长剑系在腰间，一声悠长的口哨以后，一匹棕色毛发光亮的大马应声跑到季葵声面前，温驯地摇着头。他径直翻身上马，对发愣的卫洱伸出大手，笑涡浅浅。

　　也没多加犹豫，她大方的把手放在他掌心，被他有力的胳膊一带，便一跃上马。

　　他轻轻拍了拍马儿的头，它像是能洞悉人心般驰骋而去。马儿跑得极快，他虽骑得很稳，但在起伏的马背上，卫洱的胸口还是不止一次撞上季葵声宽阔的后背。

　　她死死拽着他的衣袖，不敢撒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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